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體表那斑駁混雜的靈力,毛升天欣喜不已,他能從這並不純淨的靈力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威壓。就是那天,在天空之上擊退莫道宏時,曾無意間運用的靈力之一。


    “竟然,竟然是……”毛升天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再次吞下一把丹藥,維持著五行相克循環的運轉,用這新的靈力裹住自己,奔向了鬼樓的第九重。


    這一次,僅是爬樓梯,毛升天也用去了半個時辰。


    站在樓梯口,毛升天猶豫起來。


    相隔半個時辰的路程,第八層和第九層少說也得萬米的落差,縱使如此,這吸力也恐怖地不似人間應有。如今,又邁上一層,毛升天在擔心,他是否能夠抵禦得住。


    從體內喚出玲瓏子,毛升天緊緊握在手中,抬眼看了一下薄薄的結界,一腳踏了出去。


    轟――


    吸力如同毀天滅地的海浪,倒卷著毛升天向中間飛射而去。


    這九層竟然沒有半點閣樓的摸樣,儼然是一處荒野。殘紅的天,昏黃的地,還有那天空之中,滴溜溜旋轉暗夜般的鏡麵洞圈。


    那肆虐在這方天地間的吸力,便是由那黑洞向四麵八方輻射而出的。毛升天體表的吞噬靈力雖然能鎖定自身靈力緩慢流逝,卻無法阻止毛升天被黑洞拉近。


    突然間,毛升天被吸力帶上了天,直直地衝向天空中數百丈大小的黑洞。危急關頭,毛升天禦風而動、生風疾馳,與這吸力抵抗起來,卻依舊是徒勞無功,改變不了被黑洞吞噬的命運。


    看著那猶如魔鬼之口的黑洞,毛升天突然調轉身形衝了過去。


    右手高舉著玲瓏子,左手打出了疊加在一起的五行絕殺。


    五行殺招,如泥牛如海,消失無蹤,而毛升天卻被卡在了黑洞之前,不能動彈。玲瓏子此刻幽幽地閃爍著黑白之芒,蕩出一層層光暈,竟然蓋住了黑洞那百丈大小的嗜人之口。


    “竟然有修士靠宗門之力製造吞噬陰魄,嘿嘿,想借助外力化為陰仙之體飛升,哪有那般容易。飛升不成,反被滅門,倒也算是幫了臭小子一個大忙。”塔神把玩著一團五行之光,揮手刻畫了一道符文,隨即將手探了進去。


    “張嘴。”玲瓏子蕩出的光暈上,突然出現了這兩個字,毛升天知道是塔神要動手了,便張大了嘴像個嗷嗷待哺的小獸。


    隨即,一隻白皙的手,由一團光暈中出現,輕描淡寫地點破黝黑鏡麵,從中間掏出一塊核桃大小的晶石,拉入毛升天嘴裏。


    砰――


    黑洞滴溜溜地收縮起來,莫名吸力隨之消失。毛升天在吞下那黑核桃之後,被一股無形的空間之力拋向了天邊,他緊握著玲瓏子痛苦地咽著唾沫。就在剛才的震蕩中,那陰魄之精卡在了他的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鬼樓第一層,迷失之境中,邪修們站在一起,焦急地看著幽冥鬼岑手中的玉符。


    砰砰――玉符相繼碎裂。


    “又失敗了。”光頭暴跳如雷。


    妖蕪環視一眼眾邪修,無奈地搖了搖頭。剛進入鬼樓時,邪修一共有十五人,在迷失之境中困了一天之後,現在就剩下了七人,除了他自己,其他三個領隊身後還有一名元嬰期高手。孤苦伶仃的妖蕪尊者,恨不得將毛升天碎屍萬段,若是莫道宏不死,靈妖門就多了一次探查秘境的機會。


    “諸位,還有十個時辰便是這海市鬼樓消失的時間,我提議做最後一搏。”精怪門的馮格圖頗有深意地看向妖蕪尊者。


    “我靈妖門放棄。”妖蕪尊者連忙表態。


    “妖蕪道友,鬼碑上說,這樓上可是有著先輩大能的遺骸。千年前的絕世功法,你都不要了嗎?”光頭笑吟吟地看著妖蕪。


    “還有海量的仙品靈石和神兵利器,你也準備放棄?”鬼岑也推波助瀾誘惑道。


    “不了。”妖蕪艱難應道。“這次靈妖門死了這麽多人,我要迴去做個交待。對於莫須有的東西,我妖蕪還有些自製力,若不是我想殺了那賊子,斷然不會犧牲我妖斯師弟。想必那小子也死在這迷失之境了吧。”妖蕪如此淡然地說著,心裏卻暗罵這些人陰險。


    “若是我們成功突圍,道友可別抱憾終生啊。”馮格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身旁兩人,一時間三人也沒有言語,似是在下很大的勇氣做決策。而他們身後三個元嬰中期的修士,卻不由得緊張起來。


    “還我陰魄……”


    “還我陰魄……還……”


    毛升天突然從昏睡中驚醒,警覺地看著周圍的環境,自己竟然被剛才的震蕩震暈了。搖晃著腦袋,毛升天站了起來。


    天空依舊殘紅,地麵仍舊是昏黃色的堅硬土石,充斥在空氣中的吸力似乎小了很多,不用刻意抵擋,也不能將毛升天的靈力吸出體外。毛升天眯著眼睛看向天空中的那道黑洞,暗自稱奇。


    塔神已經將這黑洞的靈魂――陰魄掏了出來,按理說這黑洞該是消失破碎才對,而今它竟然自行修複了,雖然僅剩二十幾丈大小,卻也說明這片空間中,另有玄機。


    “我吞進體內的黑晶去了哪裏?”毛升天內視一番之後,竟然沒有找到原本卡在他喉嚨裏的陰魄,便以為是塔神幫他收去了。其實,在他昏倒的時候,那陰魄便似陰陽二氣一般,化為墨流融進了他的脊髓。


    嗡,嗡,嗡……


    海市鬼城自那通天巨樓頂,開始抖動,隨即,蔓延整個鬼城。


    “不可能?陰缺退去的時間,還有三個時辰,這是為何?”幽冥鬼宗的鬼岑驚恐地吼道。“有人得了這巨樓上的好處?”


    “怎麽可能?我們都無法衝破這迷失之境,還能有誰?那個碎虛境的小子!開玩笑!”光頭慌張地看著絢爛的靈光,患得患失起來。


    “一定是你的人,你藏起來的人。妖蕪,你個狗東西,怪不得剛才你那麽氣定神閑,我擦你姥姥的,你給老子們下黑手!”馮格圖掏出了仙器,正欲殺向妖蕪。


    “放你妹的狗臭屁。我們這一群人,還是靠著破封法器才能進來,我他娘的藏人有用嗎?能進來嗎?”妖蕪心中邪火直竄,張口罵道。


    “那個碎虛境的小子怎麽進去的?”鬼岑陰森地問道。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我他娘的怎麽知道!”妖蕪氣憤地跺著腳,險些暴走。


    轟――


    鬼城中,天地間的一切光芒,神識中的一切黑暗,驟然間化為一點,隨即,黑與白四散開來。感知力恢複之時,眾人已出現在一處小島上。承載鬼樓的古鏡雲團已經飄散,百裏內的封鎖也消失無蹤。


    七個元嬰修士站在陽光下,感受著海風的吹拂,唿吸著清新的空氣,恍如隔世,死裏逃生的感覺真好。而此刻,在他們腳下的海島上,躺著四十一具屍體。


    看了看這些同門的屍體,七人一聲長歎,便化做流光朝岸邊飛去。


    “不對!都停下。”鬼岑突然大叫起來。


    “你鬼叫什麽?什麽不對?”修羅道的光頭捂著耳朵問道。


    “我們一共來了四十七個人,活著七個,那死了的應該是四十!怎麽可能有四十一具屍體?”不等鬼岑說完,眾邪修便調轉方向,朝海島掠去。


    “他娘的,還是被發現了。”毛升天吐了一口吐沫,調轉方向朝大海深處飛去。


    “碎虛境?是那小子!”妖蕪眼中血紅,怒火中燒。


    “難不成是他得到了寶貝?”馮格圖放出神識和眾人交流。


    “我看估計是他觸動了機關,才是我們失去了最後一次突圍的機會!”光頭罵罵咧咧道。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抓住他,煉魂之後,就知道了!”鬼岑嘴角一絲嗜血,瘋狂暴虐著鬼氣。


    毛升天生風逃離的速度,雖然不慢卻和身後的邪修拉不開距離。畢竟能活著出來的家夥,都是些元嬰中後期的邪修,飛行速度自然不是元嬰初期的莫道宏可比。


    壓著邪修們的神識邊沿飛行,毛升天被追得氣血翻騰,那時不時襲來的神識攻擊,更是讓毛升天苦不堪言。他體內的五行循環全力運轉,壓榨著毛升天體內的所有靈力。速度達到極限後,縱使連連吞服丹藥,也沒辦法提升分毫。感知著緩慢地縮小的距離,毛升天的目光越來越狠厲起來。


    在海島上的時候,毛升天就感知到了,他們有三個元嬰後期和四個元嬰中期,如果說,三個元嬰後期的邪修抵得上一個半步化神的修士,僅這三人就能將毛升天轟殺。拚命的念頭剛一出現,便被毛升天否決了。那就隻有拚命逃了,逃到他們不敢追為止。如此想著,毛升天選定方向,連連吞下丹藥飛了過去。


    在毛升天身後的七名邪修,追得也是異常難受。先不說這小子碎虛境為什麽會禦空飛行,單是這小子展現出的速度竟然和元嬰中期的妖蕪不相上下,這已是眾人不能理解的。


    壓著五十裏的距離,毛升天像一條泥鰍一般滑溜得讓人牙疼,已經放出了數百道神識攻擊,竟然一下也沒有擊中,真是氣煞人。


    四人的破封仙器在海市鬼樓中已經化為灰燼,初級仙品的法器每一次放出,影響他們自身的速度不說,卻始終沒有成效,這小子像是全身長眼一般,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讓法器貼身而過。看得邪修們心驚肉跳,又惋惜地大唿馬勒戈壁。


    追了三個時辰,飛出了上萬公裏,這群人依舊沒有放棄。保持著毛升天在最前邊,三個領隊在中間,妖蕪和其他元嬰中期的修士在最後的陣型,飛進了一片黑色的海域。


    “我就不信耗不死你!”光頭吞了一枚丹藥,用神識嫉妒地看著捏著兩枚超仙品靈石,時不時地往嘴中塞丹藥的毛升天。突然意識到,耗死毛升天的念頭估計實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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