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洞中,蔣寒濤帶頭認輸,別人自然沒有異議,可是要做幫主隻憑武功還不夠,因此有人向紫雲姑詢問丐幫的詳情。紫雲姑做了充分的準備,對答如流,眾人無不心服。事情進展極為順利,金蟾長老開言:“列位,紫雲姑與丐幫頗有淵源,又是罕見的高手,完全可以勝任丐幫幫主之位。按照規矩,新幫主要進入生死門,過獨龍橋,進七星室,取出一顆楠木珠才能正式成為幫主。”紫雲姑聽長老提起過,知道這個規矩,不過長老也沒有進過生死門,不知道裏麵的情形。紫雲姑心高氣傲,叔父能做到自己也可以,無論如何要取出楠木珠。眾人留在原地等候,金蟾長老引領紫雲姑進入內洞,來到一扇石門之前,特意叮囑道:“此門之內兇險萬分,成功取出楠木珠者固然成為幫主,不成功難免喪生,你可要做好準備。”紫雲姑點頭:“長老放心,生死等閑事爾,不管怎樣也要取出楠木珠。”金蟾長老頗有信心:“你的修為不差,多加小心就是,老夫靜候佳音。”說完緩緩推開石門,一股寒氣衝出,冰冷刺骨,好在紫雲姑內功精湛,提氣護身,緩步進門。金蟾長老合上石門,心裏思量:但願紫雲姑成功取出楠木珠,丐幫有了幫主才有希望。生死門隻有幫主才能進入,紫雲姑進門之後,前方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石門合攏之後,更是沒有任何光線。在這種情形下,隻有完全依靠自己的感覺,稍有差池難免大禍臨頭。紫雲姑得到高人指點,所學乃是峨嵋派正宗內功太陰真氣,早已打通大小周天,真氣運行於經脈之中,施展所學心法,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屏除雜念,在空靈之中感知身邊的情況。


    前麵的人等金蟾長老領紫雲姑去後,馬上埋怨蔣寒濤,胡文海首先發話:“我說蔣老哥,你的本事我們都清楚,那個紫雲姑的掌法沒什麽了不起,何必認輸?”立時有人附和。蔣寒濤搖頭:“你們哪裏知曉,紫雲姑的掌法我是不認得,步法卻見過,乃是峨嵋派的絕學梅花步,能學到這路步法的人必定內外兼修,決不是我等所能抵敵。再說生死門之內殺機四伏,我可沒本事平安進出。”洪振英插言:“不錯,生死門確實兇險,當初葉幫主曾經特意交代,真氣沒有貫通全身經脈以前萬不可進門,我們這兩下子還差得遠。”胡文海點頭表示同意:“不錯,我們確實不敢進入生死門,如果紫雲姑真的取出楠木珠,也是丐幫的大喜事。”洪振英微微搖頭:“就算紫雲姑坐上幫主的寶座,也未必是好事,如果蔣老哥所言不差,這個紫雲姑一定是峨嵋傳人,如果成為幫主,那麽丐幫就要受到峨嵋派轄製。”蔣寒濤笑道:“老弟多慮了,峨嵋派出於佛門,很少過問江湖紛爭。南華聖母行走江湖之前,首先要另立門戶,不能以峨嵋派的名義。紫雲姑也是一樣,不能打著峨嵋派的旗號,峨嵋派也不會過問她的事。”洪振英點頭:“這就是了,有了幫主丐幫就有了希望,我看紫雲姑精明過人,是個人物。”胡文海輕歎:“但願紫雲姑能順利取出楠木珠,長老的武功沒得說,就是腦筋太死,不知變通,喪失了不少好機會,是該有個年輕人整頓一下丐幫了。”眾人低聲議論,紛紛猜測紫雲姑能不能順利取出楠木珠,這可是丐幫頭等大事。


    其實最擔心的人還是金蟾長老,紫雲姑從峨嵋學藝歸來,自己曾經從頭指點過,把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如果紫雲姑死在生死門之內,數年的心血白白浪費不說,恐怕自己沒精力再次培養新人,丐幫的前途就很難說了。生死門之內悄無聲息,聽不到一點聲息,長老的心裏卻好似潮水一般不能平靜,丐幫的興衰,前任幫主的悲慘遭遇,江湖上各方勢力紛爭,生死未卜的常霄,朝廷的介入,君臨江湖的段青霄,種種難題一一湧入腦海,如果紫雲姑不成功,後果不堪設想。前任幫主葉長星進入生死門之時,也是金蟾長老在這裏等候,前後大約一個時辰,葉長星就取出了楠木珠。可是紫雲姑的修為與葉長星無法同日而語,能不能成功全看天意,金蟾長老對自己的決定也有懷疑,隻是時間緊迫,沒有別的選擇。這時才體會到度日如年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洞壁上的油燈逐漸燃盡,長老添上油,心裏叨念:一個時辰了,不知道紫雲姑怎麽樣了。轉眼又過去半個時辰,蔣寒濤,胡文海,洪振英三人前來詢問,長老搖頭不語,蔣寒濤從背後摘下酒葫蘆遞過來道:“長老不要心急,喝口酒再說。”胡文海取出一個油紙包笑道:“我還帶了叫化雞,長老年事已高,不必自苦。”金蟾長老點頭,接過葫蘆喝了幾口,撕了一條雞腿,雖然是美味這時候卻感覺不出來,所有的心思都在生死門之內。洪振英輕歎:“長老為了丐幫嘔心瀝血,所有丐幫弟子都不會忘記。”金蟾長老根本沒聽進去,口裏還在叨念:“怎麽還不出來?是不是老夫太過心急了?”蔣寒濤三人頗為感動,憑金蟾長老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完全可以逍遙四海,縱橫江湖。如今卻在這裏苦守,就衝這份苦心,足以得到所有丐幫弟子的尊重。


    等待最為難熬,兩個時辰過去,蔣寒濤發覺,金蟾長老已經沒有了武林高手的氣度,好像一個老態龍鍾的普通老人,心裏也不是滋味。胡文海和洪振英看到金蟾長老的樣子也盼著紫雲姑早點取出楠木珠,免得金蟾長老再受煎熬。這時候說什麽也沒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紫雲姑身上。金蟾長老心急如焚,偏偏無計可施,隻能在這裏靜候。時間拖得越久希望越小,可是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就這樣苦苦等了三個時辰,蔣寒濤心裏明白,紫雲姑兇多吉少,可是看金蟾長老期待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擊這位老人,隻能默默陪著。油燈下四個人好似木雕泥塑一般,四下裏靜得可怕,金蟾長老還是滿懷希望,一旦希望破滅,後果實在無法想象。石門緩緩打開,紫雲姑踉蹌走出,渾身都被汗水浸透,很顯然,生死門之行極為艱苦。金蟾長老上前扶住問道:“怎麽樣?拿到楠木珠了麽?”紫雲姑勉強點頭,身軀軟倒。金蟾長老試探紫雲姑脈息,轉頭吩咐道:“紫雲姑隻是脫力昏厥,休息半日就會複原,你們到前麵去,把好消息告訴大夥。”三人領命欲行,蔣寒濤特意叮囑道:“長老也要保重,丐幫可以沒有幫主,卻少不了長老。”金蟾長老微微點頭,抱起紫雲姑到靜室調息,恢複元氣。前麵等候的人聽說紫雲姑成功取出楠木珠,都覺得歡喜,蔣寒濤地位最高,讓大夥準備美酒佳肴慶賀一番,眾人興高采烈分頭出去采辦。紫雲姑確實隻是脫力,得到金蟾長老協助,很快緩過神,睜眼一看,麵前的金蟾長老好似老了十歲,容顏頗顯蒼老,忙問道:“長老何故如此?”金蟾長老皺眉道:“別的事都不用想,恢複體力要緊。”紫雲姑不明所以,無暇細問,打起精神調息,真氣運行十二周天,終於恢複如初。金蟾長老顧不得自身心神憔悴,馬上引領紫雲姑到前麵來見各路首領。見麵之下蔣寒濤長歎:“長老為了丐幫嘔心瀝血,我等銘感肺腑,受蔣某一拜。”其餘的人一起拜倒,異口同聲:“長老多多保重。”


    見到這等場麵,金蟾長老搖頭:“身為丐幫中人,為丐幫效力乃是理所當然,大夥應該參拜新幫主,拜老夫做甚?”紫雲姑盈盈下拜:“長老乃是丐幫的頂梁柱,所有丐幫弟子都應該禮敬十分。”金蟾長老連忙還禮:“幫主一拜老夫可當不起。”紫雲姑堅持道:“長老乃是我的長輩,又有師徒之份,於情於理都受得起。”金蟾長老長籲一口氣:“老夫的使命已經完成,今後的路要靠你們自己了,從今日起,老夫要拋開一切,到四處散心。不過老夫會隨時打探丐幫的情況,危難之時自會出麵。”紫雲姑道:“長老需要些什麽盡管開口。”金蟾長老一笑:“用不著,老夫混跡江湖多年,要什麽有什麽,你們做好分內的事就可以了,不用為老夫掛心。”說完此語,大袖一甩,飄然離去。胡文海歎息:“幫主應該留住長老,還有很多事需要長老處理。”紫雲姑搖頭:“我何嚐不想留,可是長老為丐幫付出了這麽多,實在沒理由挽留。”蔣寒濤點頭讚成:“幫主言之有理,長老盡了自己的責任,我們也應該盡責,目前最緊迫的事就是舉行丐幫大會,重整丐幫秩序。”洪振英附和:“不錯,所有弟子都要見一見新幫主,這樣就有了主心骨。”紫雲姑點頭:“大夥分頭準備,隨時保持聯絡。”眾人答應,紛紛告辭迴去準備,紫雲姑也開始準備,取出楠木珠隻是第一步,後麵的路還很漫長。


    離開紫雲洞,金蟾長老一身輕鬆,雖然很是疲憊但精神很好,心事已了就沒什麽牽掛了。幫內的事已經全部交給紫雲姑,自己可要清閑一陣了。從前所有心思都放在丐幫,一旦沒了心事反而不太習慣,金蟾長老苦笑,難道自己注定要勞碌一生?信步而行,漫無目的,前方出現一條大河,不時有船隻往來,長老心一動,何不搭船散心,走到哪裏是哪裏。於是搭了一條南下的船,每日自在賞景,頗為自在。船隻進入運河,長老根本不管其他,隻顧散心,自從踏入江湖就沒有輕鬆過,這一迴可要好好休息一下。船隻一路南下,這一日船上人喝酒慶賀,說是目的地就要到了。長老一打聽,原來明日就到武昌了。長老無所謂,反正無事,坐船也坐夠了,上岸去散散心。武昌第一名勝當然是黃鶴樓,長老久聞其名,難得有空,於是取道前往。黃鶴樓乃是文人墨客往來之地,經常有文人在此處題詩,多半是附庸風雅。長老隻為賞景,獨自登樓,夥計讓到臨窗的座位上,長老隨便要了幾樣小菜一壺酒,憑窗賞景,自得其樂。這裏果然與別處不同,煙波浩淼,在遠山夕陽映襯下別有一番情趣。長老喜歡這裏的風景,就在附近住下,每日遊覽名勝,經常到黃鶴樓吃酒。這一日登樓,發覺夥計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心裏奇怪,於是問道:“今日有什麽大事發生?”夥計笑道:“老先生不知,馳名天下的水晶二老來了,我們這裏的廚師都等著學兩手,小人也想見識一下這兩人的手藝。”金蟾長老一愣:水晶二老,聽起來像是江湖稱唿,怎會如此陌生?於是詢問究竟,夥計解釋:“水晶二老乃是天下絕頂的廚師,做的菜比皇宮的禦廚還高明,當初十八道菜就賣到了天價一萬兩。因為這兩人的拿手菜是水晶肘子和水晶肉串,所以被尊為水晶二老。”金蟾長老這才明白,原來是廚師,難怪自己不知道。


    對於飲食,金蟾長老從不挑剔,丐幫之人,能吃飽喝足就夠了,聽過水晶二老的事也沒往心裏去,自顧賞景飲酒。不大一會兒,有兩個年輕人上樓,夥計讓到長老旁邊的桌子上,一名年輕人問道:“夥計,水晶二老真的來了麽?”夥計點頭:“不錯,如今正在廚房收拾菜肴。”兩名年輕人對視一眼,喜形於色,一人道:“你去說一聲,我們出五百兩買兩道菜。”夥計心裏歎息:五百兩,能做多少事,卻拿出來買兩道菜,有錢人就是不同。答應著下樓,去的快迴來的也快,垂頭喪氣道:“二位見諒,uu看書 ww.ukansu.om 人家不答應。”一名年輕人馬上道:“嫌少可以再加。”夥計搖頭:“不是錢的事,水晶二老並不缺錢,就是不想為別人炒菜壞了興致。”年輕人沉吟片刻道:“你再跑一趟,就說我們用極品佳釀換他們兩道菜。”隨手遞給夥計一個二兩的小元寶。夥計大喜,自己一個月也掙不到二兩銀子,歡天喜地跑下樓去。不大一會兒跑迴來,喜滋滋道:“水晶二老說了,如果客官的酒真是極品,可以同桌共飲。”年輕人大喜。金蟾長老也覺得有趣,倒要見識一下水晶二老的菜有何出奇之處。不大一會兒,兩名老者登樓,夥計極為恭敬,兩名年輕人起身施禮,一名老者開言:“如果小哥的酒真是極品當然沒話說,如果不是休怪老夫無禮。”一名年輕人笑吟吟取出一個酒壺,晶瑩剔透,寶光四射,一望而知乃是寶物,年輕人笑問:“兩位認得這把壺麽”老者注目細看,點頭道:“溫涼壺,果然是寶物,不過還是有所欠缺。”年輕人從懷裏取出一把藍色的短尺和一個盒子,盒裏是六隻玉杯,老者神色一變:“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身懷如此寶物?”年輕人一笑:“我的名字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有緣相遇,共盡一醉,明日天各一方,各行各道,多說無益。”老者點頭:“不錯,你們的酒錯不了,我們共盡一醉。”年輕人喜形於色,四人坐到一起。旁邊的金蟾長老大吃一驚,酒壺酒杯不認得,那把尺子明明是武林至寶寒冰尺,當年峨嵋派尋遍天下未曾得到,這個青年人竟然用來吃酒,實在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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