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艦中彈,正在調頭!”


    通信兵大聲複誦,施佩上校放下了望遠鏡。.tw[]


    誰都能看出來那條奇形怪狀的飛行船已經陷入無法‘操’舵的境地,現在隻是順著慣‘性’在打轉。仗打到這個地步,隻要敵艦指揮官沒有‘精’神錯‘亂’或者被打成腦殘,就應該理解到壓倒‘性’的戰力差距,耍小聰明或頑抗到底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


    橫轉艦體齊‘射’?調頭進行自殺攻擊?要是那個艦長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280㎜艦炮會教他如何正確思考問題。


    “說是這麽說……”


    凝視遠方冒出濃煙的小船,施佩發出歎息似的低語。


    “比預想中還來的難纏啊,如果我軍處於同樣以寡迎眾的不利境地,是否能同樣堅持至此?”


    “閣下……”


    大副菲利克斯.舒爾茨中校湊了過來,眼角餘光匆匆掃過艦橋。


    施佩的感歎在他心中引起共鳴。一架試做型mds,一架臨時拚湊的ma◎∴,m.,一條老古董一樣的小船——麵對這種弱小的對手,防衛軍投入的戰力除去輔助監視部隊外,足足投入兩條德弗林格級浮空戰艦,特務規格mds、ma三台,93台常規型mds。戰艦和mds的數量比分別為2:1和48:1。這還僅限於數量對比,如果把技術層麵和人員熟練度、磨合度等要素計算進去,差距還會拉得更大。雖說戰爭的基本策略是以絕對的數量優勢碾壓對手,但做到這種程度也讓人覺得有點過火了。舒爾茨個人看來,這已經超出一邊倒的範疇,上升到公開處刑的程度。


    即便如此,敵艦依舊沒有屈服,還好幾次差點突破包圍圈。雖然可以用“我軍尚不熟悉捕獲作戰”、“戰場環境於我軍展開不利”之類的理由去辯解。但不能否認的是此次作戰中攔截部隊表現不佳,種種辯解反倒像是在掩飾過失,隻會鬧得更加難看。


    戰場是不會給無能之輩辯解的機會的,人們也不會在乎戰敗者在戰後的意‘淫’——這是執政官的格言,每個防衛軍官兵都會背誦,因此防衛軍內其實並不諱言過失。反倒是鼓勵提出問題。


    不過大戰在即,一位前線指揮官在戰場上說“政治不正確”的話,被上頭追究“打擊己軍士氣”也是相當頭疼的事情。


    “我們又不是搞政治的,戰場才不會去管什麽‘政治正確,少犯錯或者比對手能更快一步發現並糾正錯誤的人才能贏得戰爭。我們隻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我們是純粹的軍人,如同重視生命般重視榮譽,但不會拘泥於麵子,關注的隻有如何贏得勝利——吞下施佩艦長的未盡之言,舒爾茨中校‘挺’直了背脊。


    “如果人類都像那條小船那樣死戰到底。恐怕我軍將會陷入苦戰。”


    舒爾茨無言地點頭附和。


    不僅僅是對方的‘操’船技術和戰術運用,這些充其量不過是細枝末節,真正讓高傲的‘精’靈軍官們感到棘手的是對方的戰鬥意誌。


    兵力和技術的差距一目了然,然而處於劣勢的一方卻能堅持至今。


    這已經不是訓練程度的問題。


    支持那些人的東西、他們的戰鬥風格是——對封建君主的絕對忠誠。


    換句話說——


    “……跟不上時代的人嗎?”


    施佩上校情不自禁地感歎到。


    將對主君的忠誠視為榮譽的人類陣營,將勇武視為無上榮耀的獸人陣營。現如今的世界到處都是由舊時代的矜持和感傷‘交’織而成的感傷戰場。而隨著‘精’靈陣營走上前台,那些矜持和驕傲都會被理‘性’與科學所吞沒。作為見證及參與時代轉換的一份子,‘精’靈軍官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莫名的惆悵。


    不。


    不該感傷。


    若是真正尊敬對方,就該讓他們壯烈成仁。讓時代的眼淚成為永恆的記憶,這才是應有的禮儀。


    感傷轉瞬即逝。施佩上校重新恢複到之前冷漠的表情,戰鬥還沒結束,直到陸戰隊徹底壓製目標,將船員全部俘獲為止,才算完成。


    “準備發‘射’火箭錨進行牽引拖曳,固定敵艦後。陸戰隊和mds立即展開壓製。把皮繃緊了!別讓對方再玩出什麽小‘花’樣!”


    “火箭錨發‘射’準備!目標敵艦艦艏艉、兩舷!”


    “陸戰隊待機!準備接舷戰!”


    戰術情報中心的複誦在艦橋響起。施佩緊緊抓穩了艦長席的扶手。盡管他在其他戰艦演練過這種牽引作業,但這艘新造艦“歐根親王號”還是第一次實戰‘操’作。環顧艦橋成員們的背影,施佩‘舔’‘舔’幹澀的嘴‘唇’,朝情報管製員問到:“目標的動向呢?”


    “高度4800公尺,左滿舵。與本艦隊垂直,航速28節,接觸預測時間為17分鍾。”


    “看上去已經無法‘操’舵了,繼續維持那個航向的話,在接觸前就會觸礁……好,通知‘塞德利茨號脫離編隊,用拖曳索固定目標,登艦的陸戰隊在控製敵艦的同時盡可能控製火勢,絕不能讓火災蔓延到彈‘藥’庫和輪機艙。”


    “遵命。”


    大副篤定的複誦響起,不到一分鍾,前出的塞德利茨號開始加速。


    沒有人對這一戰術安排提出質疑,換了任何一個將領都會這麽做,以捕獲為目的的作戰來說,這是最穩固保險的做法。


    可惜的是,他們這次的獵物頑強狡猾的超出了想象。在這誰都以為大局已定的緊要關頭,奮進號發起了絕地反擊。


    “目標敵艦,火箭錨,發‘射’!!”


    魯伊特艦長的怒吼之後,奮進號艦艏閃起一道比信號彈更耀眼的白光,噴‘射’出火光的艦錨在昏黃的天空中拉出一道黑線,穿過錯愕的目光和倉促的炮火,直直地衝向塞德利茨號左舷。遠遠望去猶如蛛絲般纖細的鐵鏈全速伸展,隨著艦錨的翻滾。緊緊纏住塞德利茨號的左舷艦艏俯仰舵。


    “起錨!緊急加速用火箭噴‘射’!!”


    裝備於船艉的火箭噴出火光,火箭推進力、塞德利茨號的加速度、鐵鏈的牽引力——三者相互作用下,被鐵鏈扯住的奮進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開始逆時針圓周運動。[.tw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不到3秒,原本呈垂直狀態的兩艦變成接近平行,奮進號右舷‘露’出了蓄勢待發的炮口。


    “區區蠻族……!!”


    塞德利茨號艦長弗朗茨.瑞特.希佩爾上校怒罵出聲,由於俯仰角度的問題。奮進號恰好滑進了280㎜主炮的‘射’擊死角,唯一能開火的也就隻有高平兩用副炮和730近防炮,但由於捕獲敵艦的目的和對方敞開式炮位的設計,就算用防空機槍‘射’擊都可能引起彈‘藥’殉爆,這麽做的後果是希佩爾和他的手下們難以承擔的。


    但他也不會讓他眼中的“蠻族”就這樣輕易逃走。


    “全速進車!”


    “俯角12度!”


    “全速疾停!”


    “全速倒車!”


    “進車!”


    “左舷微速!”


    “仰角21度!”


    “兩舷齊速!”


    “全車疾停!”


    為了甩掉奮進號,希佩爾使出渾身解數下達舵令,並迅速發布車令改變航行速度。舵角指示器裏的數字一刻不停地快速閃動,航速指示器裏的數據也在急速變幻,龐大的戰艦如同戰鬥機一樣靈活的做出連續急轉動作。塞德利茨號的船員們倉促間抱住離自己最近的固定物體。防止自己被甩出去,而拴在鏈條另一段的奮進號仿佛置身台風眼當中,要不是船員們早早用繩子把自己固定完畢,大家早就被甩的到處都是了。


    要死了,我們一定是瘋了。


    不止一位船員這麽想,甚至連“差不多”之類的前綴都沒加,幾個虔誠的教徒開始小聲禱告起來,差點把舌頭咬斷。


    奇跡不會因為祈禱降臨。


    奇跡隻為做好準備的勇士出現。


    鋼鐵堡壘填滿了視界。忍受著眼睛仿佛要飛出去的致命g力,密涅瓦使勁渾身力氣大喊。


    “開火!!”


    “見鬼去吧!!”


    炮手們怒吼著。奮進號右舷響起一陣轟鳴。橙‘色’火球亮起的同時,一道雷光撲向塞德利茨號船艉——經過狄安娜在炮身上展開的線圈型閃電術式的多段加速,原本不值一提的實心彈丸炮口初速飆升至786公尺/每秒。一陣火光和煙霧騰起,二百多公尺的龐然大物微微“抖”了一下。


    塞德利茨號艉部火控中心,第二槍炮長穆倫海姆.雷希貝格少校感受到了來自艦艉的衝擊,他條件反‘射’式地朝舵角指示器張望。


    左12度……還是左12度?母神在上!船舵不動了!!


    一擊之下。天地為之變‘色’。奮進號的絕地反擊成功扭轉了局勢,更為她博得了“斷‘腿’狂魔”、“船舵毀滅者”、“飛行網線袋”等一係列諢號。此刻在防衛軍官兵的眼裏,這是充斥黑‘色’的一幕,不再有其他‘色’彩。


    德弗林格級外置的方向舵固然有采取防護,但所謂防護不過是在沒有裝甲板與大量結構支撐的前提下。以僅僅80㎜的裝甲以及合理的結構來削弱對此處的破壞,以及避免整個方向舵被打飛的最壞結果。換句話說,就是在優良的‘操’舵‘性’能和軍艦生存能力上做出取舍,合理的犧牲一些‘性’能指標來滿足生存需求。


    但防衛軍的情況與其他陣營的同行不同,由於沒有獲得政治上的承認,一直處於秘密結社和隱秘軍事組織的非正常狀態,防衛軍難以開展全麵的技術驗證工作,對方向舵的防護設計便是其中一例。這不同於潛艇、飛空船的氣動外形、彈‘射’器等設備的設計,需要大量的實彈‘射’擊數據,甚至需要廢棄的戰艦船體進行實驗。急於擴充軍備和軍隊規模的防衛軍沒有太多的時間和資源可以進行此類實驗,故作為防衛軍空軍第一代自產的浮空戰艦,德弗林格級雖然在舵機上采取了防護設計,但其源自紙麵的技術推測和實驗室的模擬,而不是實際有效的設計和研究。總之,全身披掛重甲。看似刀槍不入的德弗林格級裝甲艦帶著舵機這個“阿喀琉斯之踵”走下船台,奔赴沙場。


    造船設計師們的疏忽終於遭到了報應。舵機並未在爆炸中遭到直接破壞,但是遭受電磁加速炮彈衝擊導致變形的裝甲卡死了舵機,舵維持在中彈時的左12度位置上無法改變。而且現有的舵角造成極大的左轉力矩,使得采用臨時舵‘操’艦也變得異常困難。雖然還能用調整主、副螺旋槳不同轉速的辦法來改變航向,但已經緩不濟急。


    塞德利茨號拖著長長的煙跡。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沉默但堅定的轉向歐根親王號,漂浮在空中的翔士,奮進號的船員們甚至能透過重重裝甲感受到那兩條戰艦船員們的驚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個龐然大物吸引,以至於幾乎沒人察覺奮進號切斷錨鏈,開始脫離。


    “迴避!仰角30度!右滿舵!兩舷全速!!”


    施佩上校猛衝到舵手身旁,一把推開那個嚇呆了的年輕人,拚命向右側猛打船舵,同時大聲嘶吼著。


    施佩在第一時間發現塞德利茨號的異常狀況,當場就差點被嚇出心髒病。這片空域不足以完成大角度規避動作。現在隻能盡量讓戰艦轉向與僚艦相同航向,盡量減少撞擊麵積。


    即便如此,似乎還是趕不及,舷窗外的塞德利茨號越來越大。


    咬緊牙關,施佩又追加了一道命令。


    “布魯諾、凱撒、多拉、埃利希全‘門’裝填!俯角40度!動作快!!”


    在旁觀者眼中,歐根親王號正在奮力抬起船頭,試圖避免與僚艦相撞,但為時已晚。塞德利茨的艦艏距離歐根親王號的船艉已不足20公尺。這種距離下,無論如何避不開。


    “半齊‘射’!開火!!”


    一直響個不停的警鈴戛然而止。2秒後,悶雷般的轟鳴響徹天際。


    4座雙聯裝280㎜主炮的炮口焰形成兩團巨大的火球,強烈的閃光吞沒了整條戰艦,遠遠望去仿佛被擊中一般,巨大的後坐力將近3萬噸的艦體朝上方托舉了1公尺左右。一秒鍾後閃光散去,塞德利茨號的艦艏刺破濃密的白‘色’煙霧。以半公尺之差從歐根親王號下方滑過。


    “萬歲!”


    一個迴過神的船員揮舞著軍帽大喊著,隨後幾十,幾百……兩條戰艦都沸騰起來。官兵們‘激’動的向傲然航行在空中的歐根親王號揮舞手臂。甲板上的船員忘了戰鬥還在進行,他們在戰位上跳躍著‘激’動的吼叫著。


    “別小看我們!歐根親王號可是托庇在幸運光環下降生的戰艦,就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也動不了本艦分毫!除了自然的偉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擊沉歐根親王號!”


    施佩大聲咆哮著,就在此時,周圍開始發生爆炸,熱源感應屏幕和雷達被空白所覆蓋,。


    幹擾彈——


    腦海裏浮現出詞匯,施佩漲的通紅的臉孔頓時變得無比蒼白。


    ############


    劇烈的憤怒正在體內燃燒——弗蕾婭正切身感受著這句話。


    壞消息有三個,也可以說是一個。


    “不要管什麽陣型和搶修了!當務之急是立即搜索追擊目標,你們連這點主次都分不清楚嗎?!”


    “中將閣下,現在所有機動雷達都無法使用,本艦要在這片空域中航行都成問題,實在無力追擊。mds部隊已經開始分散搜索,可是……”


    已經來不及了。


    被雜音覆蓋的未盡之言在弗蕾婭心裏翻騰,“敗北”的苦澀在嘴裏擴散開來。


    在奮進號釋放幹擾彈的同時,羅蘭和法芙娜也同時釋放了幹擾彈和震撼彈。盡管強光和爆音隻持續了幾秒,但已經足以讓他們脫離戰鬥空域。麵對滿是雜訊的雷達界麵和眼前的茫茫白霧和浮岩,就算想追擊也無處著手。


    以奮進號的狹小船體和那兩架機體的規格,在這種視野不佳的狹窄空域,要甩掉雷達失效的大規模艦隊是很輕鬆的事情,就算霧礁空域外的監視哨發現了他們,憑外圍部隊單薄的兵力,也不可能阻攔“獨角獸”。


    失敗了。


    結束了。


    那個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就這樣落幕了?如此失態的自己還有臉出現在他麵前麽?


    “……迴不去了。”


    ‘陰’沉的呢喃滑過。眼睛微微閉上,一兩秒後重新睜開眼瞼,布滿血絲的翠眸湧動著危險的光芒。


    “通知外圍監視部隊,讓他們把外圍浮岩的狀況發送過來,密切監視東北方向的空域。同時通知‘阿.巴瓦.庫,啟動推進術式區域。朝東北方向移動!”


    “閣……閣下!!”


    施佩的臉上頭一次出現驚惶,即使剛才差點兩艦相撞的險情也隻是讓他震驚了那麽一下,此刻聽到“阿.巴瓦.庫”這個詞匯時,卻顯得張皇失措。


    “中將閣下,‘阿.巴瓦.庫可是——”


    “我當然清楚!”


    憤怒化作咆哮脫口而出,通信界麵裏的施佩似乎沒有理解被怒斥的現實而僵住,電訊雜音在耳畔迴響著。


    防衛軍一直追求“質壓倒量”,其結果就是技術優勢遙遙領先,同時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亦層出不窮。這裏漂浮的巨大岩石也被盯上。冠以各種代號後嚐試安裝浮遊術式和推進術式,改造為可機動的浮遊要塞或是直接對大城市進行墜落攻擊的質量炸彈。‘阿.巴瓦.庫正是此類嚐試的先驅之作,按照技術人員的構想,這塊全長超過15公裏的巨岩將會被改造成可容納數十條戰艦和近千架mds的機動要塞,條件允許的話還可以搭載小型化的“尼伯龍根”係統,隻需一擊就能摧毀一座城市。


    隻要展現出足夠的力量,那些人類也會乖乖服從,如果還是不識時務。他們就將成為要塞實戰測試的最佳對象。


    如今改造工程才剛完成30%左右,勉強可以進行短距離試航。更不用說安裝炮台和搭載機體,連半成品都算不上的大石頭,其可以用來攻擊的手段隻剩下直接衝撞而已。


    “請您三思,這樣一來的話……!”


    全然不理會麵容扭曲的施佩上校,弗蕾婭的嘴邊浮現一抹淒慘的笑容。


    (我當然清楚會發生什麽事情。)


    以“阿.巴瓦.庫”的質量,就算是大口徑艦炮直擊也不可能抵消其慣‘性’。被那樣那樣巨大的物體撞擊,奮進號立即會變成一隻被拍扁的蒼蠅,然後支離破碎。


    變成這種局麵的話,作戰也就等於失敗。但比起就這樣眼睜睜放任羅蘭一行離開,讓所有努力付諸流水。這種失敗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不對……作戰什麽的都無所謂了,比起無法麵對那個人,接受他的懲罰還要好的多。隻要是為了他,我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


    打開連接“阿.巴瓦.庫”的控製界麵,正在作業的技術員和工兵們已經緊急完成了相關術式的調整,猶如巨大的蘑菇或是圖釘的岩體上溢出青白‘色’的光芒,這正是術式處於臨界狀態的象征。眺望著那根仿佛支撐起天地的巨柱,弗蕾婭深深吸了一口氣。


    “去吧……!阿.巴瓦.庫!帶著那些屈辱的記憶一起!!”


    “等一下。”


    沉穩的聲音沿著緊急通訊迴路傳入耳中,弗蕾婭的身體不禁一顫。


    ##############


    遠方閃現炮擊的閃光,從無線電中接受到防衛軍的歡唿後,羅蘭心底裏鬆了一口氣。背對岩塊瓦礫,“獨角獸”的姿勢噴嘴連續小幅度噴‘射’,避開滯留空中的碎岩。偷偷‘摸’‘摸’搞出來的強幹擾彈不光讓攔截艦隊的耳目失效,對自己也是一樣,現在羅蘭隻能仰仗動態視力和反應速度飛行,與奮進號的匯合變得比預想更麻煩,不過總比之前那堆火燒眉‘毛’的狀況要好多了。


    整個遭遇戰比預期中更加兇險,但總算是平安無事的脫離接觸了。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已經平安。


    之前的作戰能取得成功,並不是因為防衛軍實力不濟,或是缺乏戰爭經驗。事實上,無論是戰前布局還是戰鬥中的表現,防衛軍都堪稱出‘色’。之所以能從天羅地網中逃出,主要拜防衛軍那種執拗的‘性’格和將“俘獲”設定為必須達成的作戰目標所致。


    在軍校時期。羅蘭就多次親眼目睹小規模演習時,他那些同學是怎麽把試探‘性’進攻變成一場真正的強攻。帕西法爾和特裏斯坦更在多喝了幾杯後透‘露’,某些部隊在演習時見了要塞和工事都是二話不說——直接上。雖說他們在演習時發明的用88炮抵近平‘射’的戰術被證明有極高的戰術價值,對攻克裝甲堡壘和城市工事效果極佳,不過……這種過分認真,或者說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還真是叫人無話可說。


    由於這種滲透到骨子裏的偏執個‘性’和直線‘性’思維。防衛軍戰術層麵確實相對靈活多變,但具體目標上絕不會有半點含糊和圓滑。上頭下令要“捕獲”,那就一定要完好的捕獲,不論那條船有多麽容易被打爆,都必須做到這一點。


    將“俘獲”設定為作戰目的是出於政治考量,不說羅蘭和李林的關係,光是為了戰後重建查理曼時,為了避免一夜之間查理曼各地冒出一堆督軍、大帥、委員長,保留密涅瓦這個王‘女’就成了必要的措施。可從軍事角度來說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防衛軍空軍那些艦長接受的教育都是怎麽讓敵艦沉下去。俘獲敵船……那是海軍襲擊艦的功課,而且執政官的海賊們俘獲對象也都是商船。麵對倉促‘交’付的全新作戰任務,能在短時間內做出可行‘性’方案,並且離成功隻差一步,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毫無疑問,這種縛手縛腳的微妙心理讓他們難以盡情發揮,防衛軍艦艇的武器係統明顯火力過剩,遇上突發緊急狀態的應變冗餘度也相當狹隘。這給了羅蘭可乘之機。在失去機動部署的雷達站之後又遭遇全頻帶幹擾,加上戰艦受損帶來的‘混’‘亂’。追擊隊短時間內恐怕難以做出反應。


    不過這也隻是一時的,以追擊隊的‘精’銳程度,相信很快就能恢複運作,留給他們逃走的窗口時間相當有限,等追擊隊反應過來的話……


    能見度一點點提高,現在已經到了霧礁空域東北的邊沿地帶。雷達上依稀可以辨認出奮進號的反應,正當羅蘭要鬆一口氣的時候,遠方萌生出一股冰冷銳利的“氣息”,那股的“氣息”猶如實質般抓緊心髒,令全身麻痹。讀取思考的“獨角獸”閃電般調整姿勢衝出碎石帶。一秒後,雷達告警器的蜂鳴在耳畔響起。


    “這個是……!”


    雷達屏幕正被一個強大的脈衝信號一點點占據,還沒等羅蘭思考消化雷達反饋的信息,一道閃光疾馳過腳下,就連防炫目護鏡也無法減退的強光塗滿了視野,整個霧礁空域霎時間顫抖起來。


    灼熱的閃光刺穿整個霧礁空域,2.5億電子伏能量奔流前方的一切瞬間蒸發成為高熱電漿的一部分,小山大小的岩體遭受直擊,刹那間成了丟進熔爐的蠟燭,消失的無影無蹤。距離光軸1公裏範圍內的岩石幾乎同時被炙烤成耀眼的紅‘色’,接著又被衝擊‘波’轟得粉碎,灼熱的熔岩宛如煙火般飛向四方。


    留下裝飾般的無數煙火,亞光速的箭失一口氣轟開遙遠的雲層,消失在深邃的蒼穹之中。


    所有人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或是緊閉雙‘唇’,或是長大嘴巴,身處這片戰域之人無一能從眼前的奇景上挪開視線。


    這無疑是荷電粒子炮的傑作,但這種威力,這份輸出……光束馬格南之類的武器在這雷霆一擊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已經超出常識和想象可以觸及的範圍,能做到這種事情的,絕不會是人類。


    (難道說——)


    反芻著狀況透出的訊息,羅蘭僵硬的轉向‘射’來光束的方向。


    原本彌漫眼前的白‘色’霧靄已經和浮遊岩石一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鮮烈的蒼青,驟然擴展的視野叫人生出渺小的感覺。過了幾秒後,羅蘭才意識到眼前是與遙遠宇宙相連的青‘色’天空——但是,卻不見預料中的刺眼太陽。這是因為,有塊巨大的物體浮現於“獨角獸”和奮進號一行的前方,理應照在機體上的陽光,完完全全被其遮蔽的緣故。


    壯碩的胴體上,長有兩道伸向左右的長長翅膀,和任何一種現役浮空艦沒有絲毫相似,貫徹白努利定律的構型和防衛軍大型運輸機頗為相似。然而,即使要將其歸類為大型運輸機,尺寸仍超出得太多。眼前的物體全長不下300公尺,至於機翼長度,則可能達到近700公尺。光機翼厚度可能就有十幾公尺,中間的船艙的厚度更是達到30公尺左右。除中間類似雙體船的區塊外,機翼兩側靠近船體的位置尚有獨立機庫,每個機庫上方的起飛甲板鋪設有達7條之多的彈‘射’軌道。中間區塊上下前後安裝有8座三聯裝主炮,以周圍的參照物為對比,估計其口徑至少達到400㎜,周圍的副炮、高‘射’炮更是不計其數。應該是暗藏在球型炮塔內的對空機槍,則根本想像不出會有幾‘挺’。機體後部的螺旋槳引擎約有二十具,機翼亦有眾多噴嘴輔助飛行。高度6000公尺的天空對這艘戰艦來說等於是低空,仍有餘力攀升至更高處這一點,可以從噴‘射’術式遊刃有餘的噴‘射’狀況確認。


    龐然大物構成一整塊沉重的影子,壓在羅蘭頭上,遠看起來就像是展開雙翼和利爪、豎起羽‘毛’的巨型怪鳥。


    巨型怪鳥悠然展翅飛行於高空,兩翼拖出長長的飛機雲,大大小小的炮塔開始轉動,炮口紛紛對準奮進號和羅蘭。圍繞於怪鳥周圍的細小飛行物體,則應該是直屬mds。不管如何,以如此巨大的機體為背景,飛在旁邊的機群看起來都隻像是微不足道的蚊蟲。對於抬頭仰望的“獨角獸”不屑一顧,鋼鐵怪鳥以龐大的質量‘逼’退大氣,朝奮進號‘逼’近。


    如此異樣的存在足以壓倒周遭的一切,但在羅蘭眼中,巨艦與其附屬的機體早已被更加可怖的存在吞沒了。


    晶瑩剔透的晶體形成羽翼的形狀,陽光透過晶體折‘射’出繽紛‘色’彩,閃爍的七彩光點在青空中飛舞,其瑰麗,其炫彩,仿佛幻想。唯有偶爾掠過周遭的電光在提醒仰望那對晶翼的人們,浮現於眼前的美麗與死神的召喚僅有一紙之隔。


    凝視晶翼的正中,與鮮紅如寶石的雙瞳對上眼,羅蘭感到全身的力氣和熱量都正從身體裏被‘抽’走。


    視線的另一端,赤紅‘色’瞳孔閃爍著不像反‘射’的光芒,不讓羅蘭的視線逃脫,嘴角彎成微笑一般的弧線。


    “……雖說預測到會發生這種事,不過還是應該說一句‘幹得漂亮。”


    說著誇讚的話,但從頭至尾,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冷淡地叫人從心底裏感到害怕。


    “如果是李拿度.達爾克看到這一幕,他會說什麽?會有什麽感想?”


    沒有答案,對這個曖昧的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視角和解讀,問一萬人,便有一萬種解答。而能給這個問題以獨一無二的正確解答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所以——


    “……以人類這個物種來說,後代表現出‘色’時,父輩絕大多數的反應是——”


    躍動的粒子雷光照亮了無可挑剔的笑臉,一張一合的‘唇’線發出聲音。


    “愉悅。”


    那一瞬間,溫文爾雅的笑臉猶如無機質麵具一般。


    ps:抱歉,家中出事,一個月來沒有空,也沒有心情寫書。耽擱至今,實在是萬分抱歉,望各位讀者書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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