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散去,恆朝從祭壇上跌落下來,他失去意識前最後一抹餘光瞥到隨著迷霧一起隱去的高大人影,那黃金獨目熠熠生輝。


    那陰冷的笑聲仍然迴蕩在他耳畔,這不是錯覺!


    “恆朝!”天皓撲了上來,接住少年。


    低頭看去,恆朝已經昏迷過去,之前的傷口正在往外滲出血,頃刻便染紅了這片草地。


    天皓神情有些急切,巨大的羽翼垂下,收攏周圍的靈往恆朝的身上匯聚,可惜他並不會什麽治療方麵的神通,隻能單純地用匯聚來的靈緩慢彌補恆朝的損耗。這頭翼虎看向祭壇的另一側,湖島之中,唯一紮根在黃金古樹旁的那株銀杏。


    “無礙。”一道聲音傳來,隨後便間一片銀杏葉隨風飄蕩到恆朝受傷的地方,鮮血奇跡般的止住。


    那籠罩在金色日冕下的人影側坐梢頭,手中撚著一枚葉子。


    “治標不治本,要麽靠他自己消磨掉體內的道痕,要麽就由那留下道痕的生靈死去。不然再如今日般引動大量靈力,結局不會有區別。”她說道,聲音略顯威嚴。可旋即,聽得其驚疑一聲,天皓低下頭,同樣驚訝地發現傷口正在徹底愈合,那道深邃的虛空傷口在銀杏葉的滋養下生長出肉芽。


    金色日冕下的人影倒吸一口冷氣,手指輕抬掐算著。


    許久後,她露出見鬼的表情。


    這位在世真佛,釋藏菩提楚杏兒,從不收斂自己的表情,絲毫沒有身為真佛的威嚴肅穆神聖感。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背景板能彌補這項不足之處。


    金色日冕下,世人隻可見她的真佛身,根本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她全身都籠罩在佛光下,哪怕她衝著別人做鬼臉,別人也隻會覺得是真佛低眉,向他投下了視線,那目光中必將帶有救世般的祥和感。


    “菩提佛,如何了?”現如今,天皓都不能將佛光下威嚴的身影與當初拿著太行君衣袖擤鼻涕的女孩聯係起來,他隻是尊敬的稱唿其佛號。他曾經想到,這可能就是真佛的頓悟,一朝便脫胎換骨,可殊不知從最開始,這個擤鼻涕的女孩就是當世佛陀。


    楚杏兒見鬼的表情還停在臉上,她僵硬地扭頭,看向龐大翼虎。


    翼虎頓時肅然起敬,那降臨的視線肅穆而威嚴,哪怕他的身軀比這位真佛坐著的銀杏樹要高大不知多少,可被對方注視著,隻有一股被俯視的感覺,耳畔隱約傳來萬千生靈的誦經聲。


    “虛空神道之力消散,黃河之君不再有後顧之憂。”楚杏兒學著以前南燭的語氣,文縐縐地說道。


    天皓聽聞,眼中的敬佩之意幾乎要流露成實質。


    周圍的幾位新接替的王者們也對楚杏兒投以尊崇的目光。


    “敢問菩提佛,此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那道光芒是河圖洛書的法術神通不假,可那等靈力程度,絕非黃河之君所為。”天皓恭敬地問道。


    楚杏兒望向那祭壇,迷霧已經散去,可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祭壇中,其落下的位置正是之前神秘迷霧開始蔓延的中心。


    她沒有說話,挎著臉。


    說實話,她不知道。


    這迷霧的性質她是知曉,不就是時間迷霧嘛,宙法所化。


    可問題也是恰恰出現在這裏。


    九州還有第二個掌握宙法的生靈?南燭是迴來了,可人家遠在蒼茫海忙著打打殺殺呢,才給那油膩死胖子給宰了,哪能出現在這裏。


    楚杏兒摩挲著下巴。


    倒是天皓躬身道:“是在下魯莽了,不該詢問這令菩提佛為難之事。”


    幾位王者又對著楚杏兒行禮。


    楚杏兒沉思著,一動不動,剛才的一幕讓她想起來某個東西,一個關於宙法的隱秘。


    這涉及到歲月的原始法會引來某種東西,是福是禍,不可與說,南燭那貨又往宇宙裏跑,如今更是見麵給無可撼動者給砍了,難不成……真給那歲月陰暗處的鬼東西引來了?想到這裏,楚杏兒悚然一驚。


    而起想到剛才那鬼東西就是出現在太行裏,這讓楚杏兒更加不安了。她在猶豫要不要連夜拔根跑路,和黃河小龍人一起跟著昆侖神官進昆侖逃命算了。


    在楚杏兒正在猶豫是否拔根跑路時,恆朝醒來。


    他猛地坐起,撫摸自己胸膛的傷口,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痊愈了?”


    正在猶豫不決的楚杏兒也在此刻停下了躊躇。


    她看向太行外,皺眉。


    “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啊。”


    …………


    蒼白穢物數量多到形成淹沒大地的浪潮,它們咆哮著,掩埋天地間的色彩。


    看過去,眼中隻有象征墜落與死亡的白色。


    太行以南,道權耘穀。


    太行以北,淨河魚獲。


    坦胸露乳的魁梧漢子手握雲扇,紋路比曾經抵臨九州的那具化身手持的更加簡化平淡,看上去與尋常人家的扇子並無什麽不同之處。他晃動雲扇,煽著風,他站在一頭巨獸的頭頂,身後是蒼白一片。


    一道光芒遠射而來,落入漢子手中,光芒散去,手心中躺著一枚桃核,篆文浮現,瞬間湧入道權耘穀的腦海裏。


    “昆侖不願意放棄太行,老朽便由他們去了。十萬大山與雪域傾巢而出,竟然真的攔下了老朽。若是太行難啃下來,等我三日便可。”


    “看來他們要拚死一搏了。”道權耘穀攥住桃核,“這是仙桃啊,仗藥踱足走到哪都有上好的吃食。”


    天空,黃金古樹的枝葉鑲嵌在天穹,戰鼓鳴動,悶雷般的巨響響徹四野。


    太行諸靈立於樹梢之上,宛若神兵。


    太行八王全部出現在這裏,枝葉編織王冠,象征他們此身接引了龍脈的力量。


    古樹上紅色綢帶飄動,玉牌輕響。


    下一刻,太行諸靈與穢物們衝殺在一起,靈力狂嘯,血流如海。


    太行以北,天河閃爍星光,頭戴鬥笠的漁夫坐在木舟船頭,手邊拎著一個酒壺。


    穢物們隨著他的天河裏衝入太行山脈,黃金古樹的壁障根本無法阻攔。


    “嗡——”


    鬥笠下,老者耷拉著眼皮,那雙眼睛蔚藍如海。


    他微微抬頭,望向天河的前方。


    從未停留的天河被截斷,被一道晨曦般的劍光。隱藏在天河中的穢物皆被抹去,餘下的劍氣甚至波及到了老者眼前。


    “青鳥神使。”淨河魚獲淡淡地說道,隨手驅散了殺至眼前的劍意,放在酒壇邊緣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退朝,實習期要結束了,明天迴學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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