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再現的逝去之人


    三人之間略顯緊張的氣氛逐漸緩解了下來,夏嵐也慢慢減輕了對對方精神的壓迫,但依舊是時刻封鎖著對方周圍的空間,防止有詐。


    “我是俄刻阿諾斯啊,小斯卡蒂(阿戈爾語)。”弗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盡量迴憶著自己當時做深海獵人時的說話風格。


    雖然他是重活了第二生,但本質上依舊是個普通人,在適應第二種人格的過程之中難免會對自己本身的習慣產生了些許影響。


    現在的他正試著找迴自己曾經那時的感覺,但怎麽都感覺有幾分陌生。


    他已經迴不去了。


    斯卡蒂愣住了,接著便眼睛微微瞪大,一臉激動又是難以置信道:“您……真的是……俄刻阿諾斯叔叔嗎……”


    “啊,我沒有死去,小斯卡蒂,在那場戰鬥之中,我以這種奇妙的形態存活了下來。”他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摸摸曾經那可愛的小女孩的腦袋,但卻注意到了一邊虎視眈眈的夏嵐,生硬地又收了迴去。


    心情劇烈起伏的斯卡蒂眼眶都紅了起來,她看著眼前之人略顯虛幻的麵孔,漸漸地將其與那幾乎消逝在遙遠記憶之中的人重疊起來。


    “真的是你!”她終於一臉驚喜地喚道,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點點潮濕在她的紅瞳之中凝成了晶瑩的淚水。


    她興奮地想要抓住對方的手,但是卻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過去,隻得悲傷又失落地低下了頭——他確確實實已經死了,但是卻依然以這種狀態存在於世間。


    一邊沉浸於塞壬記憶的夏嵐也剛剛迴過神來,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俄刻阿諾斯居然是初代深海獵人之一,而且還是其中極為罕見的男性。


    但他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死於一場陰謀,而且主謀好像還是阿戈爾內部的人,深海教會僅僅是提供了殺人之便。


    “你是上一代深海獵人,斯卡蒂的一部分塞壬因子還是傳承於你吧?”夏嵐出聲問道,態度也不再是像剛才那般充滿壓迫力了。


    畢竟人家是斯卡蒂的老前輩,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嗯。”


    “不對,你怎麽知道的?”弗雷一臉詫異。


    夏嵐挑重要的給他講述了一下自己和塞壬的事情,但是沒怎麽說自己和祂的合作,隻是說到最後是自己殺死了祂,得到了祂的遺產。


    斯卡蒂聽著,眼皮低垂的她並未戳穿夏嵐不完全的解釋,而是選擇向弗雷確定道:“差不多就是他說的這樣,我能……我能為他擔保。”


    弗雷聽著,滿心震撼的他並未注意到斯卡蒂的不自然。


    許久,他長長地歎了一聲,向夏嵐躬身道:“謝謝您,為我們與海怪的戰爭做出了如此大的努力,我代表……代表那些逝去的深海獵人以及任何戰士與人民向您表示感激。”


    夏嵐無聲地張了張嘴,他也沒想到這件事情對於眼前的“已故之人”會如此沉重,但想想……他也帶著敬意道:“不必如此,您才是真正意義上前輩,倘若沒有你們在深海之中永無止境的戰鬥,那就不會有後來的我們了。”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這便是一種傳承。


    如若沒有阿戈爾的抗爭,那現在的陸地多半早已毀滅在海怪們的傾軋之下了,那他根本就無從獲得這些機遇,更不會遇上斯卡蒂了。


    “……”弗雷看看一臉肅然起敬的夏嵐,又看向一邊沉默著陷入迴憶的斯卡蒂,終於是點了點頭:“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那個,俄刻阿諾斯叔叔,在那之後你就一直沉睡在這把劍上了嗎?直到今天才醒來?”斯卡蒂猶豫著問道。


    弗雷搖了搖頭道:“不,其實我在戰死後沒有多久便又一次複蘇了,又一次迴到了曾經的陣線上,那個名字你也聽過,叫做【弗雷】。”


    “弗雷?!”斯卡蒂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一迴事。


    過往的“期待”化作了真實。


    “怪不得……怪不得弗雷與您那麽相像,原來……原來您一直都沒有離開我們身邊嗎?”心中滿是迴憶她的囈語道,剛剛才止住的淚水不住地溢出了眼眶。


    昔日的恩情從未斷絕,這種恍然發覺自己被默默守護的的情緒,甚至在另一種層麵上堪比夏嵐帶來的救贖。


    夏嵐看著也是滿臉地複雜,他很快就從塞壬的記憶之中翻找出有關他們與海怪們戰鬥的信息,發覺這個男人的確是一直在默默守護斯卡蒂,雖然因為失去了力量而導致心有餘而力不足,但一直是堅持不懈的。


    這讓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的同時也多了幾分感謝。


    “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愛哭鼻子啊,小斯卡蒂。”弗雷感歎道,他迴想起了斯卡蒂小時候的樣子。


    在那場災厄之後的斯卡蒂便變得沉默而內斂,而在那之前的她如平常孩子一般歡快而又向往戰士們。


    他望向身邊一直看著他的夏嵐,以精神都話語感謝道:“……謝謝你讓斯卡蒂的情感重新迴歸一個少女該有的模樣,我一直看著她長大,但看著她逐漸因悲傷而變得沉默寡言,逐漸因肩上的重擔而變得內斂,我一直都非常心痛。”


    夏嵐無聲地點了點頭,同樣無聲地迴應道:“也謝謝您了,謝謝您對她的守護。”


    斯卡蒂揉了揉哭紅的鼻子,吸著鼻涕道:“可是,可是我……我真的是太想念您了,每一次與海怪戰鬥到筋疲力盡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您,想起您那時候對我們的守護……”


    “但知道了這一切之後,我一想到……一想到每次我思念您的時候,您就默默地陪在我們身邊,與我們一並戰鬥,心裏的難過就怎麽也止不住……”


    弗雷張了張嘴,隻能悄悄地向夏嵐發起了求助——他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現在的斯卡蒂,更何況人家“小氣”的戀人還在一邊看著的時候。


    夏嵐點了點頭,手掌撫上她滿是淚水的臉頰,在她眼前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那些紛爭的歲月已經過去,一切的守護與抗爭都擁有了其意義,而這份意義將由我們,還能思考未來的人來延續。”


    “而且,我們有能力延伸那一份意義。”


    淚水漸息,斯卡蒂愣愣出神地看著他,看著這個為自己打穿了無邊無際的永暗深淵的愛人。


    仿若永恆。


    “是啊……”她輕喃著,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裏一如以往一般溫柔又堅定不移。


    弗雷暗自吐槽,自己就不應該這麽不負責任地讓這個明顯有些“病態”的男人出馬,雖然總體上並不反對,但心裏總覺得有些不爽,或許是因為有所謂的“嫁女兒”的那種心態吧。


    沒錯,他覺得夏嵐有些病態,他能看出夏嵐那種對斯卡蒂極度的愛戀與渴望,那是即使國度毀滅,即世界崩塌也無法扭轉的“愛”。


    “但這是好事。”他如是想著,迴憶起了那時阿戈爾的所作所為。


    他再也不留戀阿戈爾了。


    沉默了片刻,待到斯卡蒂波瀾的情緒穩定下來,夏嵐一邊撫摸著她的頭發一邊問道:“俄刻阿諾斯前輩,您是在之前那場最後的戰鬥之中……又被海怪殺死了,然後才附身到斯卡蒂的劍上的嗎?”


    斯卡蒂也是一臉迫切地抬起頭看著這位太久未見的叔叔。


    “叫我弗雷就好了,那個名字……我已經不想用了。”弗雷擺了擺手,隨後才點頭:“沒錯,我在這一次的陰謀之中又死了一次,但是這次我並未失去意識……”


    他描述了一番被殺死後附身在海怪身上,然後被塞壬臨時關起來,隨著追著斯卡蒂一起來到陸地的經曆。


    他皺著眉頭,一臉心有餘悸道:“那個時候我本來正在努力地突破塞壬的封鎖,但是世界突然就亮起了紅白色的光芒,超高的溫度席卷了即使是處在不是物質狀態的的我,差點把我燒死。”


    “但是幸運的是我在外圍的地方,所以隻是受了重傷,隨後便逃到了這把劍上,沉睡在其中。”


    他說著,突然就注意到了夏嵐和斯卡蒂古怪的表情。


    “呃……那其實是我弄的。”夏嵐一臉尷尬道。


    “那時候我剛剛救下斯卡蒂,一時沒來得及走就被層層疊疊的海怪群給包圍了,然後我就開始準備起強大的火焰法術,因為其特殊性,所以好像能影響您的靈魂……”


    弗雷沉默了一下,苦笑道:“那還真是不應該怪你,隻能說是我運氣不好了,不過也多虧了你那強大的力量啊……”


    他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繼續道:“在被火焰……你的法術燒成重傷之後,我就一直處於沉眠之中,過了很久才蘇醒,那時候斯卡蒂正在一個名為‘雷姆必拓’,應該是叫這個吧,在那個國度的一座城鎮之中生活。”


    “但是,這次蘇醒的幾天後……”


    他說著,皺著眉頭看向夏嵐:“斯卡蒂身上好像觸發了什麽東西,導致她的靈魂受到了什麽不知來源的攻擊,而她則是一直唿喚著你的名字,就好像是即將要失去你了一樣。”


    “是你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哪怕是身處弱勢,弗雷依舊選擇了質問。


    “幾號?”夏嵐皺著眉頭問道。


    他在穿越時就聽斯卡蒂講述了她旅行的故事,但是她完全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情。


    “去年的四月五日。”斯卡蒂沉重地答道。


    “那時候,你出事情了吧?”


    夏嵐瞳孔一縮,瞬間便想起了自己之前因魯莽而死去的那一次,原來……那一次他實際上波及到斯卡蒂了嗎,那又是弗雷救下了她?


    “夏嵐?”斯卡蒂的聲音讓他迴過神來。


    “對不起。”夏嵐歎了口氣。


    關於死亡這種事情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想提及,那種瞬間泯滅的滋味他可不想再迴憶起了,但現在看來……他影響到了與他存在某種奇異聯係的斯卡蒂。


    想著,他開始解釋起當時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普通男生被女朋友揭穿後的道歉求饒一般。


    “挺好的。”她突然打斷了他的解釋。


    “啊……?”夏嵐沒能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


    斯卡蒂無聲地搖了搖頭,不想要解釋,但一邊看著的弗雷卻是露出了感慨之色——雖然現在的斯卡蒂已經變化諸多,但他依舊能理解她。


    “挺好的”指的是同生共死。


    她願與夏嵐同生共死。


    “咳咳。”弗雷輕咳了幾聲,打斷了兩人之間那種糾纏複雜的情緒,繼續道:“當時也是虛驚一場,我擁有能穩定靈魂的天賦法術,所以就保住了斯卡蒂。”


    夏嵐沉重地點了點頭,仍然有些為自己的草率而自責。


    “謝謝您,前輩……不然倘若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失去了她,那……”


    斯卡蒂捂住了他的嘴,緊緊地盯著他許久,緩緩搖了搖頭。


    但他不知道的是,倘若沒有她與自己那種冥冥之間存在的連接,沒有她作為自己存在的“渴望”,那他就無以從那複活之中找迴自我,也就無以重見這世間的美好。


    “嗯。”夏嵐輕應了一聲,斯卡蒂這才拿開了她柔軟的手指。


    弗雷看著這一對在短短時間內就經曆了如此之多的戀人,自顧自繼續道:“在我保住她之後我就因為消耗過大而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今天我才因為你的刺激而醒來。”


    斯卡蒂和夏嵐同時想起了他們喚醒弗雷的本意,對視了一眼,滿臉的古怪之意。


    “怎麽了?”弗雷奇怪道。


    “沒,沒什麽!”斯卡蒂驚了一下,趕忙支支吾吾地解釋道:“這個……我們本來的目的是想要看一下叔叔您什麽時候蘇醒過,畢竟……”


    夏嵐看斯卡蒂一副腦子要短路的樣子,趕忙加入道:“斯卡蒂這不是會用劍來戰鬥嘛,那劍就難免會遭到外力的攻擊還有沾上各種汙漬之類的,所以我們就擔心前輩您會不會介意……”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們就是擔心這些事情……”斯卡蒂也順著夏嵐的解釋附和道。


    弗雷一臉狐疑地來迴看了一番兩人,雖然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貓膩,但還是點了點頭道:“要不是你們兩個我也不至於受那麽重的傷,這要是再遇到了那種事情,那可還真是冤家了……”


    他曾經在戰鬥中可是遇到過不少把人腰斬的情況的,劍上可能會沾上些什麽東西他自然是知道的。


    “放心好了,我的確是從救下斯卡蒂那時起就又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期間完全沒有醒過,所以也就沒有經曆過你們兩個所說的那種糟糕的情況。”


    夏嵐聽著,心中的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畢竟……他昨晚可是惡趣味地在那種事情之後讓斯卡蒂試試看大腿夾劍的。


    見兩人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弗雷也是滿臉問號,但正要忍不住發問的時候被夏嵐扯開了話題。


    “那個,前輩,既然您已經醒了,那我們就不能再讓您繼續寄宿在這把劍上了,否者以後遲早會遇到那種事情……而且萬一敵人的法術也有傷及您的力量的話那就更不好了。”


    順著夏嵐的話,弗雷思索著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俄……弗雷叔叔,您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盡管說,夏嵐他都能製造出來的。”斯卡蒂附和道,說起夏嵐的時候便一臉自豪。


    “嗯……”


    “那有沒有阿戈爾那種機械義體的那種東西,如果用你們的……源石……源石技藝來加以改造一下的話,那我應該也能試試看用的吧?”弗雷嚐試著說道,不過看上去隻是隨便說說的樣子。


    不過夏嵐倒是一副非常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很快便道:“可以,我有機械人的內在構造,不過得花一段時間修改一下內部的構造,按照我現在的狀態可能得花上兩三個月。”


    這下輪到弗雷驚訝了,他雖然本就不是什麽技術人員,但受過高等教育的他也是明白其中必然存在非常多的困難,但是現在放到夏嵐手上卻是隻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夏嵐起身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要去見一麵這個組織的主人,不瞞你說,我們現在算是一個陸地組織的普通成員,做些什麽事情還要向上麵的匯報一下。”


    弗雷古怪地點了點頭,按照他的想法,能有這種力量以及技術實力的人花點時間都能坐上阿戈爾議員末席的位置了,怎麽會屈尊在這種地方做一個普通成員。


    夏嵐見他點頭,幹脆道:“等我一下,我先去找點材料給你製作個臨時的容器,起碼能讓你自己就能與外界的人溝通。”


    ……


    半小時後。


    夏嵐端著一個方形玻璃瓶一樣的物件來到了凱爾希辦公室的門外。


    弗雷站在“玻璃瓶”裏麵,透過晶瑩的邊界看著外麵龐大的世界,一臉的有趣之色,這種來到了巨人國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稀罕……雖然比這比例還大的海嗣他曾經也殺過不少。


    他已經和凱爾希預約好了這件事情,所以這時的她應該也是在辦公室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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