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入秋,涼意漸濃,濟北市剛下過了一場不小的雨,風未停,葉在落。


    莫千雪戴著墨鏡,穿著一件長袖休閑襯衫,牛仔褲運動鞋,紮著馬尾辮,走在市區北麵的半山公園,這裏原本是一座荒山,因為采石破壞了植被,後來市政府將整個山投入資金綠化,又將半個山建成了市政公園,多年後已經成了濟北市幾大人工景區之一。


    在她身邊,是一位年老的尼姑,人稱靜心師太,是半山公園上慈悠庵的主持,在濟北市小有名氣,佛法高深,經常有些達官貴人找她尋求心靈的點撥。而且靜心師太為人平易,慈眉善目,也不愛財,從來不收禮物,慈悠庵也在她的力爭下,一直沒能被政府收取門票。


    一個偶然的機會,莫千雪被齊老推薦來此,然後便與靜心師太一見如故。


    站在靜心師太的身邊,她總能感受到一種類似母愛的情感,不烈不燥,溫暖舒適,師太的每句話都像是清流撫慰著她的心靈,讓一些卡在心裏的愁苦煩惱,轉眼都煙消雲散,佛家的禪意完全融入了師太的言行,跟她在一塊聊天,已經成了一種享受。


    因為你可以感到自己靈魂,時時刻刻都被洗滌。


    “入秋的葉子黃了,就要落下,千百萬的落葉中,你不可能找到一片相同的葉子,也不可能找到一片毫無瑕疵的葉子,最重要的還是你喜歡,如果心裏有了愛意,這片葉子再破舊不堪,你也是喜歡的,如果厭惡,這片葉子再完美,你也不喜,世界完全是人的意識組成的,好壞就看你的本心。”


    靜心師太彎身,撿起一枚金黃色的葉子道。


    莫千雪接過,略有所思,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張其貌不揚的臉龐,以及始終刺在她心裏的那個惱火的畫麵,牧月的出現,讓她始終不能接受,她的男人,她不想去分享。


    “師太我還是看不破。”


    莫千雪道。


    “破而後立,不破不立,你不去動,如何去破?有時候如果沒有人推你一把,就要自己邁出一步。”


    靜心師太說完這句話,就朝莫千雪微微一笑,朝前走去,她的步子清淡悠然,就像是卷舒自在的雲朵,莫千雪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翠綠蔥鬱的山巒,心中又升起了掙紮。


    確實,這輩子,她遇不到第二個林飛。


    而林飛這輩子,也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


    離去還是接受,就像是一把雙刃刀,正反都剮割著她的心。


    莫千雪感覺自己畫地為牢,走不出這個感情的死結了,她忽然想給林飛打個電話,不說感情隻談近況,她想聽聽他的聲音,她想他了。這個念頭剛升起,就像是一滴滾熱的鐵水,融化了心裏的堅冰,她早該想到自己的掙紮是無用的,因為她太愛林飛了,她早該想到自己在林飛麵前是脆弱的,因為她離不開他。


    隻是鼓起勇氣撥打出去,卻是五次的失敗。


    沒人接聽。


    堅強的莫千雪,一下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氣,開始變得擔心,因為她清楚林飛這次代表卸嶺派去了緬國,而那個國家一貫不太平……


    待她失落落的朝山下走去的時候,卻不知靜心師太的目光,正在遠處眺望著她,同為女人,靜心師太自然能體會到莫千雪此刻的痛與糾葛,她勸對方破而後立,隻是這幾十年過去了,她卻仍舊站在一個感情的十字口,始終沒能邁出去。


    她腦海中,也一下浮現了個偉岸的身影。


    是齊老,那時的他風華正茂,那時的他驚豔四方,隻是後來他卻成了這個江湖出名的煞神,這麽多年他背負血海深仇,不談兒女私情,可知身後有個人仍舊在癡癡的等待?


    春去秋來,這份等待,早已成了執念。


    誰也不會知道,其實她修的不是佛。


    而是對這個男人的一份癡念……


    整整一天的時間過去後,林飛才在夕陽餘暉灑落山穀的時候,從其中站起了身子,雙眸閃爍一種異樣的鋒芒與銳利,就像是開過刃的刀,擦拭過的槍,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把原來凱東身上攜帶的手槍,原本這玩意林飛隻是會使用,但論起技巧,丁點沒有。


    但此刻,他閉著眼,這手槍卻如真切的出現在了他的心裏。


    哢嚓……吭吭吭!


    一兩秒便拆開,變作各種大小不一的零件,唿就朝天上撒去!


    然後一件件的槍支零碎部件相繼落下,被林飛雙手嗖嗖的抓住,迅速拚接在一起,同樣的一兩秒,這把手槍再次恢複成了原狀,一切神乎其技,妙到毫巔。


    林飛之所以選擇在一個陰冷低窪的山穀,以非常殘虐的手段殺了凱東,並非自己嗜殺變態,不過就是為了激起凱東魂魄濃重的怨念與恨意!這樣的話,他臨死之時才能因為這絲報複的執念,而暫時逃離輪迴,成為怨鬼,林飛才有用神眼吞噬對方魂魄的可能,當然林飛最終的目標,是吞噬之後得到他登峰造極的槍法。


    現在看來,林飛成功了。


    熱武器方麵,他也變得完美,以後又多了一樣求生的手段。


    將凱東的屍身就地挖坑簡單埋葬之後,林飛邁步離開了這個山穀,雖然一天沒有進食,但步伐卻是輕靈,精神卻是充沛,眨眼便就疾步如飛的出去了一兩百米,途中他發現昨晚那個身穿僧袍老和尚的屍體不見了,猜測可能是隆沙的手下抬走埋葬了,也就沒過多去想。


    到了山腳下的時候,遠遠就發現前麵有兩個戰士,一邊走著,一邊四下打量,根據這一天聽見的叫喊聲,他推算這兩人應該是隆沙派來尋找自己的人手,嘴角忽然飄起一抹壞笑,林飛身形驟然加快奔了過去!


    當兩名戰士剛剛走過一個山坡的時候,忽然眼前就出現了一陣疾風,根本來不及看清,就感覺身子被定住了,然後手裏的兩把槍都被奪走了,嘭嘭嘭一陣尖利刺耳的槍響,一切結束,兩把槍再次迴到了手裏,然後身子也恢複了直覺。


    隻是環顧左右,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遇到了鬼?!


    兩名戰士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麵色慘白,越想越是邪門,再走近被子彈轟擊的大樹一看,更是直接懵了!頭皮發緊,神經都緊繃起來!因為粗壯的樹幹上隻有一個彈孔,卻駭然將整個粗壯的樹幹穿透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先前兩把槍打出的八九發子彈,都完美精準的打在了一個點上。


    所以才隻留下一個彈孔,所以才將樹幹都擊穿了!


    這是何等彪悍逆天的槍法?


    兩名戰士癡癡站著,忽然有了中毛骨悚然的感覺……


    夜深天黑,但將軍府中此刻卻是燈火通明,鐵血軍被拔除,舉國歡騰,軍政的一些要員更是心情大爽!今晚瑞昂擺宴請來了諸多名流權貴,還破例讓緬國的部分媒介進入將軍府,做了全程錄像,當然他這麽做自然不是完全為了慶祝鐵血軍被滅殺,更是為了借機嘉獎立功的隆沙,為自己的兒子入主軍界做鋪墊,也是為了敲打肯達四位老元老留下的一些殘存勢力。


    就像是當年的木蘭圍場,難道皇家就隻是為了狩獵尋歡?


    非也,也不過就是清廷借機震懾北方的遊牧民族。


    所以說掌權者的心思,永遠不會單純,因為能坐上這個位子的人,就不可能是凡夫俗子,一定心機城府,手段智慧都要拔尖出眾。


    酒宴開始後,眾人心情愉悅,欣賞著歌舞,吃喝逗樂,瑞昂的身邊更是接連不斷有人來敬酒,滅了軍部四位元老以及紮騰,再除掉了鐵血軍,此刻瑞昂手中的權利,又進一步集中了,能跟他叫板的人,幾乎沒有了。


    全場朝他看來的目光,無不帶著獻媚與討好。


    素敏與巧兒也在酒宴之上,作為瑞昂的妻子與女兒,兩人自然是備受關注,奉承巴結的話從四下飄來,甚至很多的年輕俊才,包括一貫與隆沙不怎麽合的洪肯,都主動接近巧兒,花言巧語想要與之搭訕,營造一些好的印象,更有些人直接帶了禮物前來專門送給了巧兒。


    她是瑞昂唯一的女兒,貌美溫順又失蹤多年,瑞昂對他的疼愛與愧疚可想而知。


    誰若是娶了這位美嬌娘,何愁未來在緬國不能唿風喚雨?


    可是被當做掌上明珠的巧兒,卻是一臉的落寞與傷懷,看著眼前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還有諸多才俊的示好追求,她卻感覺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因為她從來就不貪圖權利財富,她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子,她想要的隻不過是喜歡的人在身邊,哪怕不能娶自己,多陪陪也可以。


    她從不貪婪,但她喜歡的人,卻有可能再也迴不來了……


    難道他真遇難了?


    巧兒鼻子微微發酸,越發開始厭惡這個歌舞升平的酒宴,因為所有人都在慶祝勝利,卻沒人去關心贏得這場勝利的關鍵人物,是死是活?


    人性的卑劣,讓人惡心!


    而就在這時,瑞昂卻站起了身子,然後擺擺手讓唱歌跳舞的美女都下去了,他鄭重舉起了酒杯,而其餘的人也趕緊正色站起,舉起了酒杯,都眼神恭維的朝瑞昂看去,等著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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