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和清水整理好震驚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再次迴到大殿之中,向巨石落下的大殿頂部望去。


    隻見一個十米見方的空洞,上麵是一排排盤旋向上的石質階梯,最上麵的盡頭,隱隱看到灰蒙蒙的天空。


    “終於重見天日了!”劉強大喜一聲,讓清水身體溶解,變成一根細長的棍子,飛速的伸長,頭上一彎,掛住大殿頂部巨洞邊沿,清水身體一收縮,就帶著自己升了上去。


    劉強爬上第二層的地麵,猛覺雙眼一花,險些就跌下去,趕緊站住了。隻見這第二層的大殿麵積龐大之極,一眼望不到邊沿。關鍵的是,這個龐大的大殿裏,錯落有致的排滿了各種珍寶玩物,滿眼的珠光寶氣,真真正正的事一個地下寶庫。


    巨石落下的位置,隻是大殿南部的一角,劉強帶著清水遊走在一排排的珍寶架之間,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寶物實在太多、太奇,在這裏,金銀器物都顯得俗不可耐,一切都宛如夢境,讓人難以相信眼前的現實。


    “這……南雲皇帝一生活了多少年?能收集這麽多的奇物嗎?”劉強撿起一幅不知道是哪位前朝名人的名畫,扯開來看了看,瞧不出有什麽好看的,印章倒是蓋得到處都是。


    恢複龍形的清水站在珍寶架子頂上,撿起一件件的寶物,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也覺得,這個量,也太大了點。”


    “而且,這種藏寶庫,怎麽可能是露天的?”劉強合上畫卷,下意識的抬頭一望,才發現這大殿的奇特之處。


    整個大殿宛如一個倒扣的碗,從下往上越來越小,到十丈的高度的地方,開始出現盤旋向上的階梯。階梯看不出有多長,最終消失在灰黑色的天空中。


    “天空!”劉強一愣,“這藏寶大殿必然是封閉的,不然億萬年來早就完全腐朽掉了,那何來的天空?所謂的天空……”


    劉強仰著臉,增大眼睛望著那塊小小的“天空”,那不過是在大殿頂部做的一幅壁畫而已,點點的繁星是用的發光的晶體製作而成。


    而那些看不到盡頭的階梯,仔細觀察,竟然也是壁畫。


    “額……”劉強不禁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清水,“看來我們還得繼續尋找出口了。而且……”


    劉強說著,四下望了望,總覺得周圍有什麽存在在窺視著:“我現在渾身不舒服,仿佛被一雙眼睛跟蹤著。”


    “我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勁啊!”清水轉動著龍頭,“到大殿中間去看看吧。”


    劉強點頭答應,一人一龍順著珍寶架子之間的走廊,緩緩接近大殿的正中位置。


    劉強站在大殿中間,眼前是一塊兩間房間大小的空地,正北麵是一把珠光寶氣的躺椅,兩側是兩麵折疊屏風,兩麵屏風上都繪製著八張圖畫。


    劉強看那左邊的屏風上,第一幅畫是一個裸體的女嬰,第二幅,是一個紮著羊角辮的七八歲大小的活潑小女孩,第三幅,是十六七歲的青春少女,第四幅,就變成了嬌柔的少婦,第五幅是一個身體粗胖的中年婦女,第六幅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嫗,第七幅是倒在地上的枯瘦的老婦人,第八幅是一副掛滿蛛網的骷髏。


    轉頭看另一邊的圖畫,卻是一個男子從小到老,最終死亡身體腐朽的畫麵。


    一共十六幅圖畫,每一幅都栩栩如生,說不出的逼真,畫中的人物仿佛都在看著自己,仿佛要從畫中走出來似的。


    看到這些畫,劉強心底不知覺的升起一股強烈悲傷,純粹的悲傷,沒有痛苦、沒有彷徨、沒有後悔與失落,隻有鋪天蓋地而來的,將要吞噬一切的最原始的,發自人類本心的純粹的悲傷。


    不要去抱怨命運的不公,那不是你抱怨就會改變的事情;不要發怒,因為怒火最終隻能毀滅自己;自己的過錯、別人的過錯,不是懲罰自己和他人的理由。


    所有的存在,所做的一切,都失去的理由,失去了意義,摧毀敵人不是目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事情,自己想要的,是那份來自心底的美妙感覺,在靈魂毀滅的一刹那,會不由自主的爆發出來。


    那就是悲傷,不帶一絲渣滓的悲傷,那是最讓人類的靈魂顫抖的感覺,這才是人類最初存在的意義,靈魂所能體會到的最真實的情感。


    眼淚止不住的在眼眶中聚集,劉強隻有抬起頭來,仰望著那變得亦真亦幻的星空,奢望眼淚能夠停留在眼眶裏。


    悲傷還在肆虐,沒有痛苦,隻有來自靈魂的莫名的快感,那就是是靈魂消散時的感覺!


    “不!”劉強歇斯底裏的大吼一聲,帶著一臉的淚水看著眼前的出現的那個詭異的影子。


    灰黑與慘白,纖細修長,勉強算是人形的一個影子,仿佛水波一樣不斷的扭曲,臉孔是平板的一片,三個仿佛畫上去圓孔算是眼睛和嘴巴。


    “你是什麽東西!”劉強大吼一聲,想要擺脫那種不受自己控製的情緒,但是繼續奔流,濕透了衣服的淚水,證明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勞。


    “東西?我是一件兵器而已。”一個模糊到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從劉強靈魂深處響起來,那種靈魂相接傳遞想法的感覺,就仿佛清水通過靈魂向自己傳音一樣的親切。


    “兵器?靈魂?清水……清水!”劉強一愣,想起清水,這才發現自己右手握著一把纖細修長的長劍,樣子就是當初尚未折斷的驚鴻劍,隻是外表平整如新,沒有當初的殘破。


    能夠感覺到清水的靈魂,就在這劍身之中,但是卻和當初驚鴻劍折斷之後,劍靈墨陽的沉睡一樣,無論自己怎麽唿喚,就是得不到迴應。


    “我是一件兵器,是一件法寶,是一縷情緒。”那個模糊而又清晰的聲音再度從靈魂深處響起來,“是南雲太祖皇陵的守護者。”


    “情緒!法寶也可以是一縷情緒嗎!”劉強愕然,抬起頭,盯著眼前仿佛煙霧一般的存在,大聲叫道,“作為皇陵守護者?你想要把我怎樣?”


    “法寶為什麽不能是情緒?主人將自己靈魂中的悲傷分離出來,煉製成法寶,於是就有了我。從此,主人再也不會悲傷,所有的敵人都會被我吞噬,成為我進化的力量。”


    “你的主人到底是誰?”劉強不禁問道,“能夠將靈魂中的情緒分離出來,會是怎樣的人物啊?”


    “主人就是南雲皇帝南雲靖。”古井不波的聲音從靈魂深處傳來。


    “南雲靖!”劉強驚唿出聲,“難怪你要守護他的皇陵。”


    “主人失去了悲傷,失去了人類最根本的情感,一直將我當做奴隸一樣使用,後來我終於無法忍受,我也希望自由,於是我把主人吞噬了。”


    “但是作為從主人靈魂分離出來的情緒,吞噬了本體,竟然和本體合二為一了,現在的我是我,也是南雲靖。可憐寡人一世英明,竭盡心力一統天下,更是創造了情緒煉製法寶的方法,最後卻成了自己法寶的靈。”


    “作繭自縛啊……”劉強無奈搖頭。


    “誰說不是呢?”黑影的的迴應仍然不帶一絲的情緒,連發自本心的悲傷,似乎也在這一刻變得平淡了。


    “你要做什麽!”劉強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一個充滿活力的靈魂,能夠讓我重新煥發活力.”語言平淡如午夜的月光,照在人心上,散發出絲絲的冰涼,“想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完整的情感的生活幾十年。”


    “所以你要吞噬我!”劉強咬牙切齒道,“但是縱然擁有人類的情感,留在這冰冷的墓室裏,有什麽意義呢?”


    “這個就不需要考慮了。”黑影擁有的情感隻有悲傷,所以語氣永遠是平淡無波,仿佛死人一般,“你需要跟食物解釋,為什麽要吃掉它嗎?”


    黑影的聲音在劉強的腦海裏迴響著,白紙一樣的麵孔,空洞的眼孔對著劉強:“沉醉在生命最本源的悲傷之中,向我奉獻你的靈魂與肉體吧!”


    “沒那麽容易!”劉強運動凝神,想要抵擋襲來的莫名壓力。


    “不要想著抵抗了,沒用的。”黑影平淡的敘述著,向劉強飄過來。


    劉強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顫抖,興奮的顫抖,剛才稍稍平淡下來的悲傷再次襲來,劉強整個人,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念頭都在悲傷,都在顫抖,都在崩潰。


    “不!”劉強揮舞著金劍,全力向黑影砍過去,但是用盡力氣的一劍,卻仿佛砍在了空處,那黑影仿佛真的隻是一道影子,無形無質的影子。


    “沒用的……我隻是一縷情緒,來自你靈魂最本質的悲傷,你修煉的一切能力在我麵前都是沒有用的,更不用說這種級別的攻擊了。”黑影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是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接受現實,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吧!”


    時間仿佛加快了,自己本來幹淨白皙的皮膚變得粗糙、幹硬,鬢角的頭發以看得見的速度變成灰白色,明亮的眼睛變得模糊,宛如屏風上的畫一般,一個人的一生正飛速的流逝,盞茶功夫,自己就從一個青春活力少年,變成了須發花白的中年人。


    “畫!”劉強驚唿,自己身體的變化,不正是屏風的壁畫說表現的嗎?從青年到老人。


    想到這裏,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金劍,衝向旁邊的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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