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佑斯家族在生意東擴之前,那是西非最強的商界家族,麥佑斯本人也與多國政要頻繁會過麵。他曾在奧加德大酋長的宮殿做過客,見過曾經的阿瓦克瓦拉克拉,也就是陳非酋。


    麥佑斯在“記人”方麵,可說天賦異稟。一些重要人物,哪怕僅僅隻有一麵之緣,他也能做到十年都不會認錯。


    所以,陳非酋一露麵,他就認出來了。


    麵對西非強國奧山的未來至高大酋長,麥佑斯還焉敢自恃身份!


    說到底,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商人。


    麵對麥佑斯的吃驚,陳非酋倒顯得平靜,笑哈哈道,“麥佑斯先生,我聽說您也要來,所以早早過來了,沒想到還是遲了些。聽說您的家族在東非聲名鵲起,真是可喜可賀!”


    “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過獎了!”麥佑斯數息之際平複心情,對陳非酋展顏一笑。


    陳非酋笑著繞過白小升的座位,在白小升另一側挨著他坐下來,正好與麥佑斯麵對麵。


    麥佑斯身邊的吉姆也在萊溫特的提醒下,知曉了這位“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的身份,也深感震驚。


    連萊溫特也是一樣。


    他們都沒有想到,白小升這來的第一位客人的身份,竟如此勁爆!


    “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您好,我是麥佑斯先生之子,我叫吉姆。”


    吉姆忙起身,笑著與陳非酋打招唿。


    陳非酋笑嗬嗬看著對方,揚手虛按了按,“吉姆先生,幸會,不用起身。咱們今天聚會,不是什麽正式場合,都隨意點。”


    吉姆這才賠笑坐下。


    隨後,吉姆發現身邊的洛娜甚至都沒有起身,隻是微笑遙遙與陳非酋打了聲招唿,“陳非酋大哥。”


    洛娜口中的華夏名,聽起來怪怪的,似乎是稱唿阿瓦克瓦拉克拉。


    關鍵是那一聲“大哥”,真讓吉姆吃驚不小。


    這個私生女,竟然敢如此稱唿至高大酋長之子,對方似乎還很受用……


    陳非酋對洛娜,顯然比對吉姆更熱情,“洛娜妹妹,你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有什麽需要的,你盡管向老白提,千萬不要見外。”


    洛娜聞言,暖暖一笑,重重點頭。


    這番親近對話,真讓吉姆有幾分嫉妒。


    旁邊,麥佑斯暗暗吃了一驚,同時心頭一熱。


    沒想到,自己這私生女居然能與奧加德大酋長的繼承人如此熱絡,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傭人為陳非酋送上酒水。


    陳非酋端起來嗅了嗅,頓時看看白小升,“這好像不是我上次帶來的酒吧,那可是我從父親酒窖裏好容易翻出來的珍釀,這貴客盈門,你不拿出來?”


    麥佑斯、吉姆等人忍不住看向白小升。


    白小升聳了聳肩,直言道,“我們喝了,沒有了。”


    “沒了!”陳非酋頓時失聲道,“你知道,我上次都沒舍得喝,你背著我給喝光了!”


    眼見陳非酋有點激動,白小升還看看旁人,笑著安慰他,“要不,你迴去再翻找看看,沒準還能找到呢。”


    陳非酋頓時一副不開心之相。


    “好了,麥佑斯先生在呢,莫要心疼你那酒了,顯得小氣。”白小升笑道,“大度點,迴去再找找。”


    這態度也太隨意了……


    陳非酋也隻能苦笑。


    麥佑斯聞言一笑道,“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我也有幾個酒莊,珍藏了一些好酒,你若是喜歡,可以選一些給你送來。”


    能與奧加德大酋長未來繼承者多親多近,麥佑斯自然求之不得。


    陳非酋笑了笑,道,“我那酒是歐洲第一酒莊在百年前當貢品送來的,真正的傳世佳釀,不好找咯。”


    麥佑斯聞言,笑容微凝,心中吃驚。


    依陳非酋所言,那酒確實無價之寶!就真的,隨便被那白小升給喝了?!


    而且看樣子,阿瓦克瓦拉克拉也隻是略略埋怨,竟然沒有發怒!


    這倆人的關係,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嗎!


    麥佑斯頓時有一絲凜然,他似乎小覷了白小升在奧山的根基。


    麥佑斯身邊的吉姆,聽得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國寶級佳釀,就這麽讓白小升喝了,總覺得太誇張了……


    “其他人還沒到嗎,時間差不多了吧?”陳非酋抿了一口酒,向麥佑斯側後的門口看去。


    不過隨後,陳非酋便笑了,“喲,來了!還真是不經說啊!”


    聽陳非酋這麽一說,眾人扭頭,麥佑斯也下意識迴頭看過去。


    這一看,麥佑斯愣了。


    連他身邊的吉姆,身後的萊溫特,俱是一愣。


    這來的客人不是旁人,不正是安洛斯嗎!


    此刻,安洛斯笑著走過來。


    出於禮貌,白小升起身相迎,陳非酋也站起身。相應的,麥佑斯也跟著起身,吉姆、洛娜也是。


    眼見安洛斯與白小升、陳非酋熱情招唿,麥佑斯眼神微異。


    安洛斯也是被邀請來做客的?


    還是說,他是因為我來這裏,所以才來,畢竟我來見洛娜,他算是中間人。麥佑斯心中暗道。


    這麽一想,倒也合乎邏輯……


    “麥佑斯先生。”安洛斯笑著跟麥佑斯打起招唿。


    麥佑斯收斂心中疑惑,表麵不動聲色,笑著跟安洛斯招唿。


    握手的時候,安洛斯趁著白小升等人不注意,還悄悄跟麥佑斯眨了一下眼。


    這個小動作,別有意味!


    麥佑斯頓時心領神會,表麵上隻與安洛斯做尋常客套,不顯兩人關係。


    眾人打過了招唿,還沒有入席,就聽到有人揚聲道,“我們來遲了。”


    在場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仆人又領進來兩個人。


    那倆人麵帶微笑,並排而行。


    看到他們,麥佑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可思議。


    連吉姆、萊溫特也是嚇了一跳。


    那兩人不是尋常人物,一個是布雷迪,一個是霍格森!


    怎麽他們也來了!


    還結伴而來!


    “喲,二位是一起過來的?”安洛斯已經笑著,替麥佑斯發出疑問。


    “說來真是巧,我剛到行宮門口就遇到了布雷迪先生,所以就一起進來了。”霍格森含笑解釋說。


    在環視眾人之際,霍格森特意深深看了眼麥佑斯,眼神之中似乎暗含深意。


    布雷迪臉上始終不見波瀾,倒沒有什麽暗示。


    麥佑斯表麵平靜,心中卻是驚濤跌宕。


    安洛斯、布雷迪、霍格森同時出現在這裏,這是一個巧合?


    麥佑斯自然願意這麽想,不過又隱隱覺得不對勁。


    不光他這麽想,連萊溫特、吉姆都心生狐疑。


    就在這時,麥佑斯三人聽到陳非酋笑道,“這迴我來,難得請到諸位貴客,又有麥佑斯先生親臨,咱們不醉不歸。”


    聽陳非酋這麽一說,麥佑斯心中一動。


    要是這位未來至高大酋長以白小升之名宴請,安洛斯三人給麵子前來,倒說得過去,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麥佑斯心裏稍稍安穩一些。


    眾人打過招唿,紛紛入席。


    等坐下,麥佑斯又發覺有點不對勁。


    白小升這個主人位除外,自己這邊做了三人,分別是自己,兒子吉姆,女兒洛娜,吉姆洛娜之間還空了一個座。


    而對麵,依次是陳非酋、安洛斯、布雷迪、霍格森。


    這怎麽都覺得,有種莫名的失衡跟不適……


    麥佑斯當即發聲讓吉姆、洛娜離席。


    “給我個麵子,大家一起入席,今天別太拘束。”陳非酋笑著發聲。


    他都說話了,麥佑斯也隻得再讓吉姆就坐。


    至於洛娜,根本就沒打算聽從。


    “或許是我多想,不過就是一個座次順序。我這邊剛好占了四個位子,那他們也隻得去那邊。”麥佑斯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正想著,白小升已經舉起杯子,含笑與眾人道,“今天真是個高興的日子,這麽多貴客盈門。我提議,咱們先喝一杯,祝大家身體健康,生意興隆!”


    陳非酋、安洛斯、布雷迪、霍格森紛紛響應舉杯,麥佑斯也跟著舉起杯子,參與其中。


    喝過第一杯酒後,白小升揚手讓人上菜,與眾人邊吃邊聊。


    陳非酋似乎對麥佑斯家族在東非的事宜極感興趣,連連發問。


    麥佑斯不得不給這位未來的至高大酋長麵子,笑著迴應問題。


    白小升、安洛斯等人也會時不時的插話。


    這宴席氣氛,倒是一派祥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白小升忽然笑道,“各位,今天高興,咱們敞開歡飲。我見光是麥佑斯先生為我們講生意上的趣聞趣事,各位也說些最近有意思的事,以祝酒興,怎麽樣?”


    麥佑斯正說的口幹舌燥,也想著歇歇,頓時笑道,“我覺得白先生這個提議不錯。”


    眾人也紛紛點頭。


    “那從哪位開始呢。”白小升笑著看向安洛斯等人一側,“我這個主人是不是得最後再說。”


    眾人全無異議。


    “我看不如就按著咱們座位次序來說好了。”陳非酋看向霍格森,笑道,“霍格森先生,您先?”


    “我?”


    霍格森指了指自己,眼見眾人沒有異議,也隻能笑著聳了聳肩,“那就我吧。”


    在眾人注視下,霍格森笑道,“要擱在以前,我可不夠格與諸位同席,還得多謝麥佑斯先生的家族去了東非,把這邊許多市場放開,這才讓我家族有了機會發展壯大,我其實得感謝麥佑斯先生。”


    這話說的,聽著有那麽點怪……


    不過麥佑斯當著眾人,還是大度一笑。


    “不久之前,有一個我們家族曾經不敢仰視的存在,他們想重迴西非,族長還與我聯係,對我半是威脅半是利誘。我可真是嚇死了,玩笑話。不過,要是幾年前,我焉敢不從,但是現在時過境遷,我更與各位同舟共濟。那位還想嚇唬我,就有點可笑了。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嚇唬嚇唬給個糖就能就範。你們說,這人不管什麽高度,怎麽越活越天真了呢……”


    霍格森當玩笑說,在場眾人也紛紛忍俊不禁,接連調侃。


    麥佑斯暗暗皺眉。


    霍格森這話什麽意思!


    這是不是在暗諷自己!


    霍格森這個混蛋瘋了嗎,當著這些人胡說八道?


    麥佑斯眼神微厲,轉瞬就恢複如常,甚至還拍手鼓了兩下掌。


    現在沒法印證,又當著這麽多人,他權當沒聽出來罷了。


    “我這邊的話,可能最近比較有意思的事是,有人居然覺得我是個可以為了利益出賣同僚的人,還以仇怨挑唆。”布雷迪開口,冷笑搖頭,“真是太看不起我了!我呢,雖然很不屑,卻還是演了一場,不為別的,能給我的公司帶來好處,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眾人頓時笑言布雷迪先生太壞了。


    麥佑斯卻忍不住眼眸微縮,微微吃驚看向布雷迪。


    他覺察出了不對!


    如果霍格森言下所指還可能是別人,那布雷迪這含沙射影就太清楚不過了!


    再迴到霍格森那邊,怕是他也真的是在說自己!


    這兩個人,什麽意思!


    反悔了?


    不想合作了?


    可也沒必要把這事拿到明麵上來說吧,他們都瘋了嗎!


    麥佑斯緊盯著倆人,試圖看出他們的真實意思。


    可那倆人根本不看他。


    聯想到方才布雷迪與霍格森是一道前來,或許他們早就暗自勾連!


    好你個霍格森!


    好你個布雷迪!


    麥佑斯真是恨得銀牙咬碎。


    這倆人拿了好處,居然背後翻臉!


    不對,是當麵翻臉!


    還要不要臉!


    布雷迪也就罷了,霍格森可是簽了“投名狀”的,那他事後怎麽向白小升解釋!


    就在麥佑斯想這些的時候,安洛斯笑道,“我這邊呢,我主動跟一個老朋友談了合作,真是特別積極那種,順便出謀劃策,說要中止跟奧山合作,反對白小升酋長建立的合作局麵!真是抱歉啊,白先生!”


    安洛斯這句話,頓時讓餐桌上一靜。


    麥佑斯從對布雷迪、霍格森的怒意一下轉到了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安洛斯。


    吉姆、萊溫特更是瞬間遭受到了驚嚇。


    安洛斯怎麽能把他們的計劃,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這不是暴露給對方嗎!


    “哪位老朋友啊?”在短暫沉默過後,白小升笑著問道。


    他可能以為這是一個玩笑。


    雖然沒人在笑。


    安洛斯含笑看向麥佑斯,麥佑斯被他這一眼瞧的心頭一墜。不過安洛斯都敢當眾翻牌,他又何懼!


    西非第一第二兩大商界巨頭聯手,便是奧山至高大酋長也得給麵子!


    “是我!”


    麥佑斯一口幹了杯中酒,把杯子一頓,身子一挺,傲然道。


    攤牌就攤牌!


    一旁的吉姆、萊溫特驚嚇之際,眼下見麥佑斯這般氣勢如虹,頓時豪情心生。


    不過一秒之後,就有人撫掌大笑,“這個玩笑開得妙啊。”


    說話之人,正是陳非酋。


    陳非酋邊笑邊從身旁包裏拿出一些文件,笑道,“我這裏也有一件趣事,有人轉給我兩份文件,說是安洛斯先生、霍格森先生提出中止與奧山合作,還有控訴白小升先生呢。”


    說話之際,陳非酋直接把文件甩到麥佑斯身前,笑道,“麥佑斯先生看看,是不是很有趣。”


    眼看那兩份文件,麥佑斯先是一愣,隨後腦子“嗡”了一聲,眼前一片空白。、


    被視如投名狀的文件,怎麽會在陳非酋手上!


    安洛斯見狀,笑著道,“我那事還有另一個版本。對我那位老朋友而言,這次,我可能是個壞人。”


    這句話,讓麥佑斯茫然抬頭,眼神淩亂。


    難道說,安洛斯一開始就並非與自己合作!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個套!


    怎麽可能……


    吉姆與萊溫特已經駭然呆滯。


    陳非酋、安洛斯、布雷迪、霍格森,或是含笑,或是微笑,或是冷笑,或是嘲笑,神情各異。


    忽然有人鼓起掌來,吸引了麥佑斯的視線。


    麥佑斯下意識看過去,就瞧見白小升笑著看著自己。


    “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講了。”白小升含笑道,“麥佑斯先生可願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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