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財聽了,激動不已,忙問道:“什麽事情?”


    小木道:“你說你來雙峰寨,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而有一個人,似乎是被關在了這雙峰寨中十三年。”小木並未點明,卻說的極為明白,他用了一個“關”字,而不是用的“請”字,自然也就告訴了侯財,他早已經知道了陶尋禮是被王百抓來雙峰寨的。


    侯財一聽,支支吾吾道:“這……這……哎……那也是場罪孽。”


    孟蘇澤此刻端起酒杯,與侯財碰了一杯。


    侯財幹掉以後,說道:“這件事情,我倒也是幫兇。”


    小木問道:“此話怎講?”


    其實侯財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翻了山寨中的忌諱,好在他喝了許多的酒,已有些不清醒了,便接著說道:“王寨主為了讓陶尋禮給他鑄造古劍,害了許多的人。後來陶尋禮被抓來山寨後,有一波他的朋友上山尋人。而王寨主說陶尋禮不在寨中,一會兒就迴來,則親自陪他們一起等待,並請他們喝酒。可是就在酒桌上,王寨主已經埋伏好了許多人,將這些人全都殺了!我那時才十幾歲,所以並沒有參與其中,而是在事後幫忙處理屍體。正是在我處理屍體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還有一口氣,我本想救他……可……可也是此刻,被人瞧見。我無奈之下,用手捂住了那人的嘴鼻……將他……將他活活悶死了!”他說罷這話之後,黯然神傷,還流下淚來,一個山賊會為殺一個人而心酸不已,這倒是極為罕見的,而後侯財又加了一句:“那也是我此生第一次殺人。”


    小木歎道:“這也不能怪你,若是那人落在了別人的手中,或許會死的更慘。”


    侯財聽罷,連飲三杯,並不作答。


    小木又問道:“聽說陶尋禮前輩在山寨中還有一個孫兒,那人現在還好麽?”


    誰知侯財聽罷這話,眼珠一瞪,問道:“你……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小木笑道:“我們自然有我們的門路,我隻是問一問。”


    侯財心中暗想:“這兩個人來山寨中索要‘三匕首協議’。而且兩位寨主在他們身上也有所需,所以他們之間自然有些敵意的。他們本來拿到協議之後,本可以離開,卻又折而複返,看來是有所圖謀。難道就是為了陶尋禮嗎?我若幫了他們,或許真的可以過迴夢寐以求的生活。可一旦失敗,性命也就沒有了。”


    侯財心中糾結,嘴上問道:“木少俠……你……你有什麽方法幫我過會普通的人日子。你一個江湖出身的人,怎麽會與朝廷有聯係?”


    小木笑道:“我有兩位結義兄弟,我的二哥是當朝長樂駙馬,南京吏部侍郎,官居三品,名叫沈揚文。當今皇後見了我還會叫我一聲‘弟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的傷時朝廷中的人。”


    侯財激動道:“此話當真?”


    一個駙馬,一個皇後。這兩個人的地位完全可以讓侯財心願得償,他方才心中疑慮,已漸漸偏移到了幫助小木和孟蘇澤的一方。


    小木問道:“我若說假話,不得好死,你能幫我的話,我自然也能幫你。”


    侯財說道:“木少俠,我大概也知道你想要做些什麽了!你也算是找對了人,此事找我最為方便,也最有可能成功。”


    小木一疑,問道:“為何?”


    侯財道:“因為山寨中的酒肉蔬菜,往往都是我來采購,你若是想從山寨裏救一個人出去的話,我可以將他藏在采購的馬車之中,避過一路盤查與監視。”


    小木與孟蘇澤對視一眼,心中也難免有些顧慮,他俯在孟蘇澤耳邊,輕聲說道:“這侯財答應的會不會過於爽快了,萬一其中有詐呢?”


    孟蘇澤卻道:“他那番激動、高興的情緒,似乎不是裝出來的。就此狀態來看,我還是偏信他的。但是為防萬一,還是想方設法威脅一下他比較好。”


    小木對侯財說道:“侯小哥,這件事情咱們稍後再論。.tw[]你不如先告訴我陶前輩的孫兒如今情況如何了?”


    孟蘇澤聽完這句話,心中“咯噔”一下,暗暗想道:“那一副小小的骸骨,真的是陶前輩的孫兒麽?”


    侯財歎了口氣,說道:“這……我既然決定了幫你們,就實話告訴你們把。”他說罷,起身開門看了看兩側,又瞧了瞧窗外,確定沒人後,說道:“那小孩子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經死了!”


    小木聽罷,大吃一驚,而孟蘇澤雖然有了答案,心中卻傷感無限。


    小木皺眉道:“王百不是每個月都帶陶前輩的孫兒前去看望陶尋禮前輩麽?這……這又是為什麽?”


    侯財歎道:“哎,那王百本就是個陰險小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讓陶尋禮給他鑄造刀劍,不惜殺了他全家。還能留下這麽一個小孩子麽?那孩子剛出生不久,便被王百帶到了山寨,可是小孩子長得都差不多,王百生怕陶尋禮日後有機會逃走,將他的孫兒救了,自己就沒有了控製他的手段。所以從第一次讓他們祖孫見麵時,便用了別人家的孩子。”


    小木聽罷,看了看孟蘇澤,問道:“孟大哥,這……這是真的麽?你進那山洞,都看到了些什麽?”


    孟蘇澤道:“不錯,我看到了一副小孩子的骸骨。已死了許多年了,起初我還不願相信這就是陶前輩的孫兒,如今看來……”


    小木問道:“侯小哥,那孩子是怎麽死的?”


    侯財道:“一個剛出生的小孩,服用了成年人的劑量的慢性毒藥,早已將五髒六腑損壞了!隻活到三歲,就已經病死了。”


    小木怒極,雙拳握著“咯咯”作響,屋中一陣沉默。


    孟蘇澤問道:“侯小哥,王百假冒陶前輩的孫兒,如今在何處?那孩子又是什麽人?”


    侯財道:“是王百從山下的一個鎮子上買來的孩子。如今就在山寨中,但王百不讓他走出房門半步。那孩子的房間是雙峰寨西麵狼煙寨的最裏一間屋子。”


    孟蘇澤道:“你果真願意幫助我們將陶前輩救出來麽?”


    還不待侯財說話,小木插話道:“孟大哥,我們……我們能不能不把這件事情告訴陶前輩了,咱們一並將那孩子救了,就當他是陶前輩的孫兒,替他……替他隱瞞一下真像吧。”


    孟蘇澤沉默了一陣兒,說道:“這……如此做來,縱然能寬慰陶前輩的心,可對他也極為不公啊。”


    小木道:“隻怕這孩子是陶前輩活下去的唯一勇氣了,他受了這麽多年的苦,讓王百如此擺布,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這個孩子啊。”


    孟蘇澤點頭道:“好吧,我也怕萬一告訴了陶前輩真像,他們會自尋短見。即便那孩子不是陶前輩的親生孫兒,二人畢竟也當了十三年的祖孫了,想必也有了感情。”


    侯財問道:“二位少俠,你們想何時行動?”


    小木道:“侯小哥,你一般什麽時候才去采購酒肉蔬菜?”


    侯財道:“我每隔十幾天才會去一次。這事兒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負責,所以我們輪班倒換,咦,恰好明天是我。”


    孟蘇澤和小木對視了一眼,說道:“好吧,那咱們明天行動。”


    而二人也擔心這侯財萬一是王百和封恕派來的奸細,出賣二人的話,他們的處境就極為危險了。


    小木領會這一點,說道:“侯小哥,此事事關重大,一旦有人不堅定,我們都會有性命之憂。並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也要防範著萬一。所以……”


    侯財問道:“要……要我做什麽你才肯相信?”


    小木看了孟蘇澤一眼,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放在了桌麵上。他隨身都會帶有一些銀針,以防不測,此時也恰好可以用上。


    侯財問道:“這是做什麽?”


    小木道:“這跟銀針上有毒,是我自己配製煉製的,也隻有我自己有解藥。隻要是被這銀針紮了,一個月之後,便會毒發身亡。你若是真想幫我,就用這銀針紮自己一下,等我們脫險之後,我就將解藥給你。若有食言,天誅地滅。”


    侯財拿起銀針,看了看二人。他自然不知道小木隻是詐他。心中也略微有些擔心,想到:“萬一二人將陶尋禮救出之後,不給我解藥怎麽辦?”可轉念一想:“他們都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人,武藝高強,有師承名門,為何要來騙我?既然他們能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生活,我就賭他一賭也無妨。”想到此處,他用銀針在自己手心處一紮,汩汩冒出血來。


    小木將銀針索迴,說道:“好,侯小哥,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來我的宅院找我,咱們一共離開雙峰寨。”


    這話說完,侯財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侯財走後,小木問孟蘇澤:“大哥,你說我們這麽做,風險還大麽?”


    孟蘇澤本來一直在想陶尋禮的孫兒,被小木如此一問,才迴過神兒來,說道:“既然決定了,那便也擔下了風險。實在不行,咱們兄弟兩人就護著陶前輩殺將出去。或者……或者……”


    小木問道:“或者什麽?”


    孟蘇澤笑道:“或者你再用一用你的絕技,紮王百和封恕一人一針。”


    小木道:“他們又不是尋常的酒囊飯袋,我隻怕我這點小伎倆是騙不過他們的。”


    孟蘇澤道:“我說笑罷了,咱們今日也早些休息吧。”


    小木問道:“你不去見一見陶前輩,和他說一說我們的計劃麽?”


    孟蘇澤道:“我倒是想先去找找那個孩子,既然決定不將陶前輩孫兒的事情告訴他,那自然也是要救那孩子出去的。”


    小木點頭道:“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二人商議下了之後,便起身收了碗筷,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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