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蘇澤一聽王百帶人來了,著實吃驚不小。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小小的煉劍爐的地牢裏,哪有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大概也隻有這兩個煙筒,才可勉強藏身。可剛剛在外麵明明已聽人說過了,這兩個煙筒,即便是小孩子進來,也會被卡在裏麵。


    自然,吃驚的吃了孟蘇澤,還有陶尋禮。這陶尋禮見孟蘇澤一時間手足無措,倒也沒有驚慌,他下了床來,往孟蘇澤的肩頭一拍。


    這一拍,當然就已經告訴了孟蘇澤:“我沒瘋,我是裝瘋為求活命。”自然也告訴了孟蘇澤:“我相信你。”


    孟蘇澤心頭一軟,也不待他說話,心中自然已明白所有意思。輕聲道:“好!你既相信我,我今夜就帶你一同離開雙峰寨!”


    陶尋禮忽然冷笑了一番,微微搖頭,指了指那根排氣的煙筒,示意讓孟蘇澤躲藏在裏麵。孟蘇澤一陣吃驚,問道:“我在外麵聽說煙筒裏會把人卡住的!”


    陶尋禮說道:“我既告訴了你!那裏麵就一定會有出路!”


    孟蘇澤心道:“你既然這麽說了,那我還擔心什麽?”他放下手中的劍胚子,剛要轉身,卻感覺肩頭一沉,又被陶尋禮拍了一下。


    他一轉頭,隻見陶尋禮將那劍胚子重新塞迴自己手上,說道:“快走!這東西你在裏麵用得上!”


    孟蘇澤一聽這話,拿起了劍刃,轉身躍進了煙筒裏。


    孟蘇澤剛剛離開,王百便帶著一眾山賊一同來了!此刻的陶尋禮的目光重新變迴呆滯,他一頭紮迴床上,瑟瑟發抖,一言不發。


    王百走到床邊,低聲問道:“剛剛有沒有人來過。”


    陶尋禮聽罷這話,聲音猛然抽搐起來!說道:“來過,來過。”


    王百眼珠一瞪,問道:“誰來的?是否白天那個姓孟的?他來幹嘛?”


    陶尋禮的表情驟然大變,從驚恐萬分猛然間變的嬉皮笑臉。說道:“來過,來過。王母娘娘請我去蟠桃會。”


    王百眉間一緊,微微歎了口氣,他身邊的一個山賊開口道:“寨主,我們來的時候,真的誰也不在啊!”


    王百瞪了這人一眼,冷冷道:“我改日再找你算賬!”說罷,他便帶著眾人離開了房間。


    且說孟蘇澤到了煙筒旁邊,縱身一躍,躍進其中,因雙腿無法分開,隻得用兩個肘部一撐,以免自己落下。


    他撐了一陣,自然也聽到了王百與陶尋禮的對話,可王百一走,自己也不方便馬上出去,免得王百折而複返。可是自己在這裏掛著,上也不能上,下也不能下,這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孟蘇澤猛然想起自己手中還有一把劍刃,他手腕用力,將劍刃微微一轉,隻聽“哢”得一聲,這柄劍刃正好在煙筒兩邊卡住了!


    而且因為劍刃是鑄造失敗的劍胚子,不但沒有開刃,而且連劍鋒都不是那麽明顯。所以拿在手上也感覺不到有咯痛之感。


    孟蘇澤心中暗忖道:“咦,這煙筒兩側應當是鐵皮才對,為何會有這麽一個小孔,能剛好將這劍刃卡在裏麵?咦?小孔?”


    孟蘇澤想到此處,腳下在身體兩側來迴探索。終於覺得腳麵微一受力,剛好蹬住了另外一個小孔之中!


    孟蘇澤心道:“難怪我臨走時陶前輩讓我將這劍刃拿著!原來這煙筒裏並非能將人卡主,而是另有玄機。反正如今下去的時刻不合,我不妨再往上看一看,大概有其他的發現!”


    想罷,孟蘇澤手腕用力,轉動手中的劍刃,腳尖一點,果然又卡在了一個小孔處。


    他便是如此反複折騰了一番,倒是也爬上去了四、五丈左右。


    可孟蘇澤也發現,他越往上爬,煙筒的空間就越是窄小。起初兩腿還能稍稍叉開,以便踩到小孔處,可到了四、五丈之後,就連轉一轉腰也是不可能的了!


    孟蘇澤微微一提氣,隻感覺自己的前後左右已經完全被煙筒卡住。既上不去,也下不來。孟蘇澤心中漸漸有些不安,暗忖道:“糟糕,難不成這煙筒隻能藏身,卻不能脫身?我如今要想下去,隻消使出‘千斤墜’的功夫,倒是也有些可能,可是下去了又能怎樣?那藏兵閣的大門已經上鎖,恐怕外麵還添了崗哨,我也是出不去的!”


    正是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右側的那塊鐵板“咯吱”“咯吱”“咯吱”微響聲!孟蘇澤心中大喜,暗道:“難不成這一側還有出路?”


    他身體不能動彈,但胳膊卡在一側還能微微發力,孟蘇澤用力拿自己的肩部往右邊一頂,隻聽“咯吱”一聲,鐵皮微晃動。再一頂,晃動的則更加厲害了些。他連番定了幾次,隻聽得“嘩啦”一下,鐵皮向裏一折,並且露出了裏麵的一條通道!


    這通道比煙筒中的縫隙大了好多!孟蘇澤隻消彎著腰,就能來迴走動。他往前走了幾丈,感覺並不是在走平路!而是有一個緩緩的坡度,似乎是往地麵方向去的!


    孟蘇澤心道:“那王百既然將陶尋禮前輩困在了這地牢般的煉劍爐中,為何在煙筒旁還給他留了一條過道呢?”想著想著,已走到了盡頭,他用手輕輕一推,將頭頂的一片草垛推開,又探頭往外麵一瞧,隻見自己已身處雙峰寨之外了!


    孟蘇澤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上下舒暢無比,可心中的謎團越是越來越大!


    孟蘇澤心道:“三弟此刻估計還在於他們周旋,我還得先去給他解圍才行!”想罷,孟蘇澤重新折迴地道中,將那塊被他頂開的鐵皮推將迴去,做的萬無一失後,將地道的出口處用草垛蓋嚴。


    他轉頭一瞧,恰好旁邊有一條小河,流水潺潺。


    孟蘇澤心道:“我身上盡是鐵鏽的味道,如此出去,也會被那王百懷疑,不如就借這小溪衝上一衝!”


    孟蘇澤在小溪中將自己全身浸透,並將衣裳也洗了,自己低頭一聞,那股鐵鏽的味道已然消散,便放心的朝雙峰寨裏走去!


    走了一陣,瞧見前方有幾處火光,孟蘇澤心中暗笑道:“這大概是三弟帶著他們找我呢!我上前裝上一裝也無妨。”想到此處,孟蘇澤高聲道:“喂,是山寨裏的兄弟麽?”


    前方聽到聲音,也高聲唿喊道:“你是什麽人?可是那孟少俠?”


    孟蘇澤道:“正是,你們站著不要動,我就過去!”


    孟蘇澤提著全被浸濕的衣服,緊走了兩步,小木先迎上前來,見了孟蘇澤,他提著的心也算放下了!孟蘇澤低聲道:“今夜太有趣了,待迴了房間,我再慢慢與你解釋。”


    小木點點頭,跟在孟蘇澤身後。二人走了一陣兒,王百和封恕也紛紛迎上前來。


    王百見了孟蘇澤,接過身邊火把,上下一打量,問道:“孟少俠怎麽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這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他的口吻先前有些嚴苛,可到了後來也想到了孟蘇澤的身份,不便得罪,即佯裝關心起來。


    此刻一陣夜間涼風吹來,孟蘇澤渾身浸濕,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恰好借此機會,對王百說道:“這地方太冷了,快……快……快先帶我迴去烤一烤火,換身幹淨的衣裳!”


    王百對身邊人說道:“快脫件袍子先給孟少俠披上。”


    他身邊的山賊脫了衣服,披在孟蘇澤身上,一行人迴了他與小木的宅院中,在廳中生了堆火爐。


    孟蘇澤打了個哈哈,笑道:“王寨主,你和兄弟們可是去尋我了?”


    王百道:“這是自然,孟兄弟半夜不見了人影。木少俠又找不到你,心中焦急,還以為……咳咳……還以為是我們哥倆把你給捉了害了,這硬逼著我手下的弟兄去尋你。”


    孟蘇澤笑道:“木少俠,你怪罪他們了!今夜我剛剛睡下,隻聽窗外蟲鳴鳥叫,就想起了當日在武夷山學藝的情形,百般懷念。又想到了白天咱們一路上見過的秀麗景色,就忍不住出去走了一走。”


    小木問道:“那你怎麽全身都濕了?”


    孟蘇澤笑道:“我過了西邊的山頭,越走越遠,竟走的迷了路!心中著急,就趕忙往迴走。也是不熟道路,又看不清是河是溝,就一腳踏進了裏麵!結果一滑……”


    王百聽罷,也算放下心來,說道:“孟兄弟真想參觀參觀我這野三坡雙峰寨的景色,大可白天我帶人陪你前去!你看你這是何苦……你劍法身法皆是當世一流,卻還是不低我這雙峰寨裏的大石小溪啊!哈哈。”


    孟蘇澤苦笑道:“白天也沒有這麽好聽的蟲鳴鳥叫,不過我下次去,定會先知會王寨主一聲,問你借個火把再走!”


    王百道:“好,好。”又轉身對身後人說道:“你們快給孟少俠拿一些幹淨的衣裳過來!都去門口守著,若是孟少俠再要出門,就派兩個人舉著火把給他照路!”


    王百隻當孟蘇澤頑劣,並沒有多想,他更不知道,那小溪旁邊就是一個地道的出口。


    王百吩咐好了下人,就與封恕迴了宅院。過了一陣兒,幾個下人給孟蘇澤帶來了幹淨的衣裳、鞋子。孟蘇澤將衣服穿好,拉著小木去了自己房間,掩了房門,確認外麵沒人偷聽後,開口說道:“我猜的果然不錯!那鑄劍大師陶尋禮果然是裝瘋!”


    小木問道:“大哥,我也奇怪,我那時被封恕牽住,問明情況,眼睜睜的看著王百往小黑屋地牢中去了!可是為何他卻沒有發現你,你還從寨子外麵迴來了?”


    孟蘇澤笑道:“這也正是那陶尋禮給我指出了一條道路。你們先前說,那煙筒裏連一個孩子都進不去,是不是?”


    小木道:“不錯。”


    孟蘇澤道:“也多虧你們提起這煙筒的事情,不然我就真跳下去了!可說來也巧了,我也正是從這煙筒中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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