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以北,昆侖神官八千,喝退穢物億萬。


    昆侖天梯之上,霧氣籠罩,霞光蒸騰,瓊樓玉宇高居雲端,還有三位神官身披長衣端坐著,覆蓋麵具,身軀之高大比擬山嶽,威嚴的氣息席卷世間。在青鳥與淨河魚獲糾纏之時,便是這三位昆侖神官鎮守太行北山,讓穢物中的強大者無法向前,隻能被碾碎,墜入蒼白浪潮中。


    穢物們不斷衝擊昆侖布下的霞彩壁障,就是在上麵撞的血肉模糊也不曾停下動作,直至將自己撞死為止。


    穢物群中,高高隆起的背脊宛若一方聳立在蒼白海水中的島嶼,這是一位蒼白王者,它隱藏在群體之下,暗中窺視昆侖神官的缺漏。它隱藏的很好,直到此刻才現身,隆起的背脊蜿蜒而來,它猛地躍出,嘶吼著刺破彩壁,進入叼走一位神官,哢嚓哢嚓的碎骨聲從它利齒下響起,它的眼中人性化地閃過一絲疑惑。


    因為吃下的神官並不想從前吃下的生靈般會嚎叫痛苦掙紮,這一次它吃下的東西幹癟且沒有血肉,就像一具無靈的傀儡。


    緊接著,它吃痛地怒吼一聲,在它襲擊彩壁後,昆侖的攻勢隨之而來,刹那間打的這位蒼白王者血肉模糊,蒼白絮羽變得破破爛爛,耷拉在身體外。它想退走,但最高處的三位神官動了一位,他抬起手,手中光芒一閃,便有一道月牙落下。月牙剖開蒼白王者的胸腹,滾落一片,霞彩附著在內戰和傷口,一旋轉,一攪動,讓它變作黑灰。


    強大的汙穢與昆侖的交鋒,這不過是個縮影。


    靈氣波動最為劇烈,破壞最為驚人,也是這片戰場最為驚現之地。


    無可撼動者的戰場。


    青鳥持金行器曦劍,木行器載天鼎,雖然修為不如淨河魚獲,但一時間並未落於下風,曦劍的鋒利無往不利,叫淨河魚獲次次避讓,不敢硬撼曦劍鋒芒。


    青鳥也意識到曦劍的變化,比之前要鋒利許多。


    或者說,現在這般的鋒芒這才是金行器的原本力量,任何敢與劍鋒相碰的東西都要被切開!


    這是利於青鳥的事情,她暫時沒有多想,集中精力注意淨河魚獲的動作,讓這位無可撼動者在青鳥身上了找不到絲毫破綻。


    天河和魚龍被木行器載天鼎死死壓製,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來。


    這讓淨河魚獲不禁感慨五行殺伐術這一原始法的含金量了,連這兩件五行器真正的主人都不在此地,便能發揮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如何不叫人驚羨這等能耐,也難怪從古至今誕生了多如繁星的絕代天驕,可追尋的法永遠是那麽幾篇了。尤其是那方青銅鼎,掌握木行之能,誕生了靈智,無需青鳥去分神掌握,鹿王站在鼎身俯視天河中躍動的魚龍,就好像看著它的玩具。


    淨河魚獲搖搖頭,正欲施法,但一股寒流突然竄入體內,順著脊梁骨直衝上識海所在。


    他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畫麵中,赤色巨獸啃食蒼白血肉,撕咬開絮羽蛛網,濃稠的血從利齒下滴落,金色燭火在眼眶中閃爍,熠熠生輝,燦若烈陽。


    此刻,畫麵中的赤色巨獸扭頭,目光鎖定了他。


    正麵看去,巨獸的臉像個擇人而噬的惡鬼。


    來源未知的意誌驅使著他退去,腦海中有個聲音不斷地重複說“遠離太行”!


    “遠離……太行!”淨河魚獲癡癡地念叨著。


    大海般蔚藍的雙目渾濁不堪,蒼老麵孔上的溝壑下絮羽滋生。


    受到淨河魚獲的影響,天河中的魚龍嘶鳴著重迴天河中,不再圍繞載天鼎,天河極速地逆流。


    青鳥不解,也不敢冒進,隻是警惕地盯著淨河魚獲的方向。


    載天鼎垂落至她的身旁,鹿王低著頭,若有所思。


    大地上的蒼白色彩同樣在飛速退去,昆侖神官們靜靜地佇立原地,注視潮退。


    淨河魚獲揮袖,收迴天河,餘下的河水裹著他,匯入穹蒼,身形遠去。


    一切寧息。


    好像真的結束了這場太行的危機。


    坐在雲端上的三位昆侖神官彼此顧望,同樣地不解。


    青鳥鬆了口氣,握住曦劍的手放鬆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曦劍脫手!


    從未出現過的變故令青鳥大驚失色,她在這一瞬竭力催動靈氣唿喚曦劍卻如泥牛入海,全無動靜,好像曦劍完全失去了與她的聯係。曦劍在天空中化作一條金色小魚朝著太行山深處遊去。


    昆侖神官設立的彩壁在曦劍下形如紙糊,一觸即碎,彩壁後方便是太行群山,茂密森林。曦劍落入山野中,宛若倦鳥歸林,一眨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鳥愣神了足足三息,與昆侖眾神官一樣目送曦劍消失山野,大腦一片空白。


    三息過後,淡青色火焰衝天而起!


    青鳥發瘋了似得引發神行神通追趕過去。


    在失去曦劍的那一刻,她幾乎失去了理智,隻知曉這是她絕不能失去的東西!


    她有的東西已經很少很少了。


    在過去有娘娘,有她的兩位姐姐,有昆侖眾神官,有一個輝煌九州。


    她幾乎失去所有了。


    大姐成為活靈險些喪命,二姐不知所蹤,昆侖神官將她們背叛,九州也墜落了。眼睛一閉一睜,曾經熟悉的所有東西都成了廢墟,隻有在記憶裏才能取得一隅安寧。


    立足現世好不容易才稱得上熟悉的故人也離她而去,留下的這兩樣東西現在居然還要少一樣嗎?!


    他存在於她身邊的痕跡隻剩下這兩樣東西,少了一樣,她不是便又失去了一半的他麽?


    “給我留下!”青鳥低吼著。


    淡青色火焰狂舞,神鳥唳鳴。


    麵對淨河魚獲都不曾顯露本體展翅而飛。


    她終於追上了那條遊入太行的金色小魚。


    同時,她也撞入了一片澄澈的曦光中,像她抵達了九州的最東邊,融入日出的那一刻。


    滿溢的金光下,青鳥目睹曦劍落入一個人手中,這象征殺伐銳利的金行之器在那人手中溫順如稚童。


    那人衝她笑著說道:“這麽久了還不會耍,我耍給你看,見好嘍,隻此一次!”


    鬼使神差的,青鳥問他說道:“為何隻有一次?”


    那人摸了摸腦袋,似乎有些為難,但劍已經抬起來了,銳利的鋒芒讓青鳥暫時避開。他輕輕拂過曦劍,露出金芒下的玉質劍身來。


    劍意不斷攀升,一輪神環亮起,五行流轉,曦劍發出暢快的嗡鳴聲。


    “大概是因為淨河魚獲的命隻有一條吧。”他說道。


    他消失了,連帶著這一片絢爛的光芒。


    踏入虛空,虛空之海上綻放朵朵金蓮。


    這道身影隻存在於電光火石之間,根本無法以常態感知去捕捉!


    劍芒自虛空中降下,破開眼前的所有,鎖定了早已退去的湧動天河。


    天河水流裹挾的中心,頭戴鬥笠的老人愕然迴首,迎向他的是一個世界的晨曦!


    退朝,欠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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