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宗宗主的話,哪怕是放在以前也不容小覷。


    畢竟紀宗是漠北老牌巨頭,分量在那裏。


    如今,人家的門徒又奪了這屆武道大會的第一,上一屆也是第一,他說話的分量就更重了。


    馬總督扶著扶手沉吟不語,猶豫道:


    “六天……是不是太久了些?”


    紀幺岱說:“難道馬總督想看到一個半死不活的冠軍,被人抬著上台接受這份榮譽嗎?”.Ъimiξou


    馬總督:“……”


    他絕對不信花獨秀三天還站不起來。


    北郭鐵男比花獨秀傷的重多了,脖子被一劍刺穿,就這三天爬起來都沒問題,花獨秀?


    花獨秀絕對更能爬起來,絕對能筆直的站在那裏接受殿下頒布的榮譽。


    紀幺岱高聲問:“不知諸位意下如何,高宗主,您怎麽看?”


    高宗今年的成績也不錯,高王人是板上釘釘的第三名,而且這個第三名的含金量還很高。


    此刻的高宗主又變成那副滿臉笑嗬嗬,完全無害的模樣:


    “老朽沒什麽意見,悉聽紀師兄和各位安排。”


    紀幺岱又看向右邊一位形象十分威猛的中年猛漢。


    紀幺岱說:“鮑師侄,許久不見了啊。”


    中年人客氣道:“黑師叔,咱爺倆是有些年頭沒見了。”


    沒錯,這位威猛的中年武者正是鮑青綱的師兄,豹王門掌門——鮑青揚。


    鮑青揚年逾五十,但看起來跟四十多歲的鮑青綱年齡相當,十分年富力強。


    紀幺岱問:“師侄,你覺得老夫的提議如何?”


    鮑青揚看似威武剛猛,實際是個心思十分縝密的人。


    他猜想紀幺岱刻意要拖延時間,必定有什麽其他打算,隻是一時猜想不出。


    此時此刻,哪怕再給他一個腦子他也猜不到,那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花獨秀已經連夜出發,朝豹王城趕去。


    朝他的老巢趕去。


    鮑青揚笑道:“師叔,我沒什麽意見,悉聽您的安排。”


    紀幺岱點點頭。


    豹王門跟紀宗第一階段的秘籍互換已經產生極好的效果,未來第二階段的合作或許很快會提上日程,對兩家都是好事一樁。


    雖然紫帽老者曾大罵過鮑青綱,花獨秀又一再出言嘲諷,但到了兩派掌門這個級別,說話還是以大局為重的。


    隻問了這兩人,紀幺岱沒再多問,而是看向馬總督:


    “總督大人,您意下如何呢?”


    馬總督說:“實不相瞞,若不是皇子殿下在沙之城,黑宗主的要求在下絕無二話。但皇子殿下還有其他要事,日程緊張,這……”


    紀幺岱說:“那就表決吧,老規矩,少數服從多數。”


    馬總督皺眉,卻也不便翻臉。


    今天黑宗主的表現實在是強硬的有點過頭,這裏麵肯定有鬼。


    “行,那讚成延期到六天後的,請舉手。”


    馬總督的話是說給坐在裏麵兩圈的各派掌門聽的。


    一百多號人裏,稀稀落落有二十幾個人舉手。


    馬總督又說:“讚成三日後舉行慶典的,請舉手。”


    話音一落,紀幺岱立刻站起身子,左右環視。


    馬總督眼皮直跳。


    尼瑪。


    要不要臉啊?


    你站起來幹嘛?


    這不是公然威脅大夥麽?


    他是嗎?是的,紀幺岱就是在威脅眾人。


    老臉豁出去了,哪怕是冒著得罪馬總督,得罪很多江湖同僚的份上,他也要這麽做。


    沒辦法,如果真的三天後舉辦慶典,花獨秀卻無法露麵,到時候紀宗麵對的場麵會更加難以下台。


    在頭戴黑鬥笠的枯瘦老頭注視下,現場隻有稀稀拉拉不到十人舉起手來。


    倒不是大夥忌憚紀宗聲威,實在是每當江湖門派與官府產生分歧時,漠北這些大佬天然的就想維護江湖同僚的權益。


    畢竟大家都是圈內人。


    馬總督翻翻白眼,拉著長嗆說:


    “那行,慶典就定在六日之後舉行。”


    “第二項,咱們商討……”


    ……


    一夜的奔波,天亮時,花獨秀三人依舊還在荒漠上。


    又跑了小半天,馬都換了兩次,大中午頭了花獨秀三人才趕到一個小型綠洲。


    這裏名喚泥蛙鎮,因為鎮子上有一個很大的水塘,水塘裏天然生了很多青蛙,整片綠洲和鎮子都是圍繞水塘而興。


    三人住進鎮子上唯一的客棧,二話不說倒頭就睡。


    困,太困了。


    又困又累,騎了一夜的馬,整個身子都快顛散架了。


    尤其是……路仁賈。


    這位心寬體胖的路兄弟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色慘白,眼窩深陷,嘴唇都蒼白了很多。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遇上了什麽吸血鬼,把他給吸幹了呢。


    躺了兩個時辰,門外響起敲門聲。


    “篤篤篤。”


    “篤篤篤。”


    “篤篤篤篤篤篤……!”


    門外人敲了半天,一直喊:“客官,客官,您在不在呀?”


    沈利嘉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看看跟死狗一樣躺在身側的花獨秀和路仁賈,他無力道:


    “小二哥嗎?請進吧。”


    門外店小二終於鬆了口氣,趕緊推開房門,抱著個大號的木質托盤來到屋裏,托盤上有一個蓋著鍋蓋的大鐵鍋。


    熱氣騰騰的大鐵鍋。


    他把托盤連同鐵鍋小心放在八仙桌上,擦擦額頭汗水道:


    “客官,您吩咐下的食材都已經做好了,您三位快趁熱吃飯吧。”


    哪怕到了此時此刻,沈利嘉依舊是一身黑衣蒙著臉。


    沈利嘉點點頭說:“行,辛苦你了小二哥,這個你拿著。”


    沈利嘉隨手丟了五兩銀給店小二,店小二受寵若驚,趕緊說:


    “不敢當不敢當,這可如何使得?”


    沈利嘉說:“食材加住宿加馬料,夠不夠?”


    店小二說:“夠了夠了。”


    沈利嘉擺擺手:“小二哥你先出去吧。”


    店小二趕緊關門離開,一臉無語。


    本以為遇上了出手闊綽的公子哥,憑白打賞給他五兩銀,誰知道這特麽是全部費用?


    當然,哪怕是住宿加食材加馬料,五兩銀也是綽綽有餘了。


    沈利嘉拍拍兩個同伴,把他倆弄醒。


    路仁賈臉上的黑巾被取下來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原來,三人都是一臉的土灰,頭發都染成了枯黃色,偏偏被蒙住的口鼻仍舊煥然一新,整個人看起來跟小醜一樣。


    尤其是路仁賈,這老兄被花獨秀榨成了人幹,形象和昨天碰頭時大相徑庭。


    稍作盥洗,三人來到八仙桌旁落座。


    花獨秀問:“嘉嘉,都燉上了嗎?”


    沈利嘉說:“放心吧姐夫,兩隻老母雞,一斤野山參,其他珍貴藥材一大堆,絕對大補!”


    花獨秀點點頭,掀開桌上的大鐵鍋,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


    謔!


    好一鍋人參燉母雞啊。


    花獨秀一手拿碗,一手掌勺,板板正正給路仁賈盛了一碗。


    花少爺誠懇說:“路兄,感謝你的信任和無私奉獻,這一路你最辛苦,多吃點,好好補補。”


    沈利嘉也大為感動。


    任多麽鐵石心腸的人看到路仁賈此刻的模樣,也會心生惻隱的。


    路仁賈笑道:“花公子,沈公子,你倆太客氣了,來,咱們一起吃!”


    花獨秀邊吃邊不停的給路仁賈夾菜,什麽人參鹿茸羊鞭蟲草雪蓮,隻是一股腦的往路仁賈碗裏夾。


    弄得路仁賈怪不好意思的。


    “你倆也吃啊,別光給我夾啊,咱們一起吃。花公子,你傷勢還沒好,多吃點補補。”


    花獨秀說:“你補,你補,你補了就等於我補了,我有你就行了。”


    路仁賈:“……”


    一通大吃,三人緩過來不少精神。


    花獨秀問:“路兄,你是‘土係’術師?”


    路仁賈點頭:“沒錯。”


    花獨秀感慨:“怪不得我覺得好親切,五行屬土的人,大都寬厚謙和,含蓄內秀。不瞞你說,我也是五行屬土的人,‘大驛土’。如果我從小修煉五行仙術,咱倆說不定還是師兄弟呢。”


    路仁賈喜道:“花公子天縱之資,如果走術師道路,現在怕是要到了‘化形’之境了。”


    道術按境界分為感知-操縱-化形-合一,分別對應劍法的斬鐵-劍氣外放-罡勁-人劍合一。


    花獨秀搖頭:“哪裏哪裏,我是小聰明,比不得路兄的踏實穩重,步步紮實。”


    “路兄,我很好奇,五行仙術的‘治愈術’究竟是什麽原理?怎麽療傷會有如此奇效?”


    路仁賈耐心解釋道:“無極真氣跟內力不同,它是靠個人五行屬性與天地五行相共振而起作用。”


    “修煉到‘感知’大成境界後,無極真氣便可與人身肉體經脈相共振。靠著這個原理,術師可以用無極真氣刺激壞死組織,讓它得到真氣滋養,慢慢恢複本來樣子。”


    “這便是‘治愈術’的原理了。”


    花獨秀感慨:“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想靠內力讓壞死血肉重生,簡直是難上加難,無極真氣卻有如此妙用。路兄,使用‘治愈術’很耗費真氣吧?”


    路仁賈點頭:“的確。”


    能不耗費嗎,你看看路仁賈都被你抽成啥樣了。


    花獨秀趕緊又給他加了一根胡蘿卜那麽粗大的人參。


    “吃,多吃點,路兄,你真得好好補補!”


    路仁賈以為花獨秀在說客氣話。


    花公子實在是太客氣了。


    三人吃完了一大鍋人參燉母雞,歇了會兒又繼續趕路。


    依舊是沈利嘉帶著兩匹備馬跑在前麵,花獨秀和路仁賈共騎一馬跟在後麵。


    被蒙著眼睛的路仁賈終於知道為啥花獨秀一個勁的給他夾菜了。


    一個勁讓他補了。


    奶奶的,下午場趕路,花獨秀依舊讓他一刻不停的用無極真氣給自己療傷……


    這真是要榨幹路仁賈的最後一滴血淚啊。


    中午不停的給他夾菜,真不是在假客套啊。


    如此緊趕慢趕,頂著風沙冒著暴曬,三日後的那個夜晚,三人終於到了豹王城。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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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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