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蘇澤牙關緊要,喝罵道:“這王百也忒惡毒了。難不成他就為了那堆毫無作用的東西,害人至此麽?”


    陶尋禮歎道:“若不是那個送飯的小廝,隻怕我的性命都要斷送至此了!”


    孟蘇澤問道:“你挖地道時不被人發現,也是拿個送飯小廝的幫忙嗎?”


    陶尋禮解釋道:“起初的一年,我還沒有逃跑的念頭。那時我心裏隻有恨,將那王百挫骨揚灰,也難解我心頭之恨。但無論如何,我那未曾滿月的孫兒是必須要保住的!那王百不就要十把古劍麽?我就給他!


    “誰料想,他貪心不足,還要強行扣押我。還……還……”


    陶尋禮話到此處,又落下淚來,身體不住顫抖,支支吾吾說道:“還給我那孫兒吃了慢性的毒藥!那還是個孩子啊,毒藥再慢,終歸是毒藥,一個孩子,又如何承受得住呢?”


    孟蘇澤見陶尋禮哭的傷心,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他。


    陶尋禮續道:“天可憐見,好在我那孫兒健康成長,十三年過去了,他也快長大**了。”


    孟蘇澤問道:“陶前輩,那王百在你瘋了之後,還是一個月帶你孫兒來一次麽?”


    陶尋禮道:“自然是的,我心中在意我的孫兒,即便是瘋了,也會想著他念著他。那王百倘若不帶他來看我,我便不吃不喝什麽也不做,更不住摔東西。”


    孟蘇澤問道:“他每個月都帶來?”


    陶尋禮道:“倒也不是,偶爾晚上十天,偶爾又早上十天。或者王百幹脆忘了,直到那送飯的小廝對他說我絕食之後,他才想起來。”


    孟蘇澤問:“陶前輩,我還有一事不明。你用十三年的時間,挖了這麽長的一個暗道,裏麵掏出來的泥土岩石,你都放在哪裏了?”


    陶尋禮微微一笑,道:“我剛剛來到這地牢時,能從南往北走四十六步。”他便說著,便走到了地牢最南邊,邁步往前走著,口中還念叨著:“一、二、三……”


    待陶尋禮來到地牢最北端時,口中的數字卻隻數到“三十九”。


    孟蘇澤看罷,心中大吃一驚,問道:“難不成裏麵的泥土都被你壘滿了牆壁?”


    陶尋禮笑道:“正是。那王百做夢也想不到,精心為我準備的地牢,如今卻小了一圈。”


    孟蘇澤又問:“可是陶前輩,即便是你挖通了暗道,也未必可以逃得出這野三坡呀!我今日來雙峰寨的路上,曾注意了一路的形勢。這裏的山寨大大小小有幾十個之多,而且星羅棋布,一個連一個,各成犄角。而且每個山頭上,也有或多或少的人在放哨。想要逃出這野三坡,簡直比登天還難。”


    陶尋禮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可知,我挖通這地道是何時?”


    孟蘇澤搖了搖頭,陶尋禮道:“已是一年之前了!不管能不能成功逃離,我終歸是要試一試的。如今的顧慮有兩個,一個是我那孫兒,一個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


    孟蘇澤問道:“你那孫兒,叫什麽名字?也住在這雙峰寨裏麽?”


    陶尋禮道:“他叫陶知,那送飯的小廝告訴我,他被王百關在了雙峰寨後麵的一個山洞裏。那山洞周邊各有一個小山寨,每個山寨裏大概有七八個他們的手下。若想就出我那孫兒,簡直比登天還難。”


    孟蘇澤道:“那您在等待什麽時機?”


    陶尋禮笑道:“王百是個劍癡,也是個極愛炫耀之人。我每每給他鑄造出一柄古劍,他總要大排筵宴,請自己的手下吃酒吃肉。但他做事也算得上謹慎,這幾年除了我鑄造出那把‘承影劍’後,他將所有野三坡的山賊聚齊了一次之外,其他時刻,並沒有類似舉動。”


    孟蘇澤道:“你的意思,是你若鑄造出一柄他極為喜愛,世間又極為罕見的古劍時,他便將所有山賊都聚集一起,炫耀自己的寶劍。(..tw)你也可以借此機會,救出您的孫兒,一並逃離?”


    陶尋禮點頭道:“正是。”


    孟蘇澤道:“可是他不是給您的孫兒喂了慢性毒藥麽?您若真帶他逃離,就不怕……不怕……”


    陶尋禮冷笑道:“我在此處已呆了十三年,所有古籍上有過記載的寶劍我也鑄造的差不多了。等王百真的不需要我了,你以為我還能活在世上麽?他還會留著我,讓我給我的家人報仇麽?”


    “這……”孟蘇澤一時無語。


    陶尋禮道:“隻盼世間有一位解毒的神醫,能幫我孫兒治好!”


    孟蘇澤道:“您既然和恩師有一段淵源,又是當世鑄劍大師,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您受盡屈辱。待明天天亮之後,我和我三弟一同去雙峰寨後麵的山洞中看一看。若是有機會救出您的孫兒,我便助您逃離,再尋神醫。”


    孟蘇澤話音剛落,陶尋禮“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麵前,說道:“大恩不言謝,你若能救我和我的孫兒脫險,就是我陶家的恩人。我定傾盡畢生所學,幫你鑄造一把絕世好劍!”


    孟蘇澤一驚,慌忙將陶尋禮扶起,說道:“前輩,您言重了。隻看您與恩師的淵源,我就應義不容辭才是。”


    陶尋禮歎道:“哎……隻怕要救我那孫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孟蘇澤問道:“此話怎講?”


    陶尋禮說道:“他是王百可以控製我的唯一手段,王百那廝自然會嚴加防範。他們人多勢眾,而你們隻有兩人,即便是身懷絕學,怎奈雙拳難敵四手啊。”


    孟蘇澤道:“前輩放心,我們會見機行事,絕不累及您和您的孫兒。”


    孟蘇澤這番話剛剛說完,隻聽“當”、“當”兩聲鐵片響聲,自那煙筒裏傳了過來。


    陶尋禮一驚,順手抄起一柄劍胚子,躲在煙筒下麵。


    孟蘇澤輕聲道:“大概是我三弟,且讓我問問。”說罷,他走到煙筒一旁,朝上問道:“是三弟麽?”


    小木道:“大哥?你可在下麵?”


    孟蘇澤放下心來,道:“我在,王百與封恕找來了?”


    小木道:“對呀,我騙他們說你去西邊山頭尋玉佩去了。你還是快快上來吧,免得他們起疑。”


    孟蘇澤對陶尋禮抱拳道:“陶前輩,那晚輩就先告辭了。待明日不論成敗,我都會來與您見上一見。”


    陶尋禮道:“萬事當心!”


    二人告別,孟蘇澤縱身躍起,自煙筒一側的暗道爬了出去。


    孟蘇澤一出來,隻見不遠處有星星點點的許多火光,心中暗忖道:“夜間在雙峰寨中巡邏的人,一共不多十幾個,而如今光看火把的數量,便有三四十個了!”


    小木瞧孟蘇澤爬了出來,幫他蓋好密道出口,問道:“大哥,今夜在裏麵可得到了什麽消息?”


    孟蘇澤道:“一言難盡,待迴了房間,我在慢慢說給你聽。明日天亮之後,隻怕咱們又會有一場惡鬥了。”


    小木點頭答應,二人往前走了幾步,隻瞧星星點點的火光越來越多,孟蘇澤心中暗忖:“看來是王百怕我發現雙峰寨後麵山洞的秘密,才急急忙忙派出這麽多人來找我。”


    孟蘇澤對小木說道:“我說出來找玉佩,找了一晚上還沒有找到,這也說不過去吧!”


    小木自懷中取出一枚玉佩,塞到孟蘇澤手裏,笑道:“我早就給你準備好啦!不然我又怎麽會想到這麽個法子。”


    孟蘇澤一疑,笑道:“你何時弄了一塊玉佩?”


    小木道:“這本是送給我們侄兒的禮物,如今剛好用上。這塊玉佩成色極佳,手工又精細,說他是個傳家之寶,一點也不為過。”


    孟蘇澤點頭道:“那我便拿著玉佩去找王百了?”


    小木道:“先別著急……”他又如此這般的給孟蘇澤說了一番計劃。


    孟蘇澤有“七縱神功”護體,施展起來,即便是白天,也很難被人捕捉到身影。更不用說是在深更半夜,每個尋找他的人注意力又格外分散的時候了。


    且說二人商議下了計劃,便暫時分開了。


    小木往山寨走了幾步,見王百和封恕二人在不遠處,緊走幾步見了二人,佯裝擔心問道:“王寨主,可有兄弟找到我那孟大哥了?”


    王百歎道:“哎呀,你這兄弟是屬貓的吧?有什麽事情不能白天去做?非得晚上四處溜達。”


    小木笑道:“王寨主,你這也不能怪他,他丟了家傳的玉佩,心中自然焦急。若是等到白天,或許早已被人撿去啦!”


    王百冷笑道:“木少俠,你那位兄弟的衣著格外破爛了些,家傳的東西,又能值多少銀兩?還怕被別人揀去?他若是真丟了寶貝,我照著價格賠償給他便是了。”


    小木道:“王寨主,您這番話就不通情理了。有些東西,可不是用錢買的來的。真能買來,你也不必辛辛苦苦找人鑄劍了,是不是?”


    王百聽完這話,一時語塞,又擔心小木已經知道了什麽,索性口風一轉,說道:“我已加派了人手,在各個山頭上尋找。放心吧,隻要你的孟大哥沒出野三坡,是一定會找到的。”


    小木皺眉道:“這麽多人,找了這麽許久還沒有找到。會不會……會不會……”


    王百道:“你又瞎想什麽?”


    小木道:“我說,我孟大哥會不會已經找到了玉佩迴了房間?我倆分頭尋找時,並沒有說好找到了在哪裏迴合。大概他尋到了玉佩卻尋不到我,獨自先迴去了?”


    王百皺眉道:“那我就與你一同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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