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儒生倒了下去,口中噴著黑血,很快他整張臉都變得漆黑,一隻小蟲從他鼻孔緩緩爬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張大了嘴,卻發現已經發不出聲音,整個身體都失去了知覺,不知何時變得已經麻木。


    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肉好像在潰爛,骨骼似乎在軟化,甚至化作液體。


    慕子白整理了一下衣服,緩步走了過來,輕聲道:“你畢竟還是不如我,你鬥法失敗了。”


    “嗚嗚...啊......”


    白衣男子發出艱難的、古怪的叫聲,似乎在抗議著什麽。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被暗算了,他當然知道對方根本沒有贏自己,卑鄙,無恥,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說自己鬥法不如他,他怎麽這麽不要臉。


    慕子白皺眉道:“哎,你好像還不服氣嗎?我已經很讓著你了,讓你和我對拚這麽久,很給你麵子了,雖然你現在死的慘了一點,但好歹多活了一會兒啊。曉師妹也真是的,以後不許這麽不禮貌,怎麽能用這麽毒的毒蟲呢,至少讓人家死得體麵一點啊。”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也別介意,現在你這個樣子,沒人認得出的,而且也看不出你生前是一個愛幹淨的人。”


    他說完話,便轉頭大步離開。


    “哇嗚嗚哇額......”


    白衣儒生怪叫著,沒有人知道他是憤怒還是生氣,或者是委屈和絕望,沒有人在意他,他很快會化作一灘血水,被冬雪洗滌,消失在世界之中,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東方城門之外,鎮元子瞪大了眼睛,愣道:“哇呀呀,大覺老道士,你這個徒弟好無恥啊,這叫什麽?斯文敗類?衣冠禽獸?這些詞兒簡直就是為他而設的啊。”


    大覺金仙無奈道:“道友,道友慎言,還請給愛徒留些臉麵。”


    “我呸。”


    鎮元子道:“你看剛剛他說的那些話,他自己要臉了嗎?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和你這個愛假扮高人的老道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別看你現在仙風道骨的樣子,誰知道心裏在想什麽齷齪的事。”


    大覺金仙臉色一沉,擺手道:“道友,這麽說你就別怪老道以後不認你這個朋友。”


    “咦?”


    鎮元子瞪眼道:“幾千年來你可都沒給我發過火,這一次突然發火了,看來我是說中了。”


    大覺金仙再一次不說話了,心中暗暗記下了一筆賬,全算在慕子白頭上了。


    但想來想去,他還是氣不過,隻能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寶貝徒弟,又靠什麽獲勝,以她的實力,是戰勝不了這個邋遢男子的。”


    這樣一說,鎮元子倒是來了興趣,連忙朝裏看去,隻見花解語正和邋遢男子打得如火如荼,但仔細一看便可發現,邋遢男子遊刃有餘,而花解語已經漸漸捉襟見肘了。


    平頭男子對著曉飛燕認真道:“你幫她了嗎?”


    “沒有。”


    曉飛燕搖頭的同時,擋下了十三根毒針。


    平頭男子道:“那她要怎麽翻盤?總不能靠兩個重傷員吧?”


    “那不是還有一個剛剛解放的七星方寸弟子嗎?他可是一點也沒受傷。”


    曉飛燕小手一揮,將一群密密麻麻小如芝麻的黑蟲掃開,嘴一張,輕輕咬住了一根鋼釘。她的牙齒上帶著牙套,除了牙套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接觸這一根鋼釘。


    接著她把鋼釘吐出來的同時,也把牙套吐出來了,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鹿皮手套,一抓便將一大把金砂抓在了手中。


    “無啟魔國真有錢。”


    曉飛燕不禁感歎道:“我們都是用鐵砂,你們用金砂,這一粒就足以要人命啊。”


    平頭男子搖了搖頭,道:“你這樣一直看著我,我又能要誰的命。”


    曉飛燕道:“或許你會要自己的命呢。”


    “誰會傻到自殺呢?不到最後一刻,何必放棄,剩下幾個傷員而已,我未必殺不了。”


    平頭男子右手一伸,十多根如同蚯蚓一般的東西竄的一下爬出,直直朝葉青峰和白無憂而去。


    曉飛燕銀針一灑,將其一根根釘在地上,全部都開始掙紮了起來,但沒有任何用處。


    而另一邊,花解語的天罡劍氣已經刺穿了對手的胸膛。


    她輕笑道:“你可真是個正直的人,為了讓我活下去,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我被封印了,我動不了。”


    邋遢男子吐著鮮血,重重倒了下去。


    花解語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這不是在你臨死之前,賦予你幾樣美好的品質嘛,這樣算我不欠你的咯。”


    “你...你...”


    邋遢男子直接斷了氣,也不知道是被那一劍刺的,還是被那一句話氣著的。


    外邊,鎮元子重重點頭道:“你徒弟,可真狠啊,背地裏使陰招。”


    大覺金仙再好的修養都不禁氣得額頭青筋凸起,咬牙道:“那也是為了幫你徒弟。”


    “所以我決定不跟你這老頭計較了。”


    鎮元子笑得開心至極,然後忽然又皺眉道:“天魔裏的功法,當真是防不勝防啊。”


    長安城中,曉飛燕的身影在黑暗之中亂竄,緊緊跟著平頭男子,兩人的手上都帶上了手套。


    他們的身影神出鬼沒,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隻能聽到微弱的風聲,接著便是暗器的破空之聲。各種暗器都有,如天女散花,如追星趕月,令人防不勝防,躲無可躲,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互相防下來的。


    兩人的戰鬥充滿危機,似乎稍有鬆懈便要殞命,而雪千尋這邊動靜卻是最大的,法術不斷轟擊著,一會兒火光漫天,一會兒狂風唿嘯,雪千尋狼狽無比,發髻散亂,臉上全是血痕。


    她咬著牙氣得不停大叫道:“你敢毀我容,我要是恢複不了,我我我,我把你這個小胖子帶迴魔王山,我讓它們吃了你。”


    小胖子道:“本來就長得醜,破罐子破摔好了,還在意這些幹什麽。”


    雪千尋跺腳道:“可惡,明明知道你是在故意亂我心神,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生氣,你是瞎了嗎,本姑娘這麽漂亮你說我醜。”


    小胖子咧嘴道:“不瞎也就不會選你這個醜女決鬥了。”


    “啊啊啊!氣死我了!”


    雪千尋大叫了兩聲,被一道狂風擊中,口中頓時又噴出鮮血來。


    她幾乎支撐不住了,但實在找不到辦法應對這個小胖子,他像是對自己了如指掌,什麽法術都被他克製的死死的,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她不斷退後又被一道狂風擊中,直接倒飛出數丈遠,然後落在了地上,幾乎動彈不得了。


    “快去幫千尋妹妹,走。”


    另外一邊,花解語兩人已經朝這邊趕來。


    而小胖子大步朝雪千尋走去,冷笑道:“看,有人想來救你呢,可是來不及了。”


    他不斷靠近雪千尋的同時,雙手已經開始結印,但忽然臉色一變,驚聲道:“我靠,踩著什麽了?”


    他低頭一看,隻見滿地的毒鏢閃著森藍的冷光,刺破了他的鞋,深深刺進了他的腳掌。


    剛才雪千尋正是被他的狂風擊飛,才越過了這一片毒鏢散落之地。


    這是曉飛燕和平頭男子剛才對拚過毒鏢的地方,小胖子走到了這裏來。


    “我...我不甘心啊...我......”


    小胖子張大了嘴,口中已然湧出了毒血,接著鼻孔、眼眶、耳朵,都流出了鮮血來。


    他重重倒了下去,中劇毒而死。


    看著這一幕,雪千尋都愣住了:“這、這都可以啊?”ъimiioμ


    遠處,正在朝這邊奔跑的花解語和慕子白也停住了,身上被寒意覆蓋,朝四周一看,也看到了散落的毒鏢毒針和毒釘,心中一片駭然。


    要是真的像這個小胖子那樣,死得不明不白,那就真的冤枉了。


    而另外一邊,曉飛燕冷冷道:“這下就剩你一個了,確定還要掙紮嗎?”


    平頭男子終於失去了冷靜,猙獰大吼道:“那又如何!隻要我殺了你,他們就不是我的對手!”


    他怒吼的同時,一道道毒鏢朝曉飛燕激射而來,並瘋狂朝前逃去。


    花解語一哼,一道劍光直接封住了他的去路。


    “你找死!”


    平頭男子仍出各種暗器朝花解語打來,慕子白幻蝶扇一張,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壁,將這些毒鏢暗器全部擋下。


    與此同時,他右腳一跺,令大地一震,地上的毒鏢飛起,被他法力一卷,又朝平頭男子激射而去。


    “就憑你也配與我鬥暗器?”


    他雙手一灑,無數的金砂便朝慕子白兩人激射而去。


    慕子白臉色一變,瞬間脫下道袍卷成一道青幕,將金沙完全擋住,而他更是連道袍都不敢要了,直接朝前扔去。


    平頭男子冷笑,忽然臉色一變,一股死亡危機湧上心頭,下意識大吼一聲,舉手一擋,恰恰便擋住了曉飛燕神出鬼沒的匕首。


    一聲鏗鏘響起,他的衣服被刮破,露出了裏邊的金屬護腕,正是這個金屬護腕,抱住了他的命。


    他的身影受到這一股衝擊之力,倒飛而出,穩穩落下,踩在了一件道袍上。


    一瞬間他嚇得五內俱焚,還好道袍內全是金砂而非毒鏢,刺不進自己的鞋底,否則一切都完了。


    隻是就在此時,慕子白一扇子已經扇出一道狂風,朝他極速吹來。


    “不,不不,不要啊!”


    他瞪大了眼,轉頭就想跑路,而曉飛燕一道毒鏢將他逼了迴去。


    於是風已至,他腳下的道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其中的金砂飄出,一顆顆打進了他的雙腿。


    “呃啊!”


    他終於慘叫出聲,眼疾手快,一瞬間祭出一柄大刀,將自己的雙腿瞬間斬斷,以免劇毒朝上蔓延。


    隻是他忽然愣住了,他來不及思考身上傳來的劇痛,便已然哭出了聲。


    他這才想起,自己手上的這把刀也是帶毒的。


    曉飛燕緩步走來,淡淡道:“我說過,你會死在自己手上。”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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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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