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行放聲大笑,說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老匹夫,你得意得太早了。”說罷身體微微一晃,竟是不見了蹤影。再出現時,已在百丈開外。他周身符籙閃爍,一個禁陣將眾人隔離開來。


    詭變層出不窮,山窮水盡之時卻又峰迴路轉,跌宕起伏,看得眾人雲山霧裏,半天摸不著頭腦。


    原本以為是衛老夫子攜手血鈴鐺本靈設計算計馬天行,現在看來,卻是未必。馬天行看似上當,但應變之快驚人,似乎早有準備。雙方都沒有從對方身上占到多大便宜。


    從眼前情形看,到底是衛老夫子和血鈴鐺本靈設計重創馬天行,還是說馬天行將計就計假意示弱,反將對手誆入陷阱,似乎都有些不確定。


    一個個信息如洪流一般衝擊著腦海,林宗越有些頭大。


    血鈴鐺本靈和衛老夫子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已經得到確認。不過,倆人之間似乎並不是如何融洽。對了,血鈴鐺本靈對於衛老夫子並不是如何尊敬,這和自己先前猜測血鈴鐺是衛老夫子法寶的想法出入很大啊。


    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血鈴鐺本靈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強大啊。這背後似乎還有不為人知的心酸。也就是說,還有內幕?


    一件修出本靈的法寶,怎麽會蝸居在這地下深宮之中呢?


    聯想到那盞“深宮怨”香茗,其中隱約在寓意什麽,唿之欲出。


    還有一個字眼——法相,聽起來怪怪的,十分陌生,這東西又是什麽古怪玩意?


    衛老夫子和血鈴鐺本靈聯手算計馬天行,目的卻是這麽個東西——權且稱之為東西吧——實在是這一路上遭遇了太多的離奇之事,已經不能以常理而論了。


    隻是,衛老夫子為什麽要算計自己和鍾芷萱?對比馬天行這等逆天的存在,自己和鍾芷萱不過是小蟹小蝦,怎麽會被他看上眼呢?


    衛老夫子卻是在馬天行身後出現,冷笑道:“馬天行,你還想倚仗烏龜殼苟延殘喘麽?實話告訴你,老夫已經將你那禁製打了個底朝天。此刻,已有人衝了進去!等禁製一破,你就等著萬刑加身吧。”


    馬天行臉色如土,臉上浮起一層猙獰之色,桀桀詭笑道:“大不了一拍兩散,索性讓地宮和你們一起同歸於盡!”


    這話似乎大有深意。


    風滄海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急忙迴頭,卻見身後一片霧茫茫,那座大殿已然不知去向。


    就在此時,地宮之中一陣“軋軋”低響,眾人腳下一陣一陣旋轉,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眼前驀地一暗,很快又重新亮了起來。


    四周景物大變,居然已不在石室中,而是處身在一個廣袤的空間之中,四周道路阡陌縱橫,中間到處是一座座建築,竟是多得出奇。


    眾人竟是被馬天行不動聲色之間擺了一道。


    血鈴鐺本靈怒道:“馬天行,你這老狐狸,居然玩這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詭計!“


    馬天行放聲大笑道:“兵不厭詐。老匹夫,你以為勝券在握了麽?馬某看倒不然。嘿嘿,這座絕陣卻是爾等埋骨之地。哈哈哈哈——”


    原來,馬天行在不知不覺之間,竟是發動禁製,將眾人困了起來。


    衛老夫子凝視片刻,說道:“妖孽,你以為奸計得售了麽?老夫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把你擒下獻祭!”


    說罷身體陡然虛化,閃電般的衝了過去。


    血鈴鐺本靈更是“哇呀呀”怒吼不絕,隨著一路疾馳而去。


    三人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風滄海等人。


    鍾芷萱說道:“隻怕方才那座大殿並不是真的聖壇。”看到眾人目光都看過來,她解釋道:“如果那座大殿真的是聖壇,馬天行是絕對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大家細細一想,這件事到處透漏出蹊蹺。


    風滄海看著縱橫交錯的道路,臉色微變,說道:“原來這裏居然是‘鎖仙法牢’!”


    陸守正奇道:“風師叔,什麽是鎖仙法牢?”


    風滄海緩緩說道:“以絕大法力拘役天地靈機,凝為法陣,再以秘術運轉,方圓數十裏之內便和外界隔絕,是為法牢。法牢之中,禁製無數,一旦觸發,環環相扣,任你是大羅神仙也難以脫困,這便是鎖仙法牢。”


    木篤驚道:“這麽說,小納豈不是被鎖在法牢之中出不去了?”


    陸守正怒道:“怪不得馬天行這麽好心讓咱們進來,原來是算準了大家出不去。這個老狐狸,打得好算盤!”


    風滄海沉聲說道:“既來之則安之。”


    木篤望著衛老夫子消失之處,說道:“小衲以為這老前輩一擊必中,將馬天行擒下。不曾想,竟是被馬天行設了個套子,反倒自己鑽了進去。可惜了一場熱鬧。“


    巫紫箬秀眉微微蹙起,曼聲說道:“馬天行狡計百出,此人城府極深。但若說衛老夫子茫然不知而入彀,卻也未必。”


    木篤一臉疑惑的問道:“巫師姊,你不要繞圈子啦,木篤的腦袋裏都成了一團亂線。”


    巫紫箬說道:“以情形推論,衛老夫子和馬天行鬥法並不是第一次,雙方對對方應該比較了解,不會輕易上當受騙。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雙方都是心照不宣的在演戲。”


    演戲?


    這下子就連陸守正也有些迷惑。


    風滄海看著巫紫箬,眼中閃過一道讚許之色。


    彼時,鎖仙法牢另一側傳來一聲長嘯,聲如雲板,頗有些急切。


    風滄海眉毛一挑,說道:“鎖仙法牢之中禁製無數,還有其他有心人也在暗中窺伺。你們這就前往藏寶殿,隻是行事須小心謹慎,不可莽撞。“說罷飛升縱起,身如流星般從半空中掠過,眨眼間去的無影無蹤。


    林宗越目送風滄海遠去,心中不免擔心,可是又出了什麽意外?


    鍾芷萱奇道:“巫姑娘,你說他們在演戲,那又演給誰看?給咱們看麽?目的是什麽?”


    巫紫箬說道:“原因不外乎兩個。其一,對於衛老夫子來說,用意是拖住馬天行,借機掩護某些人潛入鎖仙法牢,這話方才衛老夫子話中已提到。說起來,咱們也是其中之一。對於馬天行來說,卻是將計就計,故意示弱,假意放水,有意將一眾人引入鎖仙法牢之中,應該是另有目的。”


    陸守正一怔,其中之一?心念電轉,目光轉移到林宗越和鍾芷萱身上。


    若是咱們,應該指的是這兩位吧。也許,還應該包括風師叔。


    鍾芷萱思忖片刻,說道:“萱兒和林師兄就是被衛老夫子算計,隻是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


    巫紫箬說道:“衛老夫子是成了精的人物,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算計別人的。不過,以我想,原因很快就會揭曉的。“


    林宗越自嘲道:“宗越現在身不由己,居然被人牽著鼻子走,成了一頭被蒙住眼睛的拉磨毛驢。“


    木篤催著說道:“巫師姊,那第二個原因呢?”


    巫紫箬麵色肅然,緩緩說道:“衛老夫子和血鈴鐺本靈看似莽撞,實則不然。倆人搭配,所謂粗中有細,這才使得這出戲更逼真、更精彩。“


    陸守正說道:“願聞其詳。“


    巫紫箬說道:“以紫箬猜測,衛老夫子必是策劃許久,一擊必中。換句話說,衛老夫子必是因為某個不為人知的原因必須馬上進入地宮核心,因而不惜以血鈴鐺本靈作為誘餌誘使馬天行上當。而馬天行也是因為某一個原因而瞞天過海,發動鎖仙法牢。兩者的原由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一樣的。如果紫箬猜得不錯的話,地宮之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法相,雖然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但顯而易見,衛老夫子和馬天行都勢在必得。“


    林宗越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說道:“馬天行自稱是地宮主人,隱居在聖壇之中,實則並沒有完全掌控全局。這麽說來,地宮之中似乎有某種力量是馬天行所忌憚的,難道是和法相有關?“


    他隱約找到了線索,彼此關聯,卻苦於找不到關鍵那根可以將整個事件連貫起來。不過,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事情的真相。


    現在可以大致明確的是,馬天行和衛老夫子因為地宮之中那個神秘的法相而各施手段,都欲搶先一步得到。但很明顯,那個法相因為一個不知道的原因使得雙方都難以得手。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人進入地宮,應該是被視為變量,對於法相有著直接的影響。


    巫紫箬點點頭,說道:“林師弟說得很有可能。“


    陸守正沉聲說道:“咱們還是進去看個究竟。”


    眾人起身,朝南離地宮深處走去。


    南離地宮大得出奇,僅僅是被鎖仙法牢鎖定的區域就有方圓數百裏,花木重重,庭院深深,如同另一個世界似的。


    陸守正放眼四顧,一時間也犯了難,這麽多條道路,到底應該走那一條呢?


    林宗越看著四周,拿出地圖,說道:“陸師兄,這裏禁製無數,厲害莫測,稍不留神就會中彀。按照這張地圖,應該可以找到真正的藏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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