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閃開!閃開!”


    不顧攔在前方的異形巨人,羅蘭壓住“金卡拉姆”來了一個華麗的轉彎。以壓倒性的加速性能和小型化車體,何止是漏洞百出的六臂巨人,連狹窄的小巷都能閃過,徹底放開限速裝置,暴風術式將更多的空氣吸入動力室,不斷為渦扇葉片轉子加速,狂暴的摩托以仿佛連空氣都要撕裂的兇猛氣勢逼近。


    ――加速,然後拐彎,一口氣甩掉對方。


    羅蘭的戰術很簡單,對方龐大的身形使得其機動性大幅下降,而自己的優勢正是速度,隻要能將他甩開就行了。雖然高速急轉帶來的加速度對身體是個不小的負擔,一不小心還會翻車,但他有信心做到。


    (能行。)


    少年壓低身體,準備開始高難度的轉彎特技,就在這時,非比尋常的殺氣刺入肌膚,徑直闖入腦髓。


    瑪那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在前方集結,下一瞬間,羅蘭眼前的地麵驟然爆裂。


    (――!!)


    猶如地雷起爆,泥土地麵被刨開,無數岩石尖刺破土而出,化作突擊長槍之林攔在羅蘭的正前方。


    操作係術式“土龍刺”。


    擺出要打肉搏戰的架勢,引誘對方加速,然後在無法減速的目標前設下土龍刺的長槍陣――敵人顯然預先設想了羅蘭的戰術,然後按部就班的引誘他自己朝陷阱裏衝。


    在極短的時間內思考,同時完成布局。可見這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老手。


    他現在要做的,隻是呆在那裏,欣賞羅蘭帶著絕望的表情衝向土龍刺,然後像被伯勞鳥逮住的青蛙一樣穿刺在柱子上的淒慘死相。


    讓殺手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少年沒有減速,沒有試圖調轉方向,不斷加速朝長槍之林衝刺。


    是自暴自棄?還是高度恐懼之下精神崩潰了?


    還是說――


    咻――


    尖利的破空聲傳來,數不清的鐵拳火箭彈拖著白色長煙,越過少年的頭頂,襲向岩柱長槍。


    轟――!!


    火焰與爆風撕裂空氣,轟飛到天上的碎石土塊如同傾盆暴雨般撒向四周。威力等同炮彈的碎片麵前。盔甲巨人隻是若無其事的舉手護住軀幹,一邊聆聽盔甲表麵叮叮當當的聲響,一邊從縫隙中窺伺外界。對有著厚重裝甲保護的他來說,些許碎片根本算不上威脅。但對羅蘭卻十足致命。


    不要說直接擊中。以現在的速度。最輕微的刮擦都會要他的命,這種用炸彈開道的手法非但沒有讓狀況好轉,反而把他推進更加危險的境地。他必死無疑。


    盔甲怪人對此確信不疑,裝甲般背後的臉孔因為確信的勝利露出了微笑。


    然而,即便如此,少年沒有退縮。


    “啊啊啊啊啊啊啊――!!!”


    羅蘭大聲怒吼,坐騎全身泛起紅光,車首部分彈出一根角狀天線,車體懸浮於地麵,輪胎收攏。


    刹那間,開足馬力的摩托一頭衝進人類的反應和操縱技術無法觸及的領域。利用加速衝力和臂力拉起車頭,同時將“浮遊”術式加諸車體上,配合慣性的雙輪車如箭矢般射出,在塵埃和碎塊的暴風中,小綿羊一邊描繪出利落的銳角轉折,邊選擇到達目標的最短航道,在殺手的視網膜上拖出絢麗的紅色磷光,優雅地穿過了碎石風暴,將沐浴過火箭彈的淒慘景象甩在身後。


    “怎麽可能……速度是剛才的3倍?”


    殺手目瞪口呆,嘴裏發出難以置信的呢喃。


    不要說他感到難以置信,就連羅蘭也沒有想到車體框架內加裝了腦量子波感應框架,在緊急狀態下可以像mds一樣直接用思考進行操控。


    來不及對這喪心病狂的改造吐槽,清醒過來的敵人再次聚集瑪那,眼看著第二波土龍刺即將爆發,就在此時,某個靈感如同電流一般從羅蘭的腦中迸發了。


    (要上了!)


    身體中心微微偏轉,金卡拉姆號朝著開始顯現的術式陣列衝了過去。


    這簡直形同自殺,更是對盔甲怪人的蔑視――至少當事人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一再遭遇挫折而動搖的殺手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少看不起人了,臭小鬼!!!”


    土龍刺紛紛從地麵炸裂,同一時間,透過觀察縫,殺手看見少年臉上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正想我想得那樣。


    刹那間理解了那個笑容的含義,但為時已晚。


    土龍刺就在羅蘭腳下爆發,為了配合金卡拉姆號的移動速度,這一次不再是如長槍般斜刺,而是筆直刺向上方,結結實實的刺在了車底同步展開的障壁上。接著這股衝擊,雙輪車脫離了重力的束縛,超天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這完全出乎盔甲怪人――“盔甲勾魂使”桑堤亞納的預料,但他並沒有因此失去判斷力,隻見他彎下腰,背後的兩條手臂丟掉武器攥成拳頭,直直的對準了半空中無法規避的少年。


    “飛翔吧!我的眷屬!”


    盔甲縫隙裏滲出瑪那的光芒,指向天空的雙拳居然射了出去。


    不是比喻,背部的雙拳自手肘與軀體分離,分離的截斷麵噴射出狂風,如同火箭一樣射向羅蘭。


    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攻擊,此刻羅蘭正在半空,無法閃避,這一拳縱然無法貫穿障壁,但至少能讓他偏離飛行軌跡,無法繼續前進。


    本該如此。


    重量十足的槍聲震響周遭空氣,飛行拳頭的軌跡和兩枚曳光彈高爆彈交叉,爆炸的衝擊令拳頭的軌跡大幅度偏離。


    “什麽!!”


    精準和威不像火槍的射擊。令桑堤亞納猛地調轉視線。


    “才不會讓你妨礙羅蘭!”


    沒有馬拉的四輪車衝出煙塵,一名少女半個身體探出車頂,怒吼的同時,換上新的子彈。


    年齡和羅蘭差不多大,長著一張稚氣未脫的的臉孔,手上拿著堪稱異形的槍支。


    35mm榴彈狙擊槍,頂著“槍”的名號,實際和反戰車炮無異,發射彈種有三種,穿甲彈、破甲彈和高爆榴彈。可以擊毀除主力戰車外所有地麵目標。稱得上是地麵步兵最強單兵武器。


    擊中飛行中的鐵拳已經稱得上神乎其技,把握著方向盤,嘴裏叨念著“不可怕不可怕不可怕”的薇妮婭和扭來扭去的行駛軌跡也考慮進去的話,隻能讓人目瞪口呆了。


    “去吧。羅蘭!這個三頭六臂就由我們來對付!”


    諾娜大聲叫喊。話音未落。兩個猶如西瓜蟲一般滾圓的的身影躍上空中,弗格遜兄弟交替變換著軌跡上升,蛇行般的彎曲軌跡令諾娜難以瞄準。殺手兄弟揚起短刀,撲向開始下墜的羅蘭。


    兩把短刀上都附著了“崩壞”的術式,保護羅蘭的障壁在這麵前和薄紙一樣脆弱。


    眼看即將抓住少年,羅蘭猛地的拉起車頭,渦噴引擎噴射出炙熱的風暴,同時,少年的腳,用力踩在一個光頭上。(..tw無彈窗廣告)


    “――閃、開!”


    “竟然把我當成踏腳墊……!!”


    殺手的怒罵聲從腳下傳來,靠著這一踩的勁道和引擎噴射出的氣流,羅蘭終於突破三名一流殺手組成的防線。


    羅蘭操控氣流讓小綿羊平穩落地,頭也不迴的朝著大倉庫前進。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談判進行得還算順利。


    在海上安全、相互通商、航行自由之類的瑣碎問題上糾纏了一會兒後,最終雙方各退一步。


    公國海軍交出一部分遠洋作戰艦隻,作為對阿爾比昂的賠償,象征性的拆毀幾條布雷艦。阿爾比昂從公國領土、領海上全麵撤出,保證今後不會有軍用船隻在未經通報許可的情況下進入公國領海,阿爾比昂的商船可以在公國領海內同行,安全由公國海軍負責。


    皆大歡喜,之前看上去困難無比的問題在顧全雙方麵子和利益的狀況下得到了解決,經曆了流血、犧牲,還有口水大戰後,和平的曙光終於降臨了。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雙方都很清楚,和平不過是下一次戰爭前的休息時間,一紙和約不可能將恩怨一筆勾銷,就算簽下條約,停止廝殺,雙方關係也不可能就此好轉,隻是從“敵人”變成了“敵人的敵人”或“盟友的盟友”。


    而促成雙方暫時將“阿爾比昂禍”和“獸**”放到一旁的,則是“查理曼禍”和國內動蕩,應對這兩件事比什麽都重要。


    阿爾比昂國內的厭戰情緒已經相當強烈,普通民眾對嚴苛的戰時管製、沉重的賦稅充滿了怨恨,官僚和知識分子則質疑阿爾比昂是為了查理曼人的利益打仗,聖教會的信奉者開始蠢蠢欲動,部分激進分子借機質疑女王的王位合法性,各種關於前女王瑪麗陛下其實是被當今女王暗殺的耀眼甚囂塵上。眼下靠著女王陛下的權威和沃爾辛厄姆的鐵腕還能鎮得住,但誰也不清楚,戰事繼續僵持下去,國內會發生怎樣的異變。


    公國的情況更糟。


    伊麗莎白陛下雖然是女兒身,並且被質疑得位不正,但她身體硬朗,而且還很年輕。老沙皇卻僅僅隻剩一口氣,全靠宮廷醫師、醫療魔法師、v.e公司最先進的藥物和醫療器械,硬撐著苟延殘喘。比老帝更成問題的是他的長子、下一任沙皇、即將改稱尼古拉二世的皇儲殿下。


    和高大魁梧、殺伐果決的父親相比,皇儲性格陰沉、優柔寡斷,在老帝病倒之前,他正一心一意迎娶遠親表妹阿莉克絲公主,和“聖僧”拉斯普京商討婚禮儀式的細節。當維特伯爵把他帶到老帝病榻前,請他做好登基準備。從現在開始每天都要待在老沙皇身邊聆聽政務報告,學習治國之術時,尼古拉皇儲哭著說:“我該怎麽辦?我沒有心理準備,也從未想過做沙皇,我對做一個統治者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該怎樣對大臣講話。”


    不光他自己這麽認為,他的母親也這麽看,就在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利瓦吉亞宮,瑪麗亞皇太後對羅馬諾夫家族全體成員宣布:“我兒子無力統治公國!他無論在智力上還是精神上都軟弱無能,隻知道聽信那個妖僧的胡言亂語。這樣的皇帝會讓我們大家都滅亡的!”接下來就是一場圍繞皇位的口角。一部分人支持皇儲的弟弟亞曆山大親王。更多人則支持沙皇的叔叔――正在裏加要塞指揮軍隊的尼古拉大公,大公無論身高、相貌、智商都比他侄子出色的多。


    最終,維特伯爵從駐紮在行宮附近的普列奧布拉任斯基近衛騎兵團的一個營調了過來,在刺刀的包圍下。所有人不得不閉上嘴。


    光是王位問題就已經叫人心力交瘁。社會民生問題則足以讓每一個還有點責任心的官僚焦頭爛額。由於戰事久拖不決。公國農村中大批青壯年勞動力被征召開赴前線,耕種用的牲口也大量被征用,部分行省至少失去了三成以上農業勞動力。對以傳統方式經營的公國農業來說。這種打擊是致命的,到這個季度為止,全國糧食產量僅為去年同期的71~72%,加上地主盤剝、商人囤積、軍隊消耗以及運輸滯後,各大城市已陷入不同程度的糧荒。


    發生問題的不光是農業,公國那點可憐的工業也被戰爭消耗到半死的程度,要不是靠著《租借法案》,從財團援助中擠出點邊角料接濟,僅有的一點工業也完蛋了。可光靠租借也是有其極限的,在國庫日漸枯竭的背景下,一貫老成持重的斯托雷平都不得不認真考慮將關稅抵押給財團換取貸款的方案,其它官員早就跳著腳提議將公國某些沒有價值的不毛之地出售或租借給財團了。


    工農業嚴重萎縮,經濟瀕臨破產,加上物價飛漲、民族矛盾激化等諸多問題,憤懣的情緒在人們心中鬱積,一些人開始起來反抗。公國鄉間大批地主莊園被焚毀,少數民族接連發動暴亂,部分地區還出現了用古公國語中“村社議事會”――“蘇維埃(coвet?)”一詞命名的地方自治團體,盡管這些亂黨最終都被沙皇**機器彈壓下去,但誰都看得出,公國正越來越滑向動蕩的邊緣,這個危局遲早有一天會像炸彈一樣爆炸,將所有人卷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雙方都迫切地想要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然後攜手遏製查理曼,有了這個優先於一切的大前提,其它的糾紛不過是些小事。在等待文書起早正式文本的時候,賓主雙方愉快的攀談起之前關於設立國際組織的話題。


    “我國的意見是,可以再進一步。”


    索爾茲伯裏勳爵壓低聲音說到:


    “讓查理曼的屬地――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奧斯托利亞、波西米亞、特蘭西瓦尼亞、斯卡拉維尼亞……全部變成獨立國家,然後成立一個國際仲裁機構,專門仲裁、調停國際紛爭。”


    “仲裁機構?”


    拉姆斯多夫伯爵撫摸著下巴,反芻著這個從未聽過的詞匯。


    “我記得之前貴國和我國商討的經濟互助委員會……”


    “我國並無背棄盟約之意,隻是希望深化合作,並且將更多的盟友團結在公平、合理、正義的崇高理念之下,反對個別國家以武力改變現狀,破壞地區穩定。”


    “聽上去有點像聖教會。”


    “但主導者不是伊密爾一國,也不是教皇一人,一切重大決議都將由核心機構‘安全理事會’的‘常任理事國’商議決斷。”


    安全理事會?


    常任理事國?


    拉姆斯多夫再次被這些咒文般的複雜詞匯給弄暈了,這兩個新單詞聽上去有點像v.e公司裏的機構名,但……其中有一股濃濃的詭異氣息,好像這不是國家間心平氣和探討國際大事的常設機構,而是流氓頭子匯聚一堂,大家商討劃分地盤、出賣小弟的邪惡組織……


    好吧,既然國家間行事基本準則還是叢林法則,為了保持某種程度的生態平衡,為了防止某個獵食者獨占所有獵物,一個仲裁機構是有必要的。至於小國可能會說這個機構就是個無法無天的流氓分贓大會……食物鏈最底層的家夥說話什麽時候管用過?


    “常任理事國有幾個?”


    拉姆斯多夫問的是公國和阿爾比昂的參與者,作為發起者,他們自然是常任理事國,在此基礎上,為了彰顯公平、正義、公正……以及國家實力,讓這個組織的權威性更加可信,勢必要拉攏其他強有力的玩家參與。


    索爾茲伯裏笑了笑,進一步湊前,幾乎貼上伯爵毛茸茸的臉孔。


    “貴我兩國,查理曼,還有財團。”


    “財團?”


    拉姆斯多夫並不奇怪查理曼出現在名單上,那畢竟是數一數二的大國,就算不喜歡,也無法做到無視那個國家。可財團……能算大尾流氓級別的國家?還不如把卡斯蒂利亞拉近來。盡管弱了一點,好歹也是國家實體,同時還是阿爾比昂的長期盟友――


    伯爵突然想起一個月前,“奧克拉納”遞交的一份絕密報告中提到過,由於愈演愈烈的信仰衝突,以及針對卡斯蒂利亞商船的“阿爾比昂海盜活動”越來越活躍,兩個古老盟國之間的關係正變得越來越糟糕……


    即便如此,選擇一個連國家都不是的財團,還是查理曼的財團,也絕算不上是一個聰明的決定,哪怕這個財閥能量驚人。


    “沒什麽事情是絕對的,財閥也不會總是與查理曼王族保持關係,看看那位王太子,相信伯爵閣下也能理解財團的顧慮吧。”


    “原來如此。”


    “如果有朝一日查理曼不幸發生內戰,我們應促使戰爭局部化。也就是說,我們將在沒有第三國參戰時保持中立。如果那位猊下決定和查理曼站在一起,那麽他們有可能擊敗財團,其結果就會使查理曼對大陸事務的主導地位更加穩固。查理曼將成為世界的主人,而我們將遭到排擠。”


    “可如果查理曼以壓倒性勝利戰勝財團,或與教會聯合起來戰勝財團,而我們出手救援財團使其不至於滅亡,那麽我們將和查理曼變成徹底的敵對,而無力化的財團也不能成為遏製查理曼的重要工具了。”


    “反過來,財團即便能戰勝查理曼,要想一勞永逸地戰勝查理曼那樣強大的國家,也是難以置信的。即便暫時吃了敗仗,查理曼依然可以動員國家潛力,再度和財團展開對決。所以我們要確保財團獲勝,然後迅速承認新生的獨立國家,將其拉入安全理事會,讓雙方的較量長期延續,無法進行和解,這是有利於世界和平的。財團會遏製查理曼,而查理曼會遏製財團……”


    簡單地說,還是阿爾比昂的老戲碼,讓全世界雞犬不寧的實力均衡政策。痛過安全理事會這個平台,保證財團和查理曼之間的戰爭變成一場漫長的、沒有勝利者的撕咬。


    好主意,拉姆斯多夫伯爵也很喜歡,因為這是公國也樂見的。


    現在隻剩最後一件事情。


    “這個仲裁機構叫什麽?”


    “國際聯盟。”


    索爾茲伯裏自豪的念出這個今後會被許多人記住的名字。


    就在這足以載入史冊的曆史性時刻,軍營門外傳來了怪獸般的機械轟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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