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秀勞累過度,很快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睡去。


    沈利嘉在他後背墊了兩個枕頭,又披上一層薄毯,然後用濕毛巾小心的給花獨秀擦拭秀發。


    那股子認真勁兒讓路仁賈看的一愣一愣的。


    單從沈利嘉對花獨秀照顧的細致上來說,他倆肯定是極親近的關係。


    路仁賈前半夜曾問過,沈利嘉說,花獨秀是我姐夫,是我的親人。


    路仁賈又問,聽說花公子是紀宗的贅婿,你是香宗門徒,那你姐是誰?


    沈利嘉沉默不語,似乎心情很難過。


    路仁賈猜想這裏麵大概有一個不是很愉快的故事,便不再多問。


    但現在看沈利嘉一絲不苟的為花獨秀包紮傷口,打理長發,路仁賈又覺得這兩個人絕非簡單的姐夫和小舅子那麽簡單。


    甚至他倆到底是不是姐夫跟小舅子的關係,路仁賈都一頭蒙。


    畢竟,沈利嘉不姓紀,也不是紀宗門徒,而花獨秀的的確確是紀宗的上門女婿。


    有點亂。


    路仁賈跟沈利嘉各懷心事,堅持到了天亮,好歹豹王門的搜查隊沒有再來。


    花獨秀雙腿殘留的拳勁也已被逼出大半。


    仍舊殘留在他體內的拳勁,是因為花獨秀幾次發足狂奔,勁氣隨內力流動深深透進筋骨之內,一時無法根除,需要慢慢治療。


    窗外,清晨的陽光闖進屋內,公雞在肆意的打著雞鳴,街上行人多了起來。


    花獨秀悠悠轉醒,問:“天亮了?”


    沈利嘉迷迷糊糊道:“可不咋地。”


    “姐夫,你感覺怎麽樣?”


    花獨秀揉了揉小腿肚子,皺眉道:


    “骨頭跟筋肉倒是連在一塊了,不過一使勁裏麵還是酸酸麻麻的。”


    路仁賈說:“別急,這股勁氣至少需要數日才能完全化去,你聽我的,好好休息,躺上幾天別下床,我慢慢給你根除掉。”


    花獨秀一驚:“躺幾天?我上哪躺幾天去,時間有限啊,咱們得抓緊返迴沙之城,我還得作為重要角色出席武道大會的慶典儀式呢。”


    路仁賈說:“這裏可是豹王城,距離沙之城六七百裏,等咱們迴去慶典儀式怕是早就辦完了。”


    花獨秀忽然皺眉,輕聲問:“你都知道了?”


    路仁賈問:“知道什麽?”


    花獨秀說:“知道這裏是豹王城?”


    沈利嘉趕緊解釋:“姐夫,昨天夜裏你不在的時候,豹王門的門徒前前後後來了三波,根本藏不住,路兄已經知道咱們的路程和目標了。”


    花獨秀陰笑道:“那我是不是該殺人滅口?”


    路仁賈一愣,吃驚道:“花公子,你你你……”


    花獨秀笑嗬嗬拍拍路仁賈的肩膀:“嚇唬你的,別當真,你幫我這麽大忙我怎麽會傷害你呢?”


    路仁賈鬆了一口氣。


    花獨秀在半決賽和決賽時展現出的驚人實力讓他記憶猶新,如果花獨秀想殺他,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花獨秀認真道:“路兄,我瞞著你其實是為你好。哪怕你現在知道了也不要多問,你就當不知道好了。”


    “豹王門肯定會瘋狂報複我,如果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幫兇,肯定也不會放過你。”


    “所以你就當出來旅遊散心了幾天,絕對不要跟人說起你見過我,也不要說你跑到這裏來了,知道麽?”


    路仁賈趕緊點頭:“我知道,我知道,誰問我我也不會說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們來這裏幹嘛,問我我也不知道。”


    花獨秀說:“好啦,那迴去路上就不用給你蒙住眼睛了,你可以想看什麽就看什麽。”


    路仁賈暗道,漠北除了沙子就是荒漠,我能想看什麽?


    花獨秀轉頭說:“嘉嘉,抓緊安排店家準備豐盛早飯,咱們吃了立刻就走。”


    沈利嘉說:“姐夫,路兄不是說讓你休息的麽?那個什麽狗屁榮譽官職咱們不要了,反正無論授不授職,姐夫你都是當之無愧的漠北第一!”


    花獨秀搖頭:“這不是榮不榮譽的問題,這是信譽問題。”


    “我答應紫爺爺我會盡快趕迴去,我就必須趕迴去,這是我花獨秀的承諾。”


    “我若不迴,麵對帝國皇子和總督府,紀宗就會下不了台,豹王門丟失重寶的信息也會很快傳到沙之城豹王門那些人耳朵裏,他們會找紫爺爺要人的。”


    “我一定要堂而皇之的迴去,再堂而皇之的離開,讓所有人都看到,我花獨秀從此跟紀宗再無瓜葛,有什麽仇有什麽怨都來困魔穀找我,你明白嗎?”


    沈利嘉不以為意,拍拍屁股出去安排早飯。


    路仁賈卻肅然起敬:


    “花公子,您真是一個品德高尚,重情重義的好人啊!你這個朋友我交對了,我對你真的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花獨秀笑眯眯道:“哪裏哪裏,身為漠北武道一員,這不都是我輩該做的嗎?”


    “對了路兄,你這個名字……誰給你起的?”


    路仁賈說:“我爹起的,是不是很響亮?我娘說,我爹沒什麽學問,鬥大的字不識幾個,唯獨給我起名字起的非常有境界,非但朗朗上口,而且寓意深遠。”


    花獨秀無語:“好一個朗朗上口,寓意深遠。路兄,雖然咱們不是什麽讀書人,但我想送你一個‘表字’,你看如何?”


    路仁賈不滿道:“什麽婊子?我是正經人,我們門派也是正經門派,將來我肯定要娶正經出身的姑娘的,你送我婊子做什麽?”


    花獨秀啞口無言,忽然哈哈大笑。


    “路兄,路兄,我說的‘表字’,不是那個‘婊子’,是那個‘表字’。”


    路仁賈皺眉:“你在說什麽啊?”


    花獨秀問:“路兄,你讀過書沒?”


    路仁賈不好意思道:“粗略讀過幾本。”


    花獨秀說:“年過二十,有學問的人不好直唿其名,故另取一別名,稱之為字,以表其德。”:筆瞇樓


    路仁賈喜道:“我明白了!你是說那個‘表字’啊。可是咱們都不是讀書人,你送我表字做什麽?”


    花獨秀說:“我想讓你更優秀,行不行?”


    路仁賈說:“……行吧。”


    花獨秀搖頭晃腦,想了又想,說:


    “你是一個術師,又是土係術師,最喜歡最得心應手的,應該是無邊無盡的原野。”


    “嗯……那我便叫你‘子野’!怎麽樣,有沒有意境,好不好聽?響不響亮?”


    這時沈利嘉又跑了迴來,聽花獨秀說罷,自顧自念道:


    “路子野,路子野,好名字啊!一聽就是會來事,會玩套路的大神,將來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花獨秀滿意道:“不錯不錯,以後我就叫你子野兄了。”


    路仁賈變成了路子野,他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不過看花獨秀和沈利嘉一臉驚喜,似乎這表字起的極好,忍不住自己也高興起來。


    “我叫路仁賈,字子野,路仁賈,路子野,路子野……嘿!果然挺順溜,花公子,你是大才啊!”


    “對了,花公子你有表字嗎?”


    花獨秀搖頭晃腦說:“我花獨秀字中蝶,你可叫我花中蝶。”


    路子野念道:“花中蝶,花中蝶,花公子,你這個名字更有意境啊?”


    花獨秀點頭:“‘花中蝶’是蘭花的一個品種,它清雅靈秀,飄逸如仙,跟我性情十分相投。”


    沈利嘉忽然不滿意了:“姐夫!你什麽時候給我送個表字!”


    花獨秀說:“猴急什麽?等我有空的時候再給你起。早飯都安排好了嗎?”


    沈利嘉不高興說:“不用你送,我自己想!早飯好了馬上就端進來,姐夫,你要不要藏一下?”


    花獨秀起身對著鏡子照了照,先前的狼狽不堪和灰頭土臉的模樣已經一掃而去,經過沈利嘉半宿的打理,花獨秀再次迴到翩翩美公子的形象。


    花獨秀說:“不必了,咱們趕緊吃了飯趕路。”


    “子野兄,這一路就要麻煩你繼續為我療傷了,你一定吃飽點。”


    路子野心裏咯噔一聲。


    來時的三天,路子野差點被抽成人幹。


    現在好不容易休息半宿,又要趕路,他的苦難又要開始了。


    路子野咬牙說:“放心吧,花公子,我就當這趟出來是修煉真氣了,哪怕我油盡燈枯,也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花獨秀感動的拍拍路子野胳膊:“子野兄,將來有空,你一定要去困魔穀找我,我好好招待你!”


    不多時,店小二端著餐盤來到客房,擺了滿滿一桌子豐盛早餐。


    看他那眼神似乎十分不解,大早上的這三個客官發什麽瘋,居然點了如此一堆飯食。


    三人不嫌油膩,也不嫌撐得慌,喀喀一頓猛吃,全都吃的肚子鼓了起來。


    喝了點茶水順順氣,花獨秀一擺手:


    “走,咱們返程!”


    想走?


    說是容易,做起來難啊。


    經過一整晚的全城索拿,豹王門數百門徒連花獨秀的影子都沒看到。


    豹王門,“熊韜豹略”堂門外的空地上,高手雲集。


    鮑一崖已經稟明一切,把花獨秀的身份,來曆全都如實稟告給四位老者。


    鮑山咬牙切齒罵道:“好一個花獨秀,好一個九五二七,真是騙的老夫好苦啊……”


    “確定花獨秀沒在城裏嗎?”


    一個中年弟子上前抱拳道:“師伯,整個豹王城已被咱們連夜翻來覆去突查三遍,花狗賊受傷嚴重,如果還在城內肯定會被咱們搜出來。”


    鮑山道:“不愧是紀宗門徒,中了我的絕招還有餘力從容逃走,紀宗功法,果然不容小覷。”


    “眾人聽令,分做五隊人馬,四隊朝四個方向追捕,一隊隨我趕往沙之城!”


    “青揚傳迴消息,花獨秀實力不凡,甚至能踏進武道大會四強。以他昨晚展現的實力恐怕不止是四強,他肯定能走到更高程度。”


    “算算日子,武道大會應該打完了,但慶典儀式應該還沒召開。這樣的話,咱們往沙之城方向追或許能追到他。”


    眾門徒道:“謹遵師伯(祖)指示!”


    鮑山率先翻身上馬,高聲道:“跟我去沙之城的弟子全部上馬,其餘人等立刻散開,繼續尋找花獨秀蹤跡!”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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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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