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從虛空望上去就有些醜陋的行星,沒有藍色,隻有大片的黃色和少量的綠色點綴其中。


    風吹過行星表麵,揚起漫天的沙塵,在大如磨盤紅的有些刺眼的恆星的照耀下,顯得分外淒涼。


    幸好,這裏有片茂密的叢林,或許也有著足夠雨水的滋潤,樹木高達粗壯,將漫天的風沙擋在叢林之外。


    而在行星難得的綠色覆蓋的叢林邊緣的上空,卻突兀的出現一塊“烏雲”。


    當然,那隻是從遠處的觀感。如果將焦距拉近,就會發現那片“烏雲”竟然是詭異的暗藍色,並且還在緩慢的旋轉,與其說它是“烏雲”,倒不如說它是個“漩渦”更形象。


    漩渦裏,躺著一個人,一個穿著“花衣裳”的人。


    一個閉著眼,皺著眉,在沉睡的人。


    。。。。。。。。


    唐浪在做夢,在夢裏,他就像是個冷眼旁觀世界的造物主,看著那個記憶中無比熟悉的星球,看著摩天大廈,看著芸芸眾生。


    他也看見了自己,就像看一幕電影。。。。。。


    。。。。。。


    唐浪叼著一支手電筒,小心翼翼地用心愛的虎牙軍刀在地上刮開一層浮土,慢慢地,一塊墨綠色的金屬塊裸露出來,他再撥弄開四周的土,探出手,用最輕巧的動作將其取出,熟練地擰下螺栓,起蓋,拆下雷管,放到一邊。


    虎牙軍刀,沒了昔日的銳利和鋒芒,灰撲撲的,跟放在一旁的鐮刀也差不多。就像他的主人一樣,穿著灰撲撲打著好多補丁的迷彩服,滿臉的風霜。


    恐怕,那些苦苦挽留唐浪卻依舊隻能看著決然離去的戰友們,看到那個曾經在軍區單兵各項軍事技能綜合第一,意氣風發一臉陽光燦爛的軍士成了這個模樣,會嚎啕大哭的吧!


    但唐浪臉上卻是掛著滿足的微笑。


    此時,他的身邊已經有排著的五個雷管了。


    這是他今天大半天的收獲。


    “58式反步兵雷,壓發式,金屬殼,估摸著也有五十年的曆史了。”唐浪從身邊的包袱拿出一團在炎熱天氣中已經有些餿味兒的飯團,三口兩口吃完,點起一根煙,透過淡藍色的煙霧,眼睛虛眯著看向遠山,灰撲撲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再努把力幹一會兒,不行,晚上就睡山上了。”


    這已經是唐浪選擇從軍中退伍迴鄉的第三個年頭了。


    他的家,在祖國西南邊境的一個小山村。這裏有一大片亞熱帶雨林,山巒疊嶂,環境優美,但,因為道路險阻,除了不願離開家鄉土生土長的當地人,鮮有外地人到這裏。


    數十年前,祖國在更南邊的土地上教訓了一下強盜,並在這裏展開了長達數年的拉鋸戰。


    唐浪得益於曾經參過兵的父親,16歲的時候就參加招兵離開,離開了熟悉的叢林,去了更西邊的大漠。軍隊是個大熔爐,十年的大漠風霜,已經足以將一個16歲的少年打造成一個堅韌不拔的衛士。


    唐浪也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一天,是自己選擇脫下身上那片他無比鍾愛的墨綠。


    穿上墨綠,因為父親;


    脫下,也因為他。


    父親在兒時的唐浪的印象裏,其實並不好,他是個酒鬼,喝醉了就打唐浪的母親,直到母親因病重離開,他徹底成了光棍,喝醉了隻能倚在床邊喃喃自語。


    他清醒的時候,應該是唐浪最開心也是最恐懼的時候。開心是因為他講他在這片土地上和侵略者戰鬥的故事,恐懼是,戰爭,很可怕。


    唐浪父親提起最多的,不是他衝鋒陷陣拿下陣地的事,也不是他被流彈打斷三根手指的事。而是一直講述他的噩夢,夢見他在他的陣地上;夢見他那被迫擊炮彈炸成兩截的戰友;夢見下山去給戰友打水,卻被敵人狙擊手一槍命中頭部的排長;夢見趴在沼澤裏伏擊他們,臉被螞蟥啃得稀爛的敵軍。。。。。。


    從懵懵懂懂到少年,唐浪就是在父親時而清醒時而昏沉中長大,唐浪的夢想,也希望當一名父親那樣的偵察兵。不過,在他大約十歲的除夕那年,拿著木頭槍和同伴這樣吹牛後,卻被父親狠狠地揍了一頓。


    從未碰過他一根手指頭的父親,發狂的抽出腰帶打得前所未有的狠!沒有了母親,年幼的唐浪隻能躲在比自己大三歲的姐姐懷裏默默流淚。


    如果不是他生性樂觀,恐怕,從此就恨上父親了。


    但父親的態度,在他16歲的那一天,終於轉變了,主動要送他下山出村去部隊。代價是,大他三歲的姐姐的一條腿,沒了。她上山砍柴的時候,誤踩中了一顆十幾年前敵人埋下的雷。


    唐浪是戴著紅花抹著眼淚離開的。


    從阿姐失去腿的那一年,父親就已經不再喝酒,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給那些祖國派出的排雷兵帶路,並跟著他們一起在邊境線上排除可能的隱患。


    一顆被山洪帶出來的地雷藏在枯樹根下,發現端倪的唐浪父親本可以翻身躲開,但他依舊全身心的撲下,他死了,他身邊一個比唐浪還要小幾歲的兵雖受傷,但活了。


    在大漠的唐浪收到父親離開的消息,沒有別的感覺,隻覺得,那天大漠的風,很冷,冷得他透不過氣。


    十年後,他穿著沒有肩章的作訓服和紅花以及邊防首長特批的虎牙軍刀迴到家鄉,沒有眼淚。


    迎接他的,是拄著拐杖的阿姐和父親冰冷的墓碑。


    他要追隨父親的腳步,哪怕有一天,像父親一樣,死去。


    那個決定,從他正式動筆向首長寫申請退役報告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


    三年的時間,磨平了唐浪的憂傷,至少,他可以很輕鬆的在父親的墓碑前給他倒上一杯茅台再點上三根煙並極有膽氣的告訴父親,他又減少了多少隱患。雖然他知道,那絕不是父親願意聽到的消息,但,有本事的話,跳出來打兒子啊!就算打死,唐浪也認了。


    父親的臉,在唐浪的記憶裏,都有些模糊了啊!他好想,再看一看。


    不過,父親聽到另外一個消息肯定很開心。他救下的那個兵經常來家裏探望,幫著幹幹家裏的農活,時間長了,竟然喜歡上了大他好幾歲的唐浪阿姐,雖然唐浪阿姐因為自己身體的殘疾拒絕了數次,可那位竟然連邊防部隊首長都請動來家裏提親,不嫁不行的那種。


    阿姐嫁給了愛情,那才是唐浪最開心的事兒。


    一月前,他去探望已經定居縣城的姐姐姐夫,小外甥在他出門的時候,揮著白胖胖的小手喊:“舅舅,棒棒糖”。想起這個茬兒,唐浪不由咧咧嘴笑了,退伍津貼都放在阿姐的賬戶上,如果光是吃棒棒糖的話,能供那個胖小子吃到老。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陽光透過山林變成昏黃色,唐浪搖了搖水壺,沒舍得喝,順手用虎牙軍刀削了片天星樹的樹皮,天星木樹幹飽含大量水分完全可以解渴,而樹皮還帶著幾分甜味兒有著類似口香糖的功效。


    今天要開始摸排一塊新的區域,比之前更深入,唐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深吸一口氣,對著一塊疑似位置插下虎牙軍刀輕輕的探了下去。


    刀尖似乎碰到了什麽硬物,熟悉的感覺讓唐浪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雖然這三年來無數次和死神如此近距離打交道,但他依舊對這種玩意兒保持足夠的敬畏,這也是他至今完好無損的主要原因之一。


    “嘎嘎,今天的運氣不錯,第六顆了。”唐浪滿意地咂咂嘴,用虎牙軍刀小心的刮開土。


    但出現在他麵前的玩意兒,讓神經早已無比堅韌的唐浪有些懵逼。


    這是,最新式“反步兵雷”?


    舔舔因為緊張更加幹燥的嘴唇,唐浪用軍刀將發現的“地雷”周遭的泥土全部清理幹淨。


    那是一個蛋狀物,外麵包裹著一層石頭。


    唐浪絕不會因為它看著像石頭就掉以輕心,在這個昔日戰場上,一塊不起眼的土疙瘩,也有可能猛然爆開。


    雖然談唐浪排雷主要是憑著一千多個日夜在死神身邊跳舞培養出的對死亡陷阱的敏銳直覺,但金屬探測儀也是隨身帶著的。


    幾分鍾之後,唐浪不得不有些遺憾又慶幸的認定,這不過就是個石頭蛋罷了。


    拿在手裏掂了掂,相對於它的體型,兩三斤的重量有些怪異。


    唐浪順手將石頭蛋丟向前方空地,卻下意識的躲入一棵成人大腿粗樹幹的側影。


    在這裏,保持足夠的謹慎,已經融入三年來無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唐浪的骨髓裏。


    石蛋重重的摔在地麵上,除了和地麵發出的撞擊聲,什麽也沒發生。


    唐浪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輕籲了一口氣,轉身準備繼續沒完成的工作,但下一秒,他猛然迴頭。


    屬於戰士特有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


    迎接他的,是一團乍起的藍光,從足球大一團,迅速擴大至直徑十米,將唐浪和他腳下裝著雷管的綠色軍用帆布袋全部淹沒。


    速度之快,唐浪別說做出躲避的戰術動作,就連腦海中的念頭都沒來得及生起。m.Ъimilou


    隨著藍光的爆發,整座大山都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強度最少相當於8級地震。


    巨大的聲響,漫天的硝煙,紛紛的落石,叢林樹木倒下,小動物們四散而逃,整座大山宛如地獄,但藍光中所在,卻仿佛時間停頓了一般,唐浪的整個身體都在藍光中凝固,就連正在微微收縮的瞳孔都和先前迴頭時毫無二至。


    接著,藍光的顏色逐漸變深,由深藍變成詭異的漆黑,光芒開始流轉,形成一個黑色的漩渦。


    一個機器聲在唐浪腦海中出現:“應急反應過激,文明法第1188條規定,未經許可,不得傷害進化初期生物,啟用保護程序!”


    “保護泥黴。。。。。。”思緒幾乎已經停頓的唐浪的腦神經隻來得及做出這樣的迴應,就徹底喪失了意識。


    黑色漩渦,突然消失,連帶著唐浪和他腳下的帆布袋。


    。。。。。。


    至此,類似於電影的夢境於腦海中結束。


    唐浪猛然睜開了雙眼。


    醒來的唐浪並沒有發現,將他包裹在中心緩緩旋轉著的“漩渦”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如果不是唐浪還在空中的話。


    根據萬有引力定律,沒有人和物不被行星重力所束縛,不著外物就想遨遊天空的,隻能是鳥人。


    唐浪注定不是鳥人。


    所以,他開始下墜,從至少超過五十米的高空下墜。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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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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