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裝瘋!誰瘋了她都瘋不了!”沈國棟肯定地說道。


    “看來這件事確實是她幹的!”周晨比沈國棟更加肯定。


    周霞已經被嚇得要靠裝瘋來逃避懲罰了,這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所有人都不相信周霞是真瘋了。


    “她到底怎麽幹的?有沒有同夥?”周陽也肯定這件事與周霞有關了。


    “還得問老周家人去!”墩子坐不住了,抬腿就要迴屯子。這邊倆瘋子,他們再跟他們糾纏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了,還是先找點新線索,說不定能有新突破。


    周霞和劉瘋子被關在了空屋裏。公社公安員楊高誌還特意找了四個民兵輪流看守他們。


    幾個人迴向陽屯接著調查。


    這次不用費任何力氣,在周家很快有了進展。


    周紅英主動交代,王鳳英和薛水芹已經商量好了,等周霞到了十八,就把她嫁給徐大力,抵周富娶徐春欠下的彩禮。


    條件是王鳳英出讓周春喜和李貴芝兩年,讓他們給周春亮一家白幹兩年活。


    這些年,徐大力的債王鳳英一家一直沒還完,利滾利甚至比原來還多了。


    周春發進了監獄,周富夫婦分家出去了,周娟和王鳳英每天奔波於公社和生產隊之間,工分隻能拿別人的一半。


    周強越來越邋遢懶惰,這幾年更不願意去地裏幹活,給自己找了個放牛的活兒,掙得還不如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多。周玲臉上的傷疤一直不好,打死也不肯出屋子,一直在家待著。


    王鳳英娘兒幾個掙的工分將將夠他們的口糧錢,可沒到分糧食的時候,徐大力和徐一刀就早早去等著了。


    隊長怕真餓死他們一家,隻肯給這兩家一半的糧食。可是這點糧食連利息都還不上,債務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實在無力償還。最後徐大力要求肉償。


    周娟已經被這些年的辛苦勞作和時不時的大小批鬥會磋磨得尖嘴猴腮滿臉黑黃,一點都找不出當年漂亮鮮活的影子了。


    她願意跟徐大力,徐大力反倒嫌棄她又老又醜又是個破鞋,跟本不肯要她。


    周玲十四歲了。正常的小姑娘,正是最清新可愛的年紀,可是她臉上有幾道紅痕,營養不良,又幹又瘦。徐大力也看不上。


    徐大力把目光投向了十五歲的錢燕和二十歲的周紅英。


    錢燕今年上初二了,讀書一直非常努力,看著就比普通的農村女孩子多了一股精氣神,穿得也利索一些,看著很像一迴事兒了。


    周紅英這些年雖然一直跟著周老太太勞動,人也比普通農村姑娘黑瘦一些,但二十歲的姑娘總是有一些吸引人的地方的,“是她我也能將就。”徐大力吧唧了幾下嘴,笑嘻嘻地跟周家人談條件。


    錢燕和周紅英是周老太太母女的命根子,當然絕對不能答應徐大力這種要求。


    但徐大力又緊逼不放。他們一家理虧,耍無賴更不是徐大力的對手,情急之下,周紅香看到了周霞。


    薛水芹對把周霞送出去換周春喜夫婦兩年的工分很滿意,要不周霞找婆家的彩禮也不可能交給她這個當後媽的,周老太太和周紅香過一遍手,啥都剩不下。


    周霞就這樣被賣給了徐大力,雙方商量好了,等她滿了十八就結婚。而那時徐大力已經快五十歲了。


    至於周霞本人的意願,“生米煮成熟飯。我們出去再一宣揚,她這輩子不嫁徐大力就得當破鞋!她敢不嫁?!她敢去告?!”周娟用尖利的指甲把自己的胳膊掐出一個一個紫色的月牙,不知道疼一樣滿意地欣賞著。


    “名聲?咱們老周家還有名聲?趕緊給自個掙點實惠才是真格地!”周娟對周紅香母女嗤之以鼻,能把自己親侄女賣給一個老光棍。還在這兒假模假式地說名聲?真是可笑!


    周紅香和周老太太考慮名聲,當然不是為了周霞,周紅英和錢燕、錢鐵以後還得嫁人娶媳婦呢!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考慮這些了,隻能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有了周家人的默許,徐大力開始頻繁出入周家,尋找一切機會對周霞動手動腳。所有人都裝聾作啞,好幾次都差點生米煮成熟飯。


    “再等兩年?”徐大力咧著大黃牙大模大樣地坐在周家的炕頭,“老子等不起了!她要不行就換別人!”


    周家人再不說什麽了。


    周霞的日子更加難過。最後她想到了要去姥姥家求助。


    周陽他們兄妹這幾年跟姥姥家人的關係非常親密,如果姥姥能對她心軟,從中說和,說不定周陽還能認迴她,她就能脫離苦海,跟著他們迴去過好日子了。


    周霞剛去李家兩次,那時候李老太太還完全不搭理她,王立芹對當年李秀華的事知道的不多,又不太敢問李家人,就把周霞拉過去打聽。


    周霞當時實在是被逼到了絕境,誤把王立芹的獵奇當成了關心,她問什麽說什麽,兩人談得非常投機。


    最後王立芹一句“看你好像有啥難事兒啊?跟大表嫂說說!”輕易就打開了周霞的心防。


    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別人那怕一點點關心她都能當成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


    而且,如果王立芹能在中間給她傳個話說個情,姥姥看她可憐,肯定不會不管她,周陽幾個也不會見死不救。


    “唉呀媽呀!這是啥事兒呀!你可別跟你姥說!她本來就不待見你,你再惹上了這種髒事兒,她不得馬上拿大笤帚疙瘩把你削出去呀!


    再說了,我們也跟你丟不起這個人呐!誰家好好地小姑娘能攤上這事兒?那蒼蠅不叮無縫而的蛋!你自己走正路能招惹上這樣的人?你們家本來就出了個破鞋,別不是有這個根兒(傳統,傳承)吧?!”


    王立芹的一番話把周霞嚇出了一身冷汗,她馬上打消了跟李老太太說這件事的打算。


    可是沒等她想到別的辦法,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徐大力就把她按在了周家的麥稈垛裏。


    “早晚是我媳婦,讓我早睡兩年有啥地?!”徐大力提上褲子走了。


    周霞一個人在麥稈垛裏睜著眼睛躺了一宿。


    第二天,她又去了李家。這一次,她不是去求助。她是去報複。


    周陽幾個能打聽到的隻有這些了。


    當天晚上,徐大力被按到家裏揍了個半殘,第二天就被縣公安局以**抓了迴去。


    周老太太、周紅香、王鳳英、周娟、薛水芹、周春亮以迫害婦女罪也被抓走。


    周陽和周晨站在周霞麵前,心情複雜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周霞抓起一把糞便扔向他們。嘿嘿地笑著,一點反應也沒有。


    無論是真瘋還是裝瘋,周霞已經完全放棄自己了。


    “別跟我說別地!”沈國棟看見周陽的表情就非常不耐煩,氣得在關周霞的院子裏走來走去。


    “我不覺得她可憐!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她自找地!又毒又笨又狠,她能有好下場才怪了!”沈國棟沒有同情這種情緒。就是有,他也不會給周霞這種人。


    “你要是可憐她,那囡囡怎麽辦?她招誰惹誰了?憑什麽受這份罪?周霞被**了就把所有的罪都能抹了?!囡囡呢?誰給她個公道?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她必須得為她犯的罪付出代價!”


    “大哥,一碼歸一碼。”周晨也不同意放過周霞。


    “她到現在還沒說出來有沒有同夥,到底是咋幹地,就是憋著壞等著再害囡囡呢!”墩子梗著脖子不看周陽。


    周陽幾個分析了很久,周霞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件事。她必定有同謀。這個同謀必須找出來,否則周晚晚就得永遠處於危險之中。


    周陽臉上的苦澀未褪,眼睛卻清明堅定了起來。“一碼歸一碼!囡囡的事必須弄明白了!”


    可是周霞完全不配合。


    周陽坐在門外單獨跟她說了幾個小時,隻要她能將功贖罪,把周晚晚遇害的事說清楚,他們可以考慮對她從輕處理。


    周陽甚至還承諾,“以後我再不會不管你。”


    可惜,迴答周陽的還是啪嘰一聲摔到門上的一塊糞便。


    沈國棟倒是有辦法對付她,卻不能放開手腳去做。


    他又不能打死打殘她,她對疼痛的忍耐程度簡直讓人震驚,又裝瘋賣傻,滿身騷臭。讓人根本不想靠近。


    “我去見見周霞,單獨見。”周晚晚想了幾天,才鄭重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沈國棟拿水管子把周霞徹底衝了一遍,換了個房間。把她緊緊綁在屋裏的柱子上,才讓周晚晚進去。


    “周霞,你所做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即使你也是個可憐人。”周晚晚冷冷地望著周霞,這個前世今生跟她糾纏了那麽久的同胞姐姐,忽然滿心疲憊。


    周霞笑嘻嘻地看著周晚晚。眼裏有一種詭異的得意和挑釁。


    “周霞,我死了,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可能會更不好過。你活,你死,對我來說毫無影響。你看明白過這些嗎?”


    周晚晚不管周霞的態度,繼續說下去,“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也不想再看見你了。我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裏再有你的一絲影子,更不能讓你去影響我的哥哥,所以,你現在有一個機會,這也許是你今生最後一個機會了,你一定要考慮清楚。”


    周晚晚目光沉沉地看著周霞,身上的氣勢凜冽冷漠,跟她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我再說一次,你考慮清楚再迴答我。”周晚晚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你把我被綁架的事全部交代清楚,作為交換條件,我們送你走。讓你去一個全新的地方,開始你的新生活。”


    周晚晚要的並不隻是一個真相。而是周霞的一個態度。


    她要放周霞走,前提是她肯配合自己,永遠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如果放她走,卻是放虎歸山,那她就太傻了。


    所以,周霞現在必須表現出完全的配合,他們才能進行下一步。


    周霞歪著頭看周晚晚,眼裏都是諷刺的笑,還有不惜一切代價的執著和瘋狂,卻一句話不說。


    “你考慮清楚再迴答我。你前十五年已經被自己完全毀了,以後的人生會怎麽過,完全看你現在怎麽選擇。周霞,我勸你理智點,別再毀自己一次。”


    周晚晚用目光死死壓住周霞,不給她一絲心存僥幸的機會。


    “我沒想到劉瘋子會這麽容易得手。”周霞慢慢垂下眼簾,不肯跟周晚晚對視,卻不再裝瘋賣傻了,“當時我找到她,隻是告訴她,殺了你,就能換草花迴來,不斷跟她說,說了好多天。”


    “後來我打聽到那天大舅家要找人打土坯,我也不知道你去不去,就是想試試。


    我前一天晚上就找到劉瘋子,把她綁在河套的一塊大石頭上,第二天一大早再去解開,讓她在那藏著,看到一個比草花大一點,長得特別好看的小孩兒就砸死她,就能把草花換迴來了。”


    周霞又神經質地笑了,“你太好認了,頭發,衣裳,長相,隻要說一樣,就不會有人認錯。是不是沒想到你這個樣子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麻煩?”


    周晚晚一言不發,沉默地看著周霞。


    “沒啦!我就幹了這些!”周霞又開始神經質地笑,“劉瘋子在一個地方待不住的,她心慌,得到處亂走。她更怕人,不敢在脫坯場那邊藏那麽長時間的!有人把她領過去,讓她砸死你,又告訴她抱著你跑了!”


    “啊!對了!還有一群豬幫忙!她一個瘋子,哪有這個腦子幹這些!周晚晚,啥寸勁兒(巧合)都讓她趕上了,你說她怎麽沒砸死你呢?”


    周晚晚冷冷地看著周霞,“這就是你的選擇?”


    周霞垂下眼簾,臉上的諷刺慢慢褪下去,取代的是無比的鄭重和認真,“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誰都不認識我,我也誰都不認識。”


    “可以。”周晚晚肯定地點頭。


    “你們給我多少錢?你們那麽有錢,一定能多給我點吧?”周霞又諷刺地笑了,“我這個大麻煩走了,你們就更能安心地過好日子了。”


    “想要錢,就拿東西跟我換。”


    “你過來,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誰。”周霞的眼睛驟然發亮,熱切地盯著周晚晚。


    “周霞,我再提醒你一次,這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機會了,怎麽選,你想好了?”不同於周霞發亮的眼睛,周晚晚眼裏是暗沉沉一片。


    “你過來呀!我告訴你那人是誰!”周霞還是熱切地盯著周晚晚。


    周晚晚盯著周霞看了一會兒,慢慢朝她走了過去。


    “你把耳朵湊過來!”周霞生平第一次這樣溫和地對周晚晚這個妹妹說話。


    周晚晚慢慢把耳朵湊了過去,周霞的嘴慢慢靠過來,慢慢地張開,眼裏的亮光越來越盛。忽然,周霞張開嘴,狠狠地朝周晚晚的耳朵咬過去!


    可惜,她的嘴張開了就再也合不上了。


    周晚晚涼涼的手指輕輕地捏住周霞的下巴,輕得像是捏住一朵花,卻讓周霞的嘴一片酥麻,怎麽都合不上。


    “周霞,選擇了就不能再怨別人了。希望你不會後悔。”周晚晚的聲音和她的手一樣,又涼又輕,卻有著讓人反抗不了的力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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