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齊齊變色。


    竟對老祖如此不敬,簡直百死難贖其罪!


    被禁錮於此,又受眾人圍困,竟然還敢口出狂語,此子何其囂張!


    也就在這時,但見楊碩單手一揮,頭頂上方的虛空之印便訇然而動,金光爆閃間,竟徑直穿越光柱禁製,向無塵老祖當頭壓來。


    眾人大驚失色。藍色光柱的實體禁製竟然對此寶無用!


    無塵老祖似乎早有預料,身形穩若泰山,分毫未動,伸指斜斜一點,一道紫色的靈光便打在了虛空之印上。


    虛空之印瞬間被激發出紫色的光芒,這紫光分成四股,分別射向了大殿四處。


    在那些地方,每一處都有一個猙獰的獸首石雕。四道紫光分別射入那四隻獸首的口中,便好似激活了某種神秘機關。四隻獸首的眼睛忽的活了過來,大嘴一咬,便咬住了紫色光柱,如同咬住了四根繩索一般。


    虛空之印因而頓止,再也不能移動半分。


    楊碩的眼睛登時瞪大。


    我X,還有這一招,也是事先準備好的麽?這特麽簡直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啊!


    所有的變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令在場的眾人都捏了把汗。這姓楊的小子真是膽大包天,所持法寶也是非比尋常。


    然而你就算戰力驚天又怎樣,仍然逃不出老祖的五指山。就如眼前這件法寶,老祖不讓它動彈,它就動彈不得。


    “哈哈,大言不慚!”一人站起來,譏笑道,“老祖,此子出言不遜,罪無可恕,就讓屬下取了他的頭來,替老祖出了這口惡氣!”


    無塵老祖不置可否。他指訣未停,雙眼微眯,目光停留在眼前這件虛空法寶之上。


    此刻,虛空之印大如小山,金光閃閃,即便有四獸拉拽,仍然隻能夠勉強將其製伏。這竟然隻是一名辟穀期修士的本命法寶,實在難以想象。


    既然老祖不反對,也可算是默許。一眾屬下交換了眼神,立刻心領神會。


    當下各持法訣,各顯神通。道指,太極印,五行訣,日輪印,各展所長。白的,紅的,藍的,綠的,青的,紫的,各色靈光在指尖閃耀,五光十色,豔麗絕倫。


    因為上方那件詭異法寶的存在,實體無法穿越,所以他們都在調動靈力,二十多名辟穀期修士的靈力聚在一起,足以轟殺任何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一圈人同時發動靈力轟殺一人,即便是當年那場與清虛派的存亡之戰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壯舉。或者說,能夠擁有這樣待遇,讓天一派和羽化門兩派合力轟殺的,僅楊碩一人而已。


    此刻,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說……你們就這麽想我死?”


    “不錯,就用你的狗命,來祭奠那些已逝的同門吧!”


    二十多人的周身都散發出各色光暈,將穹頂的玉石板映射得五彩斑斕,美輪美奐,那是靈力催發到極致時所特有的景象。


    “楊賊,納命來吧!”


    一人大喝一聲,當先一點,一道靈光便激射而來,直指楊碩。


    後者嘴角一勾,一手擎天,從容一指,頓時火光綻放。


    一道青色火線直貫而上,直抵那帽筒狀法寶。


    但見那法寶如同受了驚嚇一般,再度來了個180度大調轉。而隨著它這一調頭,藍光消散的一瞬間,黃芒爆閃。


    令人始料未及的一幕發生了!


    二十多道靈光幾乎同時激射在黃色光柱上,打得光柱不停閃爍,持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如天雷陣陣,如仙神震怒,引得整個大殿都在搖晃,卻無一能夠擊穿。


    眾人勃然變色,這樣的一幕,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外。誰都沒有想到,眾人合力的駭人一擊,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就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真是愚蠢!”


    楊碩嘴角噙笑,就在他們還沒迴過神來的一刻,手中君劍一揚,十六柄臣劍同時發出一陣嗡鳴,倏然出動。


    “嗖嗖嗖嗖……!”


    十六柄臣劍穿過光柱,突然殺奔跟前,幾乎嚇破了眾人的苦膽。


    當先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就掛了彩。更有兩人被寶劍穿過要害,當場隕落。


    慘叫聲、叫罵聲頓時響成一片。


    無塵老祖神色一變,迅速收迴對虛空之印的禁錮加持,轉而朝那帽筒法寶上打出一道指訣。拚著法寶損毀,他也要將此子拿下!


    隆隆之聲頓時響起,那法寶忽的紫光大放,形體瞬間變大數倍,一隻巨大的妖獸虛影在其上顯現。那妖獸外形酷似獅子,頭上生出兩支彎角,眼大如盤,正是傳說中的神獸狻猊。所謂龍生九子,狻猊便是其五,足可見其不凡之處。


    楊碩此時一擊得手,正待收迴十六柄臣劍,忽聽隆隆之聲大作,抬頭一看,那帽筒狀的法寶便兜頭罩了下來,將其鎮壓。


    十六柄臣劍隻得八柄,另有八柄被隔絕在外,不得複返,被無塵老祖伸手一抓,盡數落入了他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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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幽幽懸轉於四周的詭異法寶,楊碩的嘴角一抽,心髒滴血。


    本命法寶被禁錮,君臣之劍半數落入敵手,自己又受法寶所困,這還怎麽打?


    而這時,因為身處其中,他也終於有機會看清楚這件法寶的真麵目。


    此寶通體白玉色澤,半透明,其上有鏤空的花紋和符號,淡淡的紫色光芒從上麵發出,既瑰麗又詭異。而每一個花紋或符號都按特定的規則排列,有著一種規則的美感。


    此寶就這樣幽幽的懸浮著,旋轉著,原本空空的兩頭也被紫芒封鎖,料想絕不會這麽容易就逃出。


    此刻,經曆一係列變故的眾人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楊碩身上。


    從他們的目光中,可以看到各種複雜的情緒,憤怒,羞惱,敬畏,兼而有之。


    楊碩已經用實力證明了他不是待宰的羔羊,而他所犯下的罪行也再次讓他們咬牙切齒。


    殺人如屠狗,天一派的修士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該死,殺了他,以命償命!”


    “不錯,定要將他抽筋扒皮,挫骨揚灰,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請老祖誅殺此獠,替我師兄弟報仇雪恨!”


    “楊賊,你死到臨頭,居然還笑得出來?”


    “讓他笑吧,很快,他就能跟他的死鬼師尊到地下相聚了!”


    “相聚?”一人語氣極盡不屑,“姓謝的早就魂飛魄散了,哪有機會重歸地府,又何來相聚之說?”


    “那就如法炮製,轟殺他的肉身,再拘他魂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對,轟殺肉身,不得超生!”


    一人唿籲,群起響應。整個大殿的修士都陷入了一種病態的狂熱。仿佛隻有將楊碩滅殺成灰,再極盡折辱,才能消除天一派所受到的恥辱一般。


    圍山失利,反被人打上山門,折損數人,作為西極大派之一怎能咽下這口氣?


    而被法寶禁錮的楊碩已經被他們視作砧板上的肉,可以隨時宰割。


    沒有人注意到,此刻楊碩的兩眼中正有兩團火焰在燃燒。一股濃濃的煞氣與殺意正在他的眉心之處凝聚。


    注意到了楊碩的變化,無塵老祖不由得輕皺了下眉頭。


    因為就在楊碩的身上,他再度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這氣息,驕狂輕傲,霸道無比,又隱約蘊藏著一股恐怖的力量,這力量足以撼天動地,如洪荒巨獸蘇醒,如遠古神魔降世。


    不僅如此,從他身上還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陰煞之氣,如血海屍山,如修羅戰場,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毛骨悚然之感。


    “告訴我,你們將他如何了?”楊碩緩緩的抬起頭來,雙目如火,眸光如電。


    “你問你那死鬼師尊嗎?”一名頭戴銀環,鬢長披肩的修士陰陽怪氣地道,“他可就慘了,他代你受過,先是承受那肉身粉碎之痛,死後又受七七四十九日九陰噬魄之苦,老祖念在其情可憫,這才將其魂魄打散,免受萬劫不複之苦。”


    此人說著,不屑中又流露出一絲不值與憐憫。


    “不錯,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若非你窮兇極惡害死老祖的寶貝孫兒,何來連累你師尊遭此橫貨?孽障!”一名稍顯老態的女修指責道。


    肉身粉碎,九陰噬魄,這一個個字眼是那麽的刺耳,如同一柄柄雪亮的尖刀,無情而冷酷的擊打在楊碩的心髒上。


    “也虧你得了個好師父,就連最後一刻還在為你求情,桀桀,有你這樣一個徒弟,真是師門不幸!”


    “如今,總算也輪到你了!楊賊,納命來吧!”


    腦海中迴想起謝老的音容笑貌,曾經的言傳身教,諄諄教導,仍然仿佛就在昨日。那份關心,那份愛護,不是生身父母卻勝似生身父母。


    可如今,非但不能報孝萬一,還害得他身死魂消,淒慘死去。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仿佛又迴到了多年前三派比試的擂台上。最後那場比試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眼前。


    一切因果,都來自於那個所謂的老祖之孫麽?


    可若非他們違規在先,若非他咄咄逼人非要致我於死地,又怎會令他喪命?


    他的死,不過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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