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梅兒,梅兒。”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


    “良伯,您……您不能進去。”胡蝶支支吾吾地道。


    “為什麽?我聽楚嫻女娃說梅兒的病犯了就過來看看,為什麽不能進去?”來人有些急躁。


    “這……您現在就是不能進去。”胡蝶就是攔著不讓進,現在讓您進去這不是添亂嗎……


    “小胡蝶你別攔著我,你再攔著我就跟你動手了,快讓開。”來人對於胡蝶的阻攔有些不耐煩。


    胡蝶自知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但是卻並沒有讓開的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


    “吱啦。”門被一道強悍的真氣震開,但是發出的聲響卻是極小,似乎是怕驚擾到裏麵的人。


    “唉,良伯您不能進呀。”就當胡蝶一個愣神的功夫來人直接突破了她的阻攔進入了屋內,胡蝶無奈也隻得跟著他進來。


    兩人進到屋內眼前的一幕讓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隻見武梅兒倒在趙允讓懷裏,麵色再無絲毫血色,眉心有大量的死氣凝聚,身體也已經冰涼,顯然是已經死去多時了不過嘴角卻還掛著一絲幸福的微笑。趙允讓正低下頭麵色凝重愁眉緊鎖目光複雜地看著懷裏的武梅兒。


    “師傅!”胡蝶率先叫出聲來,但是她似乎被施了孫猴子的定身法腳下沒能挪動一步。


    趙允讓緩緩抬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消瘦而憔悴褐斑和皺紋縱橫交錯的臉,老者長著一頭蓬亂的灰色白發,一雙棕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當中從中流露出濃鬱的悲傷和絕望,背駝的如一座隆起的小山,矮小的身體正不斷顫抖著。後麵還有掩麵而泣的胡蝶。趙允讓剛剛一心放在武梅兒身上因為有罡氣罩的緣故也並沒有留意到門外的兩人,直到胡蝶驚叫出聲趙允讓才發現了兩人的存在。


    “是你!”當老者看清趙允讓的長相徒的一驚,這張臉也是深深地刻在了他記憶的最深處,每次他一想到這張臉就感覺有說不盡的仇恨和殺意。


    “趙雪,竟然是你趙雪,你竟然迴來了,你怎麽可能迴來?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還沒死?”老者顯然陷入了瘋狂。


    “說!你把梅兒怎麽樣了?她怎麽了?蝶兒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趙雪我要殺了你!”老者眼中已經滿是戾氣和殺意。


    趙允讓心中一歎這也是個可憐人呀。來人叫馬國良,是武梅兒父親的徒弟,也是武梅兒的師兄,和武梅兒算是青梅竹馬。隨著武梅兒長成了一個大美人,馬國良對她十分傾慕,平時就對她大獻殷勤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武梅兒也好像對他產生了些許朦朧的好感。可惜正當他還在夢想著美人傾心軟玉在懷的時候,一個人的橫空出世無情地將他所有的美夢統統打碎。


    這人自然就是趙允讓了,當年武梅兒初出江湖並沒有見過太多的男子,自然對她這個對她處處照顧處處幫助的唯一的師兄有點好感,但也就是妹妹對哥哥的情愫罷了。可是當她見到了趙允讓之後就很快淪陷在了趙允讓的魅力之中不能自拔。


    論外貌,趙允讓豐神俊朗堪稱完美,馬國良則是長相普通身材矮小;論氣質,趙允讓風度翩翩,馬國良稀鬆平常甚至過於普通;論才情,趙允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馬國良則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老粗;論武功,趙允讓當時已經是後天高手,馬國良不過才是二流中期罷了;論名氣,趙允讓已經是江湖四大公子中的‘雪公子’,馬國良不過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罷了。綜上所述該怎麽選就不用說了吧,傻子都知道選趙允讓了吧。


    就這樣武梅兒很快就陷入了對趙允讓的愛慕中,馬國良自然也發現了這種情況,便向武梅兒詢問。當時的武梅兒正是個初入愛河天真爛漫的小丫頭,而且在她心中馬國良就像她的哥哥一樣,自然在馬國良一問之下就說出了實話。本來武梅兒還會以為馬國良會為自己高興,可是沒想到馬國良頓時大怒,武梅兒糊裏糊塗的不明所以。馬國良這時已經愛煞了武梅兒自然不會對她發火,所以自然而然地將武梅兒的“移情別戀”理解為趙允讓“橫刀奪愛”。


    為此馬國良還專門去挑戰過趙允讓,結果自然不用說趙允讓輕鬆將馬國良擊敗。趙允讓也是頗為大度並沒有太過為難馬國良,卻不料這卻讓心胸狹窄的馬國良更加妒忌趙允讓,心中對於趙允讓的恨意也就更濃。


    自此之後馬國良就發誓苦練武功一定要將‘小師妹’奪迴來。不過他依然對武梅兒愛的執著,一直陪在武梅兒身邊。甚至到後來趙允讓遠走長白山,武梅兒獨自經營‘暗梅’之時馬國良還是沒有放棄,一直留在武梅兒身邊幫助她,可以說‘暗梅’之所以可以有今天的成績馬國良也是功不可沒。馬國良終身未娶,一直在等武梅兒迴心轉意,這一等也是近五十載。所以趙允讓說他也是個可憐人。


    “趙雪,我已經是先天高手了,這次我一定要擊敗你為梅兒報仇!”馬國良仍然認為武梅兒死在了趙允讓手裏,雙掌一番便向趙允讓拍來。


    不得不說感情真的是激勵人向前最好的動力了,對於趙允讓的恨意和對武梅兒的愛深深地激勵了馬國良,經過四十多年的苦練原本資質尚且不如武梅兒的馬國良卻已經率先晉級了先天,當然這也可能和武梅兒日夜思念趙允讓無法安心練功有關。


    趙允讓微微搖首,從氣勢上趙允讓感受到馬國良不過僅僅是先天初期罷了。


    “不要啊!”胡蝶看到這一幕驚唿道,不知道是下意識地關心趙允讓,還是怕馬國良激怒趙允讓反被殺。


    不過馬國良似乎並沒有聽到胡蝶的話,很快來到了趙允讓身體三尺範圍內。此時馬國良突然變招,從袖中彈出一把短劍,想要一舉擊殺趙允讓。馬國良也知道趙允讓不善兵刃,所以他認為自己隻要苦練兵刃上的功夫一定可以敵得過趙允讓,而且袖裏劍出其不意正是偷襲殺人之良品。對於趙允讓他依然不是很有自信,想要依靠偷襲製勝。


    看到自己已經到了趙允讓身體三尺範圍內趙允讓竟然還沒有絲毫反應,馬國良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陰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刻了,趙雪,我!要!你!死!


    不過很快他的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因為他發現他的劍尖在距離趙允讓脖頸的一寸的地方詭異地停下了。無論他如何努力他的劍都像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束縛住了無法向前。


    “呀!”馬國良發瘋似的一聲大叫將全身真氣盡數灌入手中的劍內,妄圖一舉擊破趙允讓的防禦。


    “啪。”終於馬國良的劍無法承受兩股巨大真氣的壓力而分崩離析,趙允讓身上的罡氣光芒一閃,馬國良便被震得淩空向後飛去。


    “咣。”一聲巨響馬國良的身體砸到了對麵六七米遠外的牆壁上,將牆上的一幅畫砸了個粉碎,隱隱還能看到牆上有一個深深的印記。


    “啪。”馬國良又摔倒地上,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這就是宗師和先天的差距,宰先天後期之前如屠雞宰狗,更何況馬國良僅僅才先天初期。一旁的胡蝶看到此景也是大驚失色,連哭泣都忘記了,她並不清楚宗師究竟是個什麽境界,但是對於馬國良的實力她還是很清楚的,沒想到馬國良在趙允讓手中一招都走不下來。


    “你太弱了。uu看書.uuashu ”趙允讓冷冷地說道,因為武梅兒的死他心中十分難受戾氣十足,誰讓馬國良正在這個當口對他出手,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找死嗎?


    “哈哈,我太弱?是啊,我太弱了!苦練了四十多年竟然還不是你的對手,我比不上你!比不上你!”馬國良癲狂一般地喊道,絲毫不顧及身上的傷勢,隨即又是幾口鮮血噴出,他的心理防線徹底被趙允讓擊破了。本以為多年的苦練可以讓他擊敗趙允讓,沒想到反而和人家的差距越來越遠。當年趙允讓擊敗他的時候雖然隻是一招不過好歹還出手了,這一次人家是真的連手都沒出啊!


    “不,不,有一點你永遠也不如我!”突然馬國良對著趙允讓大叫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眼中突然迸發出不一般的色彩。


    “梅……梅兒,你小時……小時候總是怕黑,這一路你肯定也很怕吧,不用怕師哥這就來陪你……”馬國良一掌打在自己的心髒處直接震斷了自己的心脈,打碎了自己的心髒,臨終前還喃喃地說道語氣中盡是溫柔。最後他還挑釁地看了趙允讓一眼,眼中充滿了得意,這也許是他在麵對趙允讓唯一可以得意的時候了,也是唯一可以勝得過趙允讓的一點。他對武梅兒無疑比趙允讓用情更深,可以終生不娶甚至生死相隨。


    趙允讓也讀懂了他那最後一眼的含義,我可以為她去死,陪她去死,你行嗎?你不行!你不如我!


    趙允讓沉默良久閉眼歎道:“我確實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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