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下次賣魚,周晨又想吃烤兔子肉了,“到時候,二哥再抓一隻兔子,給你烤著吃!”他晃著懷裏的周晚晚,已經被他快手快腳收拾幹淨換了衣服的妹妹粉嫩可愛,看得周晨心情舒暢,笑盈盈地跟她計劃著,“這次咱留一隻兔子腿,用大葉子包上,挖個坑在地裏燒著吃,我看別人這麽吃過燒田鼠,聽說可好吃了。”


    “燒三隻腿,我們一人一隻。”周晚晚也來興趣了,這個做法很像她前世聽說的叫花雞呀。


    “行,燒三隻腿。”周晨現在對兔子的不同吃法非常有興趣,“今天把兔子肉和水芹菜一起烤,很好吃吧?要不試試把水芹菜也包一起燒,我覺得也能好吃。”


    “水蔥和小頭蒜也放點。”周晚晚給周晨補充。


    “好!我看媽燉肉的時候也放蔥蒜的,估計放進去一起燒著吃,也能好吃。”


    ……


    周晨兄妹倆說了半天,才發現周陽一直沉默著。


    “大哥,我要吃糖,還要飛飛飛。”周晚晚不用周晨暗示,就張著小胳膊要周陽抱,又支使她大哥做這做那。


    周陽的臉上果然馬上露出笑容,把妹妹抱過來,剝了糖紙喂她吃今天高建軍給的大白兔奶糖,很耐心地哄她:“吃完糖才能飛飛飛,噎著可不得了。”


    “大哥不高興。”周晚晚用的是肯定句。今天周陽的情緒一直很高,要說有問題,那也是迴到周家以後,周晚晚略想一下,基本就能猜出為什麽了。


    “大哥沒有不高興。”周陽用臉蹭了蹭妹妹的頭發,有些愧疚地說道:“大哥就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囡囡。”


    “是因為兔子的事嗎?”周晨也馬上猜出來了。


    “奶那意思,是給大姑家送去一半,我就沒跟她說給囡囡留一隻兔子腿的事,全家二十口人吃半隻兔子,奶哪還能給咱囡囡留出一條腿來……”周陽越說越愧疚。“就是留出一隻腿,也不能給咱囡囡吃。”


    “大哥,我不吃燉兔子腿了,你別不高興。”周晚晚抱著周陽的脖子輕聲說。她知道自己的大哥現在心裏很不好受。她也不想讓大哥這麽難過,可是她必須趁熱打鐵,讓周陽在深深的內疚中下定決心,以後盡可能少顧及周家人,最好徹底放下他們。


    “咱把他們當親人。人家眼裏可沒咱們。”周晨冷冷地說。


    “大哥對不起你們……”周陽的聲音更低了,他自己的一廂情願讓年幼的弟弟妹妹來承擔後果,這讓周陽這顆做哥哥的心如同油烹。


    這一刻,他從沒如此深刻地意識到,弟弟妹妹在這個世界上能依靠的隻有他了,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保護他們,照顧他們。自己這個做大哥的,必須凡事為他們考慮,隻為他們考慮。至於其他人。他顧及不了,也沒有心思顧及了。


    “大哥,我們下次多抓幾隻兔子,拿迴來給奶,奶就不會罵我白吃飽了,也不會要把我扔南山上去了,小霞也不會總罵我‘咋不早點死’了。”周晚晚繼續小聲地說,糯糯的聲音有一絲落寞和恐懼,讓周陽的心悶痛得幾乎窒息。


    周晨的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這個聰明敏感的小男孩有一顆最為柔軟的心。哥哥和妹妹受一點委屈,他都會感受到幾倍的疼痛。


    “大哥、二哥養著你,誰都不能再把你扔了。”周陽把周晚晚緊緊地抱住,又想起了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和周晨抱著骨瘦如柴生命垂危的妹妹,恐懼、無助幾乎徹底擊垮了他們。而他們的親人正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他們冷漠地看著他們兄妹在死亡線上掙紮,甚至沒有任何顧忌地斷定妹妹一定會死,沒有一絲親情,推波助瀾。迫不及待,甚至不如一個旁觀的路人。


    “大哥太傻了。”周陽慢慢地抬起頭,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卻不帶一絲溫度,“除了你倆,大哥誰都不用管。”


    “那我們以後抓了兔子就可以自己吃了嗎?”周晚晚高興地問周陽。


    “嗯,都給囡囡吃,誰都不給。”周陽肯定地答道,“誰都不配吃。”


    周晚晚把臉埋在周陽的脖子裏,乖乖地點頭。


    對不起,大哥。周晚晚在心裏不斷地對周陽道歉。就這一件事,這一輩子,我隻會在這唯一的一件事上罔顧你的心意,逼你做出選擇。我知道你必然難過,可難過總比以後被他們傷得鮮血淋漓要好。大哥,我保證,就這一件事,請你原諒我。以後的一生,隻要你想,任何事我都會支持你,會盡我所能地達成你任何的心願,就像前世你照顧我、支持我一樣。竭盡全力。


    那隻肥兔子當天晚上就被宰殺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周春喜被派去縣城,拿了半隻兔子,十隻麻雀,還有一捆小白菜,一捆小鮮蔥,還有一筐周晚晚種在周家後園子犄角旮旯的野菜。


    為了能當天趕迴來,周春喜得起大早出發,當時周家眾人還沒去上工。一家人沉默地看著一樣樣裝起來要被帶走的吃食,每個人的眼神都很複雜。


    在這個年代,食物在任何家庭都是重中之重,全家人每天還喝著稀稀的菜葉子糊糊,卻要把食物,特別是珍貴的誰都沒吃到一口的肉食拿出去送人,大家怎麽會沒有意見?


    周老太太當然知道眾人的想法,特別是幾個兒媳婦,眼裏的不滿太明顯了。但她可不會因為兒媳婦的不滿就委屈閨女,兒媳婦就是給周家幹活、傳宗接代的工具,閨女卻是她的心頭肉,她的希望所在,二者根本不能比。


    “你還站這幹啥?等著我伺候你吃飯呐?”周老太太把要帶給周紅香的東西裝好,在圍著看的一圈人中找到了周軍來做那隻要殺來儆猴的雞,“昨個兒就耽誤一天的工分,啥也沒拿迴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地啥心思!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敢跟我藏心眼子!”


    周老太太越罵越起勁兒,開始借題發揮,“這個家誰說了算你知不知道?你還想造反咋地?你那是拿啥眼睛瞅我?你不願意待就給我滾出去!少了你一個不孝地玩意兒你看我能不能吃上飯?你給我淨身出戶,啥都別想拿走!這個家啥不是我地?啥我做不了主?”


    周家眾人都沉默地去吃早飯了。周老太太的鐵腕鎮壓又一次取得了勝利,雖然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被趕去廚房受罰的王鳳英母女交換了一個憤憤不平的眼神;周春喜看著妻女枯瘦萎頓的樣子深深歎著氣;目光閃爍的沈玉芬在周春來胳膊上不滿地擰了兩把……


    這個早晨,周家的氣氛比平時更加壓抑。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地去上工了,周老太太盤腿坐在炕頭,一邊指揮著周玲和周霞做家務。一邊對著空氣叨叨咕咕罵罵咧咧。


    周晚晚搬著小板凳坐在大門口曬太陽,這裏能躲開周玲和周霞的騷擾,也聽不到周老太太的咒罵。


    周晚晚的清淨很快就被家裏的一群小雞仔打破了。這群小家夥來周家一個多月了,長勢非常迅猛,據周老太太說是周圍這些家同一批買的雞仔裏長得最好的。


    它們當然長得好。每天有靈泉水喝,偶爾還有空間糧食吃,比周家人的夥食還好,要是再不好好長,哪對得起周晚晚每天的辛勤喂養。


    也許是每天這個時候要喝靈泉水,形成了條件反射,又或者是靈泉水喝多了,這些小雞也有了一些靈性,反正每天這個時候它們都會去找周晚晚,排著隊領水喝。


    小雞們排著隊。一隻一隻地從周晚晚手上喝水。在不知道內情的人眼裏,就是周家的小雞仔排著隊去啄周晚晚的手指頭。這個場景實在是有些怪異,平時周晚晚都躲在倉房旁邊去後園子的夾道喂它們喝水的,今天她貪戀陽光,思緒又有些亂,就把它們給忘了。


    周晚晚忘了,小雞仔可沒忘,它們隊都排好了,就等著喝水呢。一隻小公雞排在最前麵,心急地用嘴啄著周晚晚的鞋子。把上麵繡的肥貓滾繡球的繡球都啄成亂線團了……


    周晚晚隻能打點起精神先喂飽這些小雞仔,它們一隻一隻地過來,把周晚晚的手指頭含在嘴裏,靈泉水順著手指流到它們嘴裏。喝幾口,周晚晚就撤出手指頭,輪下一隻。


    有序的隊伍被一隻調皮的蘆花小母雞打亂,它偷偷地跑到前麵插隊,被它擠下去的一隻黑腦袋的小雞仔急得直扇翅膀,撲騰得塵土亂飛。周晚晚趕緊捂住口鼻,衝那隻不守規矩的小母雞重重一指,自知闖了禍的小母雞低著頭跑隊伍最後藏了起來。


    “哈哈!太好玩兒了!”大門外一個大嗓門把周晚晚和一群小雞仔都嚇了一跳,小雞仔們瞬間散開,跑到院子裏躲起來了。周晚晚望著趴在大門上露出一口白牙的沈國棟,真希望自己也是一隻小雞仔,可以什麽都不管,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沈國棟非常自來熟地打開大門走了進來,直接蹲在周晚晚麵前拿起她的手看,“它們不咬你?”


    周晚晚的小手白嫩嫩粉嘟嘟,手背上還有幾個淺淺的小肉坑,捏著特別舒服,沈國棟看她手指粉嫩沒有任何傷口,不用說也知道這群小雞仔是不咬周晚晚的。可這家夥還是捏著周晚晚的小手不放,還是用昨天那種他自己覺得親切和藹周晚晚看來就是餓狗看見了肉骨頭的眼神看著周晚晚,“昨晚上我就要過來找你,我爺爺說你們都睡得早,沒讓我來。”


    周晚晚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他這句話,就依然瞪著大眼睛有些戒備地看著沈國棟,沒出聲。


    在沈國棟看來可不是這麽迴事,這小丫頭瞪著一雙濕漉漉、怯生生、黑幽幽的大眼睛看著他,長睫毛小扇子一樣唿扇唿扇地眨著,那種手癢心癢想做點什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今天沒有周陽兄弟阻擋,沈國棟手一伸就去抱周晚晚。


    手伸到一半,沈國棟又縮了迴來,急切地在衣服上蹭了幾把,又伸了出去,一把撈起坐在小板凳上的周晚晚,學著昨天周陽的姿勢,把她整個人護在了懷裏。


    沈國棟小心翼翼地把周晚晚軟軟的嫩芽一樣的小身體抱在了懷裏,忽然就理解了昨天周陽兄弟的心情,這麽嬌嫩的小姑娘,怎麽能隨便給別人抱呢,萬一用勁兒太大給抱壞了咋辦?誰知道他們的手幹不幹淨,給抱埋汰了咋辦?長得太醜給嚇著了咋辦?反正以後誰都不給抱!


    周晚晚比沈國棟還小心翼翼,她能感覺到這個人現在是沒有惡意的,但他不是正常人啊,不能以常理來推斷,誰知道啥時候惹了他,被直接摔死的可能都是有的。


    當然,要對付沈國棟,周晚晚的空間裏一千種辦法都是有的,但那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用比較好。


    沈國棟僵著胳膊抱了一會兒周晚晚,終於找到點竅門,姿勢自然多了。然後他就坐在周晚晚剛才坐的小板凳上,還是那個把她整個人都攬在懷裏的姿勢,湊近了聞了聞,“甜絲絲的!”自言自語的咕噥了一句,又拿臉去蹭周晚晚的小卷毛,“軟軟的,香香的!”


    周晚晚覺得沈國棟是拿自己當芭比娃娃了,擺弄得不亦樂乎。她特別想提醒這位一下,你手裏這個是真人版的,可要輕拿輕放啊……


    沈國棟抱著懷裏的小娃娃研究了老半天,哪哪都可愛,哪哪都喜歡。終於消停下來,還是那個讓周晚晚做在他腿上,自己把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裏的姿勢,心滿意足地曬起了太陽。


    周晚晚被沈國棟抱在懷裏,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小心翼翼,還是因為他在模仿昨天周陽抱她的姿勢,周晚晚竟然奇跡般地沒有不適感。鑒於這個人非常不穩定的情緒,周晚晚決定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所以她對目前的情況也算勉強能接受,就靜靜地陪著這個帶著一臉做夢一樣傻笑表情的家夥曬太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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