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群海陸空大佬中間,林飛像是有些格格不入,對方穿的均是威武光鮮的軍裝,而他則是簡樸的休閑裝,還是不入流的品牌,對方都在眉開眼笑聊著軍中的事情,而他則根本沒法融入這種氣氛,他就像是一位不速之客,被擋在了其餘人的圈子之外。


    無形中,被孤立了。


    “你好,請問你叫什麽,還是第一次見你。”


    一位中年軍官穿著合體的軍綠色襯衫道。


    “在下林飛,你好。”


    林飛恭維的道,還主動伸出了手,隻是對方聞言,卻眼神閃現疑惑道:“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很陌生啊。”說完就拿著手中的杯子走了,根本就沒搭理林飛伸出的手。


    周圍的人,不少都看到了這一幕,臉色均是帶了幾分不冷不淡的奚落之色。


    林飛伸出的手,僵立在身前!


    像是巴掌打了自己!


    但他卻沒發火,臉色淡然的直接收了迴來,他清楚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去招惹一位中將是很不明智的選擇,再者說品行低劣的人他見多了,早已做到了波瀾不驚,心如池水。


    找個位子林飛坐下了。


    身邊的人都圍聚在一起火熱聊著,他成了整個客廳內唯一玩手機,沒參與聊天的,並且也成了家丁唯一沒給續茶水的人,但這些林飛都沒去在意,接觸了仁顏活佛以及達摩寺的老僧之後,他的心境也有不少的變化,人生如禪,處處是道,任何事情都是一種修行。


    此刻的奚落,此刻的怠慢,未必不是對心性的一種打磨。


    在林飛都能將客廳內循環播放的幾首歌倒背歌詞的時候,終於有人從二樓下來了,是一位老者,穿著洗的發白的軍綠色襯衫與褲子,頭發雪白梳著背頭,寬臉高鼻,劍眉星目,尤其一張嘴沒有任何輕佻偽善的弧度,是一種男人的剛毅與嚴肅!沒有胡須,修理的很幹淨,亦如穿著的衣服一般,雖然破舊,但洗的幹淨,穿的整潔。


    這是一種軍人的操守。


    神色不怒而威,就如泰嶽,讓人仰視看去,感受到的是剛陽,是乾坤正氣,而非一種陰翳狹隘,他的脊背很挺很直,就像千仞壁,帶著軍人特有的鏗鏘與堅毅。


    從老者在樓梯出現的一霎,整個客廳的笑談便戛然而止,似乎誰也不敢在他麵前表現出任何的不恭不敬,哪怕是任何的細節都不能流露,目光一致帶著恭維熱切迎向老者。


    而這位穿著簡樸軍裝的老者,也少見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其兩道目光就如滾燙灼人的火炬,從所有人的身上打量而過,即便這些人都是叱吒戰場的英豪,指揮千軍萬馬的將領,也一時有些怯意,感覺自己像是被老者的目光看透了!渾身再沒一絲的秘密可言,十幾人的氣勢,竟然一瞬間就被老者的兩道目光壓製攝住了。


    隻是任誰也想不到,能讓這老者目光停留時間最長的,不是這些英姿勃發的將領,而是站在角落裏,麵色淡然,不帶任何討好迎合,隻是身形如劍的林飛!


    但視線也隻是一閃而過,並不是很明顯。


    待老者下到一樓客廳之後,十幾名將領開始以默認的排序朝前恭賀壽辰,並且都雙手討好的獻上了禮物,其中盡皆名貴之物,但都故意包裝的很是簡單,禮物選擇的也是不含富貴氣息,反而更多的是情調,比如雞血紅的印章,海黃的手串,金絲楠的筆杆,戰國紅的鎮紙……


    當然其中也有特殊的。


    就好比林飛,他居然沒準備任何的禮物。


    就在眾人都上前恭賀完,送完禮,一致眼神朝他看來,想要看看林飛這個被孤立的陌生人,能送點什麽好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林飛空著手走了過去,然後隻是微微彎身道了句:“恭賀龍前輩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說完這句話就退到了一邊。


    老者的眼神也沒什麽變化,點頭就徑直坐在了沙發上。


    幾位上將距離他最近,其餘的也是很有默契的按照軍銜依次而坐,先前聊的熱火朝天,相互攀交關係,但此刻卻都變得緊張沉默了,老者倒是開口說了幾句話,均是說的無關緊要的事情,但這些將領卻紛紛附和,儼然這些事從老者的口中說出來,就成了大事。


    林飛坐在最後麵,隻是默默聽著,沒插一言半語。


    簡單的客套之後,就一起步入了餐廳吃飯,擺了兩桌,算上老者一共十八人,但這十八人卻代表了全華夏數個軍區最頂尖的一波人,唯有林飛在其中越發顯得不倫不類,每桌九個人,十個菜一個湯,很簡單很節省,也沒有山珍海味,都是家常菜。


    酒更是平價的二鍋頭。


    但沒有人敢有半分不快,都吃的像是珍饈美味。


    吃到中途,一位上將站了起來,舉杯道:“今日龍老八十歲大壽,大家平日裏舞刀弄槍,不如今天咱們也玩個文人的樂子,我出上聯天老地老人不老軍魂永在!大家輪流出下聯給龍老祝壽吧!”


    他說完,眾人都是響應,然後一起仰脖喝了一杯。


    接下來,便是一人一句開始出下聯,均是文采並茂,對的極其工整又包含喜慶祥和,林飛仍舊默默看著一切,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冷意!其實先前他就聽見了幾位將領在討論這個遊戲,還提前早就想好了對聯,唯獨沒有任何人給林飛打個招唿透個信。


    擺明了就是拿他當外人,或者想要看他出醜。


    很快,就輪到了林飛,他站了起來,其餘人均是目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朝他看來,本想聽他出下聯,卻沒想林飛竟開口道:“在下才疏學淺,說不出更好的下聯,不如晚輩給龍前輩舞一段大刀吧!也算是送給龍前輩的賀壽禮物,不知前輩可有興趣看?”


    舞刀?


    眾人一聽都不由想笑!


    對林飛的印象更差了,感覺他八成是個戲子啊。


    “好吧,我也想看看你的刀,是什麽刀。”


    老者點頭應允了,林飛道聲謝謝,轉身離開了餐桌。


    他進入客廳的時候,就發現院子內有一把大刀,也聽鬼不理說過這個大人物年輕的時候練的是大刀!


    刀是十八般兵器,九短之王!是剛烈勇猛的代表!練刀的人,性情一般粗獷豪爽,喜歡幹淨利落!這是一種個人的性情,也是刀潛移默化影響了人的氣質!若陰柔狹隘,多疑善變,那麽刀是練不到精髓的!因為缺乏了一種男人的果敢與大氣。


    這種人不配練刀!


    院子內的那把刀,很快被林飛拎著進入了餐廳。


    前麵正好有一塊十多平的空地可以供他舞刀,不過林飛的神眼能發現,從他拎刀進入的餐廳的一霎,周圍便有幾把潛藏的狙擊槍瞄準了他的腦袋!


    這是一把陌刀!


    唐刀的一種。


    因為盛唐在華夏曆史上舉足輕重的地位,唐刀也被賦予了神聖的光輝!而這把陌刀就是唐刀中最長的一種!是步兵手持,斬馬劈敵的!刀身狹窄,刀背微微有彎曲的弧度,重量約有十公斤左右,這個重量若是配合強大的腰力,一刀下去,殺傷力是極為恐怖的。


    並且這把陌刀,還是一件古董。


    林飛雙眼看上去,就捕捉到了曆史的氣息,看到了橫刀立馬,千軍廝殺的一幕畫麵!再次彎身朝老者請示之後,林飛便在空地上舞起了陌刀,起初眾人還好奇的凝神欣賞,但幾分鍾後,就都有些不耐了!甚至有人還嘴角流露了鄙夷之色。


    眾人都是軍中的魁梧,自然也見過不少高明的刀法,但林飛此刻舞的大刀,已經不能稱之為刀法了,更像是在過家家。


    姿勢生硬呆板,動作緩慢還略帶停頓,招式更是看不出半分的高明精妙,就像是在隨性的亂捅亂戳!本來生猛威武的一把陌刀,到了林飛的手上,愣是沒能顯示出半分的淩厲與勇猛!所謂的大開大合,刀鋒銳利之氣,也沒出現,眾人都不由感覺被林飛耍猴了!


    若不是有老者坐鎮,估計早就將他打斷,直接轟出去了。


    但就在眾人越加厭煩的時候,卻沒人發現老者看著林飛的雙眼,卻越發的精亮了!就像是兩團駭人的篝火在燃燒!但隨即這兩道目光中流露的光亮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寒意!


    “你是嶽寒山的徒弟?”


    待林飛收刀結束表演,老者忽然問了一句。


    林飛隨即點頭,道:“家師正是嶽寒山。”


    “怪不得你這刀耍的不倫不類,看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嶽寒山這人雖然有些天資,但嗜殺殘忍!又自大妄為!一個人就想攪動整個江湖,現在被人殺了,也算是幫武林清除了一個禍害,清淨了不少!你倒是比你師父低調多了,看來嶽寒山的死,也讓你得到了一些教訓啊。”


    老者忽然說出了此話。


    林飛的臉色頓時敬意全無,有了幾分冷意,握著刀柄的手骨節噌就鼓了出來!


    “哦,我也聽說過嶽寒山這個人!確實太狂太自大了!還號稱什麽北拳王的高徒,但也就是一介武夫啊!怎麽能跟國家比?惹了那麽多的人命官司,就是個殺人狂魔,這種人死的越早,越是好事!我就看不起這種有點功夫,就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的蠻夫。”


    隨即便有一名中將附和道。


    明顯就是在獻媚老者。


    他說完這話,老者微微笑了,其餘人也是麵露讚同,隻是林飛的臉卻變得更冷了!就像是蒙了一層寒霜!手握著刀柄,雖沒動,卻讓其上的刀刃發出了嗡嗡的顫鳴!


    任誰也沒想到,這瞬間,林飛動了!


    刀刃,竟朝這中將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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