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不覺亮了。


    \t但林飛的頓悟依舊沒有結束,仿佛已經徹底淪陷在了這種奇妙不凡的異感之中,三大絕學在他手中不斷演練進化糅合,漸漸化為了一種無可名狀的功夫,似乎完全沒有套路,根本沒有人能看透一絲的章法,完全都是林飛信手拈來在演練。


    \t他成了一支筆,在用動作不斷記載自己對武道瞬息萬變的明悟。


    \t勁道在他體內,也隨著明悟的不斷矯正完善,而不斷蛻變,心勁本就是一個玄奇的境界,非暗勁那麽淩厲,也非明勁那麽古板,心勁有自己的靈魂,就像是敲鼓的手,俗人隻能敲出震耳的噪音,而藝人卻能駕輕就熟,敲打出震人心魄,燃燒血液的聲樂。


    \t這就是境界的不同。


    \t如果其他人陷入這般千載難逢的頓悟,即便思想上沒有結束,也會因為勁道的不支持而中斷,喪失一個絕佳難尋的造化,而林飛卻因吸收大量古塔蘊含的氣息,又被後背月亮紋身注入一股力量,導致體內勁力洶湧就如黃河長江,奔流不息!根本就沒有斷絕的征兆。


    \t如此而來,他才能完全徜徉在明悟中,不斷的在數之不盡的武僧錘煉影像中尋找自己要的那點真知!


    \t這種機遇,除了他根本沒人可以擁有!


    \t林飛練了一夜,不眠不休,而那位老僧同樣震撼驚詫的陪了他一夜!


    \t直到天亮的時候,這老僧才轉身走了,麵上的驚容依舊在,一個多小時後,達摩寺自從建成,千百年來就沒有變過的規矩,第一次為了某個人而改變了!每天聞雞起舞雷打不動的武道錘煉,今天停了下來!因為方丈下了通知,今日武僧全部守在塔林外,不得允許任何人進入。


    \t至於原因,不詳。


    \t隻有小道消息稱是達摩寺那位深藏不露的太師祖,交代給方丈的!


    \t這一日,出入達摩寺遊玩的旅客,不少都表達了不滿!因為大名鼎鼎的塔林,不讓觀賞了!市旅遊局的舉報電話,差點被打爆,但方丈頂著壓力,始終沒敢放遊人進入達摩寺塔林,因為這是太師祖的話,因為太師祖就是達摩寺的天……


    \t第一日,就這般過去了。


    \t第二日,依舊塔林戒嚴,武僧休息。


    \t在塔林深處深陷頓悟中的林飛,還在不斷的演練糅合本身的三大絕技,精神抖擻不見半分的頹勢,且演化出來的怪異招式,已經變得越加行雲流水,就像是被疏通了渠道的洪流!他就像是入了魔怔,不休不停。


    \t站在他身邊不遠處,一直看著他的老僧,也像是中了邪!


    \t起初他看到的是林飛境界暴漲,飛快接近真武之爐,還有了不可多得的爐勢,動作招式都在不斷錘煉糅合,想要將本身的三大絕學合為一體,破而後立!但此刻……


    \t他竟然在林飛演練糅合的招式中,看到了達摩寺功夫的影子!


    \t並且還非一種拳術!


    \t皆是本寺秘授不傳的絕技!


    \t老僧有些看懵了!他可以肯定這些絕技外人是難以偷師的,因為傳授的弟子寥寥,且都是經過了長年觀察,心性穩重堅韌之輩,隻是他卻也沒法解釋,這些達摩寺最上乘的拳術,為何接連不斷的出現在了這個年輕人的演練中,還被巧妙的糅合,吸收進入了對方不斷完善的招式中。


    \t繼續觀察,老僧已經越來越不淡定了。


    \t因為林飛習練的似乎還不像是現在寺中武僧習練的達摩寺上乘拳術,更像是一種充滿了滄桑感,返璞歸真的佛家古拳術,可以確定是達摩寺的功夫,但卻要更為純粹,更為古老,這讓他不由想到了寺中那本殘缺不全的古籍,上麵記載的正是南北朝時期的達摩寺一種拳術,現在看來,似乎與林飛習練的有些相似。


    \t拳術與文化一樣,都是不斷演變的。


    \t從達摩傳授武藝在寺廟之後,後麵千百年的演化,不缺驚才絕豔之輩,原本的達摩傳下的拳法,也被不斷改進,不斷融合進了其餘門派的武學觀點與精髓,這種變化雖然很小,但千百年的積累之後,現在寺廟演練的拳法,也與最初達摩傳下的拳法差別很大了。


    \t這種改變,很難說是進步,還是退步。


    \t隻是老僧絞盡腦汁也搞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如何得到的這些古老的達摩寺拳種?而且還不止一種,越看越是匪夷所思!


    \t第三日的時光,也過去了。


    \t林飛還是沒停,但速度已經慢了很多,拳法的交融糅合進入了最後的階段,看著就像是一種藝術表演,或是雷厲風行,或是閑雲野鶴,或是大開大合,或是寸勁連崩!但其中均是隱含了一種越發清晰的狂意!悄無聲息中散發出來,讓老僧都有些微微的詫異!


    \t狂的就像是山巔不畏風雨的古鬆!


    \t狂的就像是野火難盡的草芥!


    \t狂的就像是奔湧開山的洪流!


    \t老僧目露奇異之芒,腦海中不由浮現了四個流傳江湖已久,最始終無人得解的字,狂麵書生!這是一個傳說,也是將來可能立定中原,攪動風雲的人物。


    \t第四天,很快就到了。


    \t達摩寺已經貼出了告示,宣稱寺中正在修繕道路,暫停遊客觀賞,因為方丈已經頂不住市旅遊局領導的電話訓斥了,而這天的下午,整整四天沒有停歇的林飛,終於結束了明悟,他的身子做完最後一個動作後,便圓潤自然的又迴到了聚氣樁的姿勢。


    \t整個人身上鋒芒畢露的狂意,刹那內斂!


    \t再次迴歸到了不染塵埃,不波不瀾,如同一池湖水的狀態。


    \t就像是火樹銀花燦爛之後,寂滅的夜空,就像是漫天飛雪之後,蒼茫的大地,就像是傾盆大雨之後,湛藍的天空,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雙眼清澈的就像是兩眼靈泉,雙眸內縮看向了不遠處站立的老僧,雖然他從陷入頓悟,就從沒停息,但對周圍的感知,卻變得越發的敏銳了。


    \t他能感到有一股很強很剛烈的氣勢,出現在了自己的周圍。


    \t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


    \t但卻藏匿在鞘內,這說明對方沒有敵意。


    \t老僧的視線與林飛的視線,交錯在一起,幾秒的對視就像是幾年般漫長,隨後老僧撫著胡子哈哈笑了起來,而林飛也淡然謙遜的笑了,未有一絲的拘謹與緊張,徑直走到老僧的麵前,彎腰抱拳道:“謝謝前輩幾日來對晚輩的照顧,在下林飛。”


    \t“嶽寒山,鬼不理可還好?”


    \t老僧和藹的將他身子扶起,張口問道。


    \t林飛卻是臉色微微一怔,道:“實不相瞞,晚輩前些日子遭遇禍事,失憶至今,流落到了洪陽鎮又偶然來到了達摩寺,前輩所說之人,可能與晚輩有關係,但晚輩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t他說的卻是實情,此刻雖然功力恢複,還有了驚人的進步,但記憶仍舊沒有恢複,他對於過往還是沒有一點印象。


    \t老僧聞言,笑了,“沒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皆是定數,無須煩惱,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我看你也不像是福澤短淺之人,日後定能再次恢複。你既然身懷北拳係最精粹的八卦掌,與鬼門的絕學鬼手,就一定是故人之後,不是外人,咱們去小院聊聊吧。”


    \t“恭敬不如從命,謝前輩。”


    \t林飛恭敬道。


    \t雖然初次見麵,但林飛神眼已經恢複,此刻神眼透視老僧全身,看到的已經不是一具肉身,而是一具像是氣態凝聚的身子!奇妙不已!對方的內功已經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經脈中運轉的貌似已經不是先天真氣了,至於是什麽,林飛竟然不識得,隻感覺其中蘊含的力量,恐怖的讓人心顫。


    \t“你是怎麽進來的?”


    \t老僧問道。


    \t“迴前輩,幾日前晚輩被人追殺,跳入了寺外的一口井,然後憋氣朝下遊,便不巧潛入了寺中的一口井,然後就不小心進入了寺內。”


    \t林飛如實道。


    \t老僧聞言,點了點頭,“那是寺中的密道,以前兵荒馬亂,常有亂兵來洗劫寺中財物,抓壯丁去當兵,於是危機之時,寺中的人便跳入井水潛入寺外,武僧均是氣息悠長,閉氣能力超乎常人,倒是你能潛水這麽久,真是不一般啊。”


    \t林飛笑笑,沒吭聲,他自然不會說出自己有胎息的事情。


    \t不久兩人到了一個位於塔林西北角的小院內,院落破舊青磚堆砌,屋頂鋪著瓦,裏麵栽種著很多花草,還養了一條狗,一隻花貓,老僧進去後,貓狗都親昵的圍著他轉,叫著獻媚,老僧彎身撫了下貓狗的腦袋,就將茶具搬出來,在外麵的石桌椅上給林飛泡上了茶水。


    \t“你很出色。”


    \t這是老僧泡完茶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t林飛麵上卻不見得半分的得意與驕傲,盡是淡然謙遜的道:“謝謝前輩讚賞。”


    \t“真武之爐,非速效可以達成,就像是燉一鍋鮮美的肉湯,現在你已經掌握了方法,有了足夠的食材,但若想將肉湯燉的鮮美香濃,就要日複一日的錘煉磨合完善,不能急功近利,隻能慢慢來,自有水到渠成的一天,否則走火入魔,就要功虧一簣了。”


    \t老僧正色道,親自為林飛到了一杯茶。


    \t林飛聞言,心中略有所思,連忙起身恭敬的朝老僧彎身行禮道:“謝謝前輩指點。”


    \t雖然寥寥幾句話,卻讓林飛受益匪淺,壓下了心中想要繼續閉門造車,一口氣突破半步人仙,成就真武之爐的念頭,隱隱的他還感覺,這老僧似乎境界已經超越了半步人仙。


    \t……難道,是陸地人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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