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人預料中的不一樣,伍公子十分的冷靜,並沒有氣急敗壞地要找迴場子。


    這一點,倒是與楊碩所知的大多數紈絝子弟不太一樣。


    既然人家跟你客套,你也不好拉下臉來不是?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表示,戒色小和尚就說了:“不妥不妥。小僧現在沒空。不若等小僧盡興了,再陪施主喝上一杯如何?”


    門外有人喝道:“我們公子好心好意的請你,你們不要給臉不要臉!”


    小和尚一聽就不高興了:“門外這誰家的狗,趕緊牽走!”


    “你……”


    又一個聲音道:“世兄,何必跟他們如此客氣。”


    “裏麵的,我等誠心相邀,你們可不要不識抬舉!”


    “欸,抬舉就免了。不若把你們那邊幾個姑娘都叫過來,一起吃喝玩樂如何?”小和尚笑嘻嘻地道。


    忽聞“嗖”的一聲,對方迴敬他的是一支烏沉沉的袖劍。


    此劍穿門而過,直指小和尚胸口。


    後者正左擁右抱,哪裏騰得出手來。


    袖劍突然飛來,無聲無息。小和尚卻仿佛先知先覺一般,摟著懷裏的姑娘就勢一倒,一隻手環過柔軟的腰身,兩指張開如鉗,倏然探出。


    “呀!”


    一聲嬌唿,袖劍便已落入了小和尚的手中。


    突然的變故,著實嚇壞了在場的眾人。


    小和尚卻不以為意,笑道:“施主好大的火氣,還給你!”


    手腕一甩,將袖劍打了迴去。


    袖劍的主人柳瑾此刻正立於門外。


    他原本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就算失手殺了也不打緊,隻因這樣容易就被滅殺之人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可他沒想到的是,對方不但輕輕巧巧地破了他的攻勢,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發動反擊,光是這份功底,就絕對不能小覷了。


    感覺到袖劍去而複返,他也是眼疾手快,身子微微一側,右掌靈氣繚繞,電射而出。


    “叮!”


    結果卻出人意料。


    隻聽勁氣爆裂的聲音傳出,袖劍劍頭穿過他兩指之間,射入了身後的廊柱之中。


    而柳瑾則手掌一顫,一縷鮮血便則順著他的指間流了下來。


    手掌攤開,半截袖劍叮叮當當地落在了地上。


    原來,袖劍竟被小和尚神不知鬼不覺的斷成了二截,而後同時打出,一前一後。


    柳瑾就算接袖劍的本領再強,也萬萬想不到這看似完整的袖劍竟是由兩截拚湊。


    所以他剛接下劍鏃,便緊接著被劍尾所傷。這一個照麵都沒打,便吃了一記暗虧。


    “豈有此理!”


    他惱羞成怒,當下便要亮出兵刃,卻被伍世勳製止了。


    “世兄!”


    伍世勳並沒有解釋什麽,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又何嚐不是隱怒不發。


    自從他記事起,還從來沒有人這麽抹過他的麵子,也從來沒有人讓他隔著一道門,站在門外邊說話。


    但他也不是剛出道的嫩雛,自然懂得好歹。尤其對方越是表現出強勢,越是要小心應對,畢竟,這修仙界可不是他伍柳宗一家開的。


    “未知閣下法號,師從何處?”伍世勳道。


    裏間傳來幾聲調笑。


    接著便有一個放浪的聲音迴道:“還是這位施主識大體。小僧戒色,師從明慧禪師。”


    聽到明慧二字,伍世勳沉默了片刻。


    “這麽說,大師乃是出身於顯聖山金光寺?”


    “原來施主也聽過敝寺的名號。”


    “大師說笑了。”


    伍世勳說罷,不再多發一言,轉身便離開了,一張臉黑沉得嚇人。


    柳瑾雖然滿腔不憤,卻也隻能咽下這口氣。


    他對伍世勳再了解不過,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違拗,否則,那可是說翻臉就能翻臉的。


    門外沒了動靜,屋內一幹女子全都汗顏。


    伍公子的盛情邀請竟然被當場迴絕,而且還迴絕得這麽幹脆,甚至連門都沒能進得了。這要是傳出去,絕對夠整個柳鎮的人們談論一個月。


    “大師,沒想到你的來頭這麽大,叫奴家是既歡喜又害怕呢!”


    “你怕什麽,難不成小僧會吃了你?”


    “討厭!”


    所謂“六宗兩山一林二穀一殿一齋”,顯聖山作為當今大陸上最頂級的修仙門派,與巫山並駕齊驅,號稱“兩山”。


    其中,金光寺一枝獨秀,乃顯聖山諸多寺院中的首座,實力超群。而小和尚的師父明慧禪師乃是金光寺的住持,地位非同一般。


    如此想來,伍世勳如此忌憚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公子仍需小心才是。那伍公子可不是這麽好相與的人物。”秋月提醒道。


    不錯,伍柳宗在東嶺、柳鎮一帶勢力何等強大,若有人抹了這位少宗主的麵子而沒有任何表示,這才真的要讓人覺得奇怪。


    “你們聽說沒有,伍公子近日就要大婚了,娶的正是那位柳家的大小姐?”


    楊碩連忙問道:“這位姑娘說的柳家大小姐可是名喚柳傾涵?”


    “除了她,還能有誰?”


    “不錯,聽說這位大小姐天姿卓絕,品貌無雙,恐怕也隻有伍公子那樣的人物才配得上她。”


    “我看不見得,這眼看就要成婚的人了,還整天花天酒地,柳小姐恐怕要所托非人才是。”


    “男人嘛,不都這樣?”


    “小丫頭,你才識得幾個男人?”


    幾個姑娘嘰嘰喳喳地笑作一團。


    楊碩借此機會問上一句:“在下還想向幾位姑娘打聽一個人。”


    “公子可真是找對了地方,這附近除了聽風樓,恐怕就數天香閣消息最為靈通。但不知公子要打聽的是什麽人?”


    “你們可曾聽說過‘柳夢嬌’這個名字?”


    “柳夢嬌?”


    聽楊碩如此一問,眾人先是一愣,隨後都露出了為難之色。


    “怎麽,莫非幾位還有什麽顧忌?”楊碩說罷,將整整一袋靈石放在了桌上。


    袋子沒有封口,從裏麵透射出的五彩光華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這樣的誘惑,沒有多少人可以抵受得住。


    “今日諸位所述,楊某斷不會向外人透露半句。還望不吝賜教!”


    幾位姑娘互相看了看,還都有些猶豫。


    其中一個略微年長的開口道:“承蒙公子如此抬愛,妾身自然沒有相瞞的道理。”


    接下來,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將所知道的都說了一說。


    原來,在這東南一帶赫赫有名的柳家,原也是大陸七小家族之一,實力更在伍家之上。後因遭逢變故,實力被伍家趕超,七小家族的名號才被伍家所頂替。


    傳聞前任家主柳正與二當家柳運不合,以至於在一次家族任務中遭了後者的暗算,身死道消。據說,這是柳運為了取代柳正的家主之位才故意設下的局。柳家因此分崩離析,各院各派互相攻詰鬥毆,造成了不少死傷。


    不過奇怪的是,不久之後,柳運也神秘失蹤了!


    柳正死後,其原配夫人夏氏代為主事,且得到了許多族人的支持,誰曾想後來竟也遭人毒手。


    “聽說是中了一種名離魂斷腸散的毒,毒性尤為猛烈。最後命是撿迴來了,卻一直半死不活的躺了快20年。”


    “而這下毒之人正是柳運之長女柳夢嬌,現今她人在何處無人知曉,隻說是畏罪潛逃。”


    “那她的家中可還有什麽人?”


    “她還有一個娘親和一個弟弟。娘親因為當家的失蹤而患了失心瘋,由她的弟弟柳夢龍照顧。”


    “那麽,柳家現任家主是誰?”


    “自然是那排行老三的柳宏。他也有一兒一女,長子柳瑾,剛才這位小師傅已經領教過了。次女柳玉蘭,聽說與柳小姐是幼時玩伴,兩人頗為要好。”


    “誰知道呢!我聽說那柳玉蘭頗有心機,或許是做給旁人看的也說不定。”


    “可歎呐,柳大當家的一脈死的死,傷的傷,隻剩下柳小姐孤身一人,打理這偌大的家業。這迴她嫁入伍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有個依靠。”


    “可不是嘛!伍公子無論相貌家世都是萬裏挑一,多少人都羨慕不過來呢!”


    “那可未必,誰不知道柳小姐是為了她娘親夏夫人的病才答應的這門婚事。以她的條件,要嫁什麽樣的人家不行?我看是伍公子占了便宜才是!”


    “噓!可不敢這麽說,小心隔牆有耳。”


    …………


    翌日。


    佟林柳家,西院。


    跟隨著丫鬟青蕪跨過宅門,穿過垂花門,便來到了內院,又迴廊繞經跨院,這才來到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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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簾的是假山石徑,水榭花廊,處處透著清心雅致。


    一座小亭獨立波上,連霧飛甍。幾枝海棠斜插入徑,噴紅吐綠。


    真可謂滿目繁花看盡,春意盎然。


    “公子請稍待!”


    青蕪將人帶到亭中,自個兒迴去通報去了。


    楊碩就著附近走走看看,頗得一番閑趣。


    自從晉階辟穀中期以後,容貌就比以往更顯年輕。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隻有十七八歲,風華正茂。


    迎著荷塘,賞著遊魚,任那一頭短發在額間飛揚,衣袂隨風,卓立如柱。公子年少,風華如許。


    “公子久違了!”


    一個清脆而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山泉叮咚,如酒香醇厚。


    楊碩轉過身,就這麽一看,人便愣在了那裏。


    (感謝一億傷心、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華清桐顏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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