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秀似無心的一句話,紀不亮聽到了。


    紀清亮和高劍東鬥的正酣,聽沒聽到不清楚。


    紀不亮立刻眉頭一皺:這小子,看的很準啊?


    花獨秀說的方位,恰好是避開高劍東進攻的最合適一個身位。這點,紀不亮看出來了,紀清亮卻沒有看出,他又退了一步,雙鬢隱隱有汗水滑落。


    整個石台劍氣橫飛,石台被劍氣激蕩起呲呲尖銳聲響,間或有一抹石粉飆出。


    花獨秀忽然又說道:“退三左劍一。”


    這次,不但紀不亮聽到,紀清亮和高劍東也聽到了。


    紀不亮仍舊目不斜視的盯著場上。


    而紀清亮,麵對高劍東逼來的長劍,他有兩個選擇。


    一是得空反擊。當然,這是虛招,是以進為退。


    二是退後三步,然後自左側刺出,大步後退再大步前進。


    他被壓製的太久,難能反擊一次,下意識的想要以進為退,逼的高劍東收斂一分。


    但關鍵一刻他聽到了花獨秀的自言自語。


    其實前一句,他也聽到了。


    隻是沒有當迴事。


    沒有按照花獨秀所說去做,結果立刻被高劍東壓製的更緊。


    這次,麵對兩個選擇,他本能的想要以進為退,但花獨秀聲音一起,他立刻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一步。


    似乎雙腿已經判斷出,退三左劍一才是此刻最合適的應對招式。


    退了一步,便錯過以進為退的時機。


    不管是對是錯,踏出了第一步,就得繼續走下去。


    紀清亮隻好再退,再退,連退三步,高劍東也連追三步。


    紀清亮劍勢偏左,一劍斜刺高劍東右頸!


    高劍東眉頭一皺:果然是這樣?


    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但已經提前三步判斷出他的落腳點和空門。


    高劍東隻好斜身,退半步。


    紀清亮精神一振,立刻抓住機會搶攻!


    劣勢稍稍挽迴一絲,眼看就要落敗的局麵,又變成鏖戰。


    花獨秀繼續仔細觀摩,沒有再出言提醒。


    一炷香功夫後,紀清亮再次漸漸不支。


    花獨秀立刻快速說:“右劍三右劍一左劍二!”


    紀清亮眼睛一亮,立刻長劍直刺高劍東大腿,高劍東一避,紀清亮又劍勢高起,緊追他左頰,高劍東仗劍橫砸,紀清亮劍勢滑向高劍東右胸!


    這三招,招招緊逼,高劍東淩厲的攻勢又被打斷。


    紀不亮終於側頭看了花獨秀一眼。


    暗道:此子果然是好深沉的洞察力!


    怪不得紫師叔對他刮目相看。


    很有點意思。


    石台不遠處,那個蹲坐在地上,雙手捧著下巴的傻小子高王人,他似乎也聽到了花獨秀的話,撓撓頭,又看看天。


    花獨秀笑而不語。


    從開打算起,紀清亮與高劍東已經鬥了半個多時辰。


    換了常人,如此全程劍氣外放,怕是早就該內力耗盡吃不消了。


    偏偏現在他還在堅持。


    這便是紀宗功法的巨大加持威力。


    花獨秀抬頭看天,發現已經夕陽西下,時間不算早了。


    高劍東耐心耗盡,再次仗劍躍起,猛然間一股浩瀚劍意充斥整個演武場。


    花獨秀,紀不亮等人全都雙眼一亮:這是要出絕招了!


    果然,浩瀚劍意中高劍東從天而降,像是大海被一道白光中分,聲勢驚人。


    紀不亮小聲說:“這招叫做滄海明玥!”


    花獨秀聞聲一驚:好貼切的名字。


    真的就像是無邊無際的滄海之上,一道明月的光芒打向滄海一粟的紀清亮一樣。


    紀清亮咬牙低吼,狂躁一劍迎著高劍東衝了上去。


    關鍵時刻到了。


    這一劍,幾乎蘊含了他所有的力道,甚至青色的劍氣都亮了許多,像是一道噴薄而出的青色火山。


    花獨秀輕輕出了口氣。


    紀不亮點了點頭。


    “鐺……!”


    一聲巨響,紀清亮臉色慘白的跌落石台,踉蹌兩步,好歹穩住身子。


    而高劍東則穩穩的落在他身後,高傲的看著紀清亮後心。


    紀清亮立刻轉身,但再對上高劍東的雙眼時,已經沒了那份自信。


    敗了,就是敗了。


    高劍東說:“小子,雖然有人多嘴提醒,能跟我鬥到這種程度,你已經足夠榮耀了。”


    紀清亮輕哼一聲,長劍入鞘,規規矩矩抱拳躬身,毫無感情道:


    “多謝指教。”


    紀清亮跳下石台深吸幾口氣,走到紀不亮身側時,臉色已經恢複如常。


    花獨秀和紀不亮看的真切,紀清亮反手提著劍鞘的左手,隱隱在發抖。


    當然不是怕。


    而是高劍東“滄海明玥”的劍意仍舊在他體內激蕩,尚且沒有完全化去。


    高劍東沒有下台的意思,緩了幾口氣,眼神看向紀不亮和花獨秀。


    “小子,你話很多啊?”


    花獨秀笑笑,剛要接話,一直蹲在旁邊默默觀看的傻小子高王人忽然咧嘴笑了:


    “有趣,有趣!”


    花獨秀奇道:“哪裏有趣?”


    高王人繼續傻笑:“有趣,有趣!”


    高劍東本想嘲諷一二,然後邀紀不亮上台繼續打的,但看高王人十分歡喜,隻好暫時放下。


    高劍東微笑問:“人弟,你是說師哥跟人打的有趣,還是這位花枝招展的俊俏後生有趣?”.Ъimiξou


    花獨秀眉頭一皺。


    你妹啊?


    還花枝招展的俊俏後生,長得帥就是長得帥,不會說話就別說!


    高王人說:“他有趣!”


    花獨秀和高劍東同時一愣。


    哎呦,小傻子還真是說的花獨秀花公子啊?


    高劍東點頭:“這位花師弟確實很有趣。你不知道,他最喜歡的事就是搶別人兵刃,然後索要贖金,簡直把紀宗武道的臉都丟光了!”


    花獨秀聳聳肩;“隨你怎麽說,我無所謂。”


    虛名都是身外物,我才不在乎。


    沒想到高王人聽完更加欣喜,身子一縱跳上石台!


    瘦瘦小小的高王人,由蹲坐而起,一縱之下竟飛出去兩丈多遠。


    花獨秀等人立刻眼神嚴肅起來。


    這不是個小傻子。


    他身上本事可不弱!


    高王人指著花獨秀道:“我要跟他打,我要跟他打!”


    高劍東神色有些為難,石台下的中年門人大聲道:


    “王人,快下來!休要胡鬧!”


    高王人不理,仍舊指著花獨秀:“我要跟他打!”


    中年門人十分生氣,想要跳上石台,花獨秀卻一伸手攔住了他。


    “這位師兄,高王人小師弟會武功吧?”


    中年門人歎口氣:“會是會,不過王人神智不太正常,跟人對招沒輕沒重的,極易傷人。你們遠來是客,高宗怎能讓一個劍癡跟你們過招?”


    花獨秀奇道:“那就是說,高王人在高宗經常與同門練手了?”


    中年門人道:“他天分極高,從小跟著劍東長大,功夫學的自然極好。但要說練手,除了劍東,沒人敢跟他練手。”


    花獨秀問:“他這麽厲害?別人都打不過他?”


    中年門人擺擺手:“不不,大家是怕失手傷著他。”


    花獨秀翻翻白眼,尼瑪,這話好像是在說我看走眼了?


    怎麽可能。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高劍東一眼。


    高劍東對中年門人的話不以為意,臉上隱不住又有一絲輕蔑。


    花獨秀問:“劍東師兄,你打了這麽久肯定很累,快下來歇歇吧。王人師弟想跟我練手,我就陪他練一會兒好了。”


    高劍東搖頭:“不行不行,王人跟人動手沒輕沒重,你跟他打,我不放心。我看你見識不凡,幾次看透我的劍意,這樣,紀不亮自視甚高不願出手,那你陪我打一場吧。”


    紀不亮尷尬一笑:“我哪有啊。”


    高劍東輕哼一聲,直直盯著花獨秀。


    花獨秀暗道:高劍東劍法精湛,看似狂傲,實則心思縝密。


    我與他過招,一到關鍵地方他肯定有所收斂,不會在外人麵前過多展露高宗劍法的精妙。


    而高王人從小隨他長大,與他練手,劍法肯定不差。


    隻要我稍加挑弄,以他的心智,必然不懂迴旋隱藏,會把最精妙的劍招使出來。


    嘿!


    那我豈不是想看什麽,就看什麽?


    白虹劍法如此精妙,這次大老遠來,不好好看看,虧啊!


    想到這,花獨秀朗笑:“高王人,你師哥要替你打,可是他體力不支,我可不想被人說我們紀宗搞車輪戰欺負人。你來不來?咱倆打一會兒?”


    高王人高興道:“好!咱倆打,咱倆打!”


    高劍東有些不高興:“花獨秀,誰說我體力不支,你別搞事!”


    花獨秀從後腰抽出小紅劍,邊欣賞邊說:


    “我的劍是木質的,傷不了人的,你們別怕呀……”


    高王人又是一頓嚷嚷,高劍東無奈隻得把劍遞給高王人,搖頭跳下石台。


    中年門人皺眉:“劍東,這樣合適嗎?”


    高劍東說:“這小子能看透我的劍意,本事應該不錯,王人不會輕易傷到他的。”


    中年門人點頭:“若是王人發起瘋來,我立刻衝上去製止。”


    “嗯。”


    高王人手持利劍左右揮砍幾下,白兮兮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花獨秀跳上石台,微笑道:“小師弟,千萬別客氣啊,我很厲害的,你盡管放馬來就好!”


    高王人說:“我沒有馬,我隻有劍,那你看好了!”


    高王人說罷,竟然從後腰又摸出一把不足兩尺的短劍。


    高劍東和中年門人大驚:“王人,你從哪裏拿的劍!”


    高王人傻笑個不停,左手右手各持一劍,然後輕輕一拋,竟然把兩把劍扔向半空。


    高劍東和中年門人臉色立刻變了。


    花獨秀本以為高王人在玩鬧,但雙劍飛上半空,雖一長一短,卻幾乎同時定格在一個高度,然後輕輕翻轉,劍刃一起對準了自己!


    與此同時,高王人縱身一躍,高高跳起!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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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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