有了“借”來的五兩銀子,這一晚的住宿問題總算解決了。


    花獨秀和丁柒柒找了一家不顯眼的小客棧對付一晚,次日一早,二人吃過早點,買了身行頭換上,晃晃悠悠迴到靈珠客棧。


    就在昨天,靈珠客棧還隻是三樓被拆,一樓二樓沒咋地,至少花少爺能住,查掌櫃和夥計們也能在小樓裏辦公。


    前天的時候,靈珠客棧還是一家生意火紅、檔次頗高的明星客棧,不說日進鬥金,至少查掌櫃每天清盤了打打算盤心裏都是美滋滋的。


    但今天呢?


    隻能說,客棧的小樓還沒塌。


    花獨秀二人來到靈珠客棧外,發覺街上和院子裏到處都是水漬和碎冰渣。


    上午氣溫還不夠高,地上的冰還沒化,走在上麵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倒。這還不算什麽,客棧內外還有很多冰筍,這些冰筍像是長在地上的倒刺一樣,密密麻麻的。


    當然,安全起見,大部分冰筍的尖銳部分已被人打碎,隻留一地的碎冰碴。


    很多衙役在進進出出的忙活,幫助店夥計處理損毀的家具等物,掌櫃查老板默默站在一旁,一臉的頹喪。


    而客棧內,巨大的堅冰貫穿一樓二樓,不但嚴重損毀了小樓主體結構,還把小樓徹底凍住。


    哪怕是到了中午最暖和的時候,這堅冰怕是也融化不了。


    畢竟,北方高原氣候寒冷,現在又是初冬時節,中午氣溫最高的時候也就剛剛能融化薄冰,外麵那些碎冰碴或許能融化,如此巨大的堅冰,怕是沒可能了。


    花獨秀信步走到查掌櫃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節哀啊。”


    查掌櫃無聲的點點頭,忽然身子一震,猛的轉過身來,瞪著大眼看著麵前的花獨秀:“是你!你還敢迴來!”


    花獨秀趕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老哥,你別喊啊!你再喊我可就跑啦?”


    花獨秀說著指了指那些衙役,查掌櫃氣的胸膛起伏,看看一臉歉意的花獨秀,又看看正忙碌清理的衙役們,最後跺跺腳,重重歎口氣:


    “造孽啊!”


    這時,一個官差模樣的人看查掌櫃二人表情有異,不著痕跡的走了過來。


    花獨秀尷尬道:“老哥,天有不測風雲啊,你說咱們晚上睡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暴雨傾盆了呢?”


    查掌櫃狠狠瞪了花獨秀一眼,還沒說話,官差到了:“你倆說什麽呢?”


    花獨秀趕緊說:“沒什麽沒什麽,我倆閑嘮嗑呢。”


    官差白了他一眼:“房子毀成這樣,你倆還有閑心嘮嗑?”


    查掌櫃隻是唉聲歎氣,哪裏還有心情計較那些,不過他也沒有抓著花獨秀報官。


    官差沒看出什麽異常,晃晃悠悠離開了。


    查掌櫃一把抓住花獨秀胳膊,說:“花公子,你說話算不算數?”


    花獨秀奇道:“你指什麽?”


    查掌櫃說:“我知道你是高人,高裏來高裏去,你跟人打架的場麵我見過,你想走,我肯定攔不住你。”


    花獨秀說:“我沒想走啊,我若想走我早就走了,還迴來做什麽?”


    查掌櫃真是有種心淚俱下的感覺,死死抓著花獨秀胳膊說:


    “你答應過我的,會賠償我的損失,現在客棧毀成這樣,我是沒法活了,你可得說話算數啊!”


    花獨秀:“……”


    查掌櫃幾乎就要聲音哽咽:“這是我一輩子的積蓄,是我全部的身家,看到它毀成這樣,我真的是心如刀絞啊。”


    花獨秀歎口氣,拍拍查掌櫃的胳膊:“你放心吧,老哥,我花獨秀說話算數,隻要你不報官,沒人抓我,我就不會走,而且我會想辦法賺錢賠你。”


    查掌櫃看花獨秀不像哄騙他的意思,略有些激動的神色緩緩鬆懈下來。


    花獨秀四處看看,說:“小樓主體部分就別拾掇了,等春天暖和了自己解凍吧,院子裏的幾間房得拾掇一下,我和柒柒晚上還要住,你看如何?”


    查掌櫃說:“還能如何?你倆不住我跟夥計們也得住啊,隻好如此了。”


    花獨秀說:“對了老哥,能不能麻煩你點事?”


    查掌櫃瞅了他一眼:“啥事?”


    花獨秀一邊比劃一邊說:“這樣的蜂箱,麻煩你幫我買一個來,就是養蜂人用來養蜜蜂的那種……”


    說罷花獨秀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的說:“那東西貴不貴我不清楚,麻煩你先墊上哈,我最後打包給你報銷。”


    查掌櫃奇怪問:“你想吃蜂蜜?”


    花獨秀說:“不不,我有其他用處,你隻管買來就行。”


    查掌櫃說:“現在是冬季,蜜蜂也要過冬的,我試試吧,盡量給你找。”


    花獨秀說:“有勞老哥。”


    二人又聊了幾句,看查掌櫃始終提不起精神,花獨秀隻好先告辭離開。


    不過花獨秀也算放下了心,查掌櫃雖然被打擊的不輕,但花獨秀畢竟沒跑,還承諾賠錢,以花少爺氣度談吐,怎麽看都是不差錢的富家公子,查掌櫃算是把全部希望都壓他身上了。


    二人逛著朝泥瓶巷走去,打算找褚玄機看看他那邊進行的如何了。


    泥瓶巷在郡城另一頭,偏郊區,距離城中心的靈珠客棧不近,好在花獨秀二人也沒什麽事,買了兩支糖葫蘆一路吃一路逛。


    花獨秀把這兩天打架時用劍的一些技巧說了說,丁柒柒早就等著他講練劍,聽得津津有味,又問了好些問題。


    可惜問的越多,她對使劍的訣竅就越是整不明白,越覺得使劍是個技術活。


    當然,一旦使的好了,那也是相當威風。


    這種威風跟術師施展術法不是一個概念,君不見,前後兩撥暗殺術師,明明實力都不差,前期也打的花獨秀頗為狼狽,可一旦花獨秀突破束縛,近身後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吊打,那些厲害的術師完全不是他對手。


    這就是武夫的優勢所在。


    對於這一點,丁柒柒非常向往,她可不想當一個隻能遠遠放火的局外人,如有可能,提著寶劍衝鋒砍殺豈不是更加刺激過癮?


    臨近中午,二人到了泥瓶巷。


    泥瓶巷距離外城牆已經不遠,這裏的建築明顯低矮破舊許多,乃至街上鋪就的也不是規整的條石,而是類似於煤矸石之類的黑乎乎的碎石,待到夏天雨季來了,怕是路上要非常泥濘難走。


    二人一路打聽,找到了悅來客棧。


    剛要邁進客棧大門,迎麵正碰到褚玄機埋頭往外走。


    花獨秀忽然喝到:“褚兄!”


    褚玄機一驚,抬頭認出是花獨秀:“啊,是花兄弟!”


    花獨秀笑眯眯道:“褚兄,你好啊。”


    褚玄機立刻臉上堆滿笑意,隻是他容貌邋遢,胡茬頭發亂糟糟的,這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是奸笑。


    “來來,到我房間聊!”


    褚玄機熱情的邀請花獨秀二人進了客棧,他的房間在二樓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木門推開,吱嘎作響,房間甚是逼仄,裏麵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櫃子,別說獨立茅廁,連個桌子椅子都沒有,牆皮都剝落很多,實在是寒酸的很。


    花獨秀聞了聞房間裏一股東西捂了的味道,趕緊說:


    “褚兄,褚兄,我就不進去了,大中午頭的,走,我請你吃飯。看你一臉喜色,怕是有好消息?”


    褚玄機搓搓手,他的客房空間有限,三個人擠進去確實有些緊巴。


    “好,好,還真是有好消息!你等下,我給你拿劍鞘!”


    褚玄機返迴房間在衣櫃那裏一通翻找,從一堆雜物的最深處翻出一個布包,拿了出來遞給花獨秀:“給!”


    花獨秀翻開布包,裏麵正是龍紋劍的劍鞘。


    還好,意想之中的發黴味道並不算濃重,花獨秀不著痕跡的在空中舞了兩下,笑道:“看來一切順利?”


    褚玄機樂道:“花兄弟神機妙算,算無遺策,昨晚非常順利!”


    花獨秀把劍鞘交給丁柒柒,一甩頭:“走,咱們慶祝一下,我請客!”


    三人出了悅來客棧,褚玄機似乎興致很高,主動帶路,領著花獨秀二人到了一家中等檔次,但頗有北方高原特色的牛肉館裏。


    這家規模不大的酒樓主做牛肉湯,菜品基本以牛肉作為主要食材,褚玄機當仁不讓的點了四個菜,一盆肉湯,六個大棒骨,最後又點了一小壺白酒,熱情的招唿花獨秀二人落座。筆蒾樓


    褚玄機給三人各倒了一杯清茶,花獨秀笑盈盈的問:


    “褚兄,宋管事沒整什麽幺蛾子吧?”


    褚玄機大手一擺:“當然沒有!”


    “花兄弟,你背影很硬啊?昨天聽你說時我還以為你在吹牛,故意嚇唬宋管事呢,我昨晚去,還擔心他翻臉不認賬。”


    花獨秀搖頭晃腦的說:“我花中蝶從來不打誑語,向來實話實說,我說他不敢亂來,他肯定就不敢亂來。”


    褚玄機點點頭,看酒菜陸續上桌,伸手就要給花獨秀二人盛肉湯。


    他那手爪子,說黑不黑,說白不白,反正不像是仔細清洗過的樣子,花獨秀哪敢讓他盛湯?


    喝了拉肚子怎麽辦?


    花獨秀趕緊攔住道:“褚兄,褚兄,你坐!”


    說著他趕緊給丁柒柒使了個眼神:“讓我小妹來!這種事怎好讓褚兄動手?褚兄不必如此客氣,咱們都是自家兄弟。”


    丁柒柒哪裏不懂花獨秀的意思,趕緊接過湯勺,氣唿唿的說:“我盛就我盛,你倆都給我坐好,不許站起來,也不許伸手亂摸,不然我可打人啊?”


    花獨秀、褚玄機:“……”


    花獨秀尷尬的笑笑,說:“小妹脾氣不太好,見笑了。”


    褚玄機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丁姑娘秀外慧中,水靈秀氣,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精致人兒。”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不許亂擺手,把手放下!”


    褚玄機訕訕的笑笑,把手縮迴桌子下,花獨秀趕緊問:“褚兄,昨晚什麽情況?”


    褚玄機說:“昨晚宋管事對我特別客氣,表示對這次合作完全的配合,已經派人連夜把消息飛鴿傳說送了出去,周圍幾個郡人口過十萬的大城都會張榜公布。”


    花獨秀高興道:“那真是太好了,看來那把匕首能賣個好價錢。”


    褚玄機話鋒一轉,忽然眉頭輕皺,壓低聲音說:


    “可是,我看他言談間似乎有一些別的味道,就好像……就好像他不太想跟咱們多打交道,隻想做完這單就趕緊結束的樣子,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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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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