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揚文緊張之餘,鎮定心智,佯裝大怒,喝道:“誰是假公主,假侍郎?瞎了你的狗眼麽?”


    門外道:“哼,真公主和真侍郎我們已經接到了。.tw[]你們不是假的誰是假的?”


    管家道:“這……這就是那姓趙的參將。”


    沈揚文一腳將門踢開,看著眼前的場麵卻著實嚇了一跳。


    他麵前至少有三百人圍在後堂周圍,各個手持鋼刀、長槍,身穿鎧甲,一看就是軍營裏的士兵。而那姓趙的參將哪能不知道沈揚文和白玉音的真假?隻不過他們既然有膽量這麽幹,就肯定已給自己留了後路了。


    沈揚文和白玉音經曆了京城三大案,到了此時倒也不那麽驚慌。沈揚文先發製人,怒道:“你是何人?你可知你犯了殺頭的重罪麽?”


    那姓趙的參將冷笑道:“殺頭?你們兩個狗男女,一個冒充當今長樂公主,一個冒充南京吏部侍郎沈大人,該當何罪呢?實話告訴你們,你們的把戲做不下去了!公主和沈大人已被我送去了行館安歇。”


    沈揚文趁他說話時,低聲對一旁的白玉音道:“玉音,你先用七縱神功逃跑。去看看咱們的儀仗隊到底到哪了!那裏有二十餘名皇上給我的侍衛,隻要他們出現,這廝無賴的手段就耍不成了!”


    白玉音皺眉道:“這哪行,他們人多,你一個人在此,我哪裏放心。”


    沈揚文見白玉音不走,心中格外著急,環顧四周,有摸了摸胸口,並沒有什麽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那姓趙的參將怕夜長夢多,一揮手,有十幾名士兵衝將上來,將沈揚文綁了起來。


    沈揚文大驚之下,喊道:“還不快走?”


    白玉音一著急,想了想沈揚文所說的也是個辦法。當下運氣,用上了“七縱神功”,一閃身,已跑出了數丈之遠。


    那參將一驚,他不曾料到白玉音身懷如此精妙的身法功夫,待他反應過來時,已捉她不住了!


    而白玉音卻未曾離開,她隨身佩帶著銀針,手腕一抖,灑出幾枚寒光,朝著參將身邊的士兵麵部擊去。(..tw好看的小說)那些士兵倒也是好身手,有幾人躲了開,但有幾人被銀針所紮,嗷嗷直叫。


    白玉音見機會到了,忙上前一步,將最後一枚銀針紮入那參將的脖間!


    那參將脖間吃痛,巨臂一擺,正中白玉音身側,白玉音不敵,仰頭摔倒。


    沈揚文大驚道:“玉音!”話剛剛說完,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想到一件事情。


    “玉音為何不離開?還灑出這麽多的銀針?莫非她是想讓我用三弟的妙計麽?”


    白玉音摔倒在地,立刻又幾柄刀劍朝著她的額頭劈砍過去!沈揚文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忙喊了一聲:“住手!那針上有毒,你們想讓你們的將軍沒命麽?”


    那些士兵聽了這話,麵麵相覷,隻將鋼刀架在了白玉音的脖子上。


    那姓趙的參加聽罷這話,也是暗暗吃驚,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處,眉頭一皺,冷笑道:“這種小伎倆,你以為能騙得過我嗎?”


    沈揚文道:“是不是小伎倆,我心裏有數。你膽敢來這裏捉我,就應該知道不是一帆風順的。”說著,沈揚文撥開左右,上前將白玉音扶起,深情道:“傻瓜,你為什麽不走呢?”


    白玉音微微低頭,似笑非笑,其實心中是很高興的。在場三百人,每人都是冷眼相對,而隻有這一對情侶此刻是真心扶持,這份感動,想必是每個女孩兒都想得到的。


    那參將瞧見沈揚文毫不慌亂,自己心中卻開始打鼓,暗忖道:“這銀針若是真的沒有毒,他豈會如此自信?”


    他哪裏知道,小木在沈揚文麵前用過多次這種招數,白玉音也同樣見過,百試百靈。所以這兩人才能裝成鎮定的樣子。其實心中也是沒底。


    那參將道:“哼哼,有沒有毒,我自有辦法試探。”說罷,他低聲喚過一名士兵,叫他在自己的脖子處細細觀察。


    那士兵行禮後,退了開,參將冷笑道:“來人,將他們綁了!想唬我麽?”


    沈揚文上前一步,昂首道:“好,你綁,大不了咱們一同去死,還有個伴呢!”參將道:“我脖子處並未發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麽還哄騙麽?”


    沈揚文左思右想,想到自己當日在蘇州城外中的奇毒,是慢性毒藥,發作緩慢。便說道:“大概不夠時辰,等毒一發,就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正逢參將低頭沉思時,忽然聽到人群之外有一聲暴喝傳來。隨即跳進一個少年,一出手便是少林寺絕學韋陀掌的“恆河入海”。


    來人自然是小木了,小木揮劈雙手,那參將猝不及防,連吃數招。他身邊的士兵本意上前相助,但不曾想,小木功夫高明,已將這參將的雙手扣住,還拔出了手中一柄金色長劍,橫在他的脖子上!


    小木怒道:“哼,無恥小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這話說罷,士兵中一片嘩然。而此時又有一群人從人群外擠了進來,各個身著錦衣,要掛長劍,乃是皇宮中的侍衛高手。


    這些人見了白玉音,先行跪拜道:“參見公主。”


    這四個字可是解了眾人之危,士兵中有瞧出這些人的裝束的,都紛紛下拜行禮。那姓趙的參將本來勝券在握,可轉瞬間就成了階下之囚!


    白玉音下了命令,將這姓趙的參將綁了起來,又問道:“梁芳呢?”


    小木笑道:“他早被我們抓啦!多虧這些侍衛機警,一瞧梁芳出城迎接,而你們明明不在儀仗隊裏,那廝卻將一個小太監和小宮女奉為上賓。他們猜想裏麵有詐,便沒有去行館,而是帶著尚方寶劍趕了過來,並傳令讓其他的衛兵將梁芳扣住了!”


    沈揚文拍手叫好,眼看著所有人繳械投降,姓趙的參將被侍衛押往了南京天牢。


    當日,沈揚文便將那管家所寫的信件命人速速交給了朱佑樘。而且自己派了重兵看守梁芳。


    他第一次與梁芳正麵相處,卻不覺得這像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也是了,若是梁芳麵目可僧,他又如何獲取成化皇帝一生的信任呢?


    僅過了三天,朱佑樘下了一道密旨,一代奸宦梁芳與他一眾同黨,便被沈揚文下令暗殺在了南京的牢獄中。


    這些人為惡半生,臨死卻得了一個痛快,並且自己的罪行沒有被公諸天下,也算是朱佑樘的一點仁慈了。


    南京初平定,沈揚文、白玉音、小木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沈揚文換了官印,正式上任為南京吏部第三侍郎,並且與結義兄弟小木和未婚妻白玉音住進了朱佑樘送給他的官宅中。


    時間一晃就過了半個月,沈揚文雖然有給家中去信,但新政在即,公務纏身,並沒有迴家探望父母。


    這一天,沈揚文和白玉音身著便裝,收拾了行囊,準備迴家看看。一出宅門,卻碰見了小木和雷動一同出現。


    二人臉色鐵青,瞧見沈、白二人也不打招唿。


    沈揚文心中暗暗覺得不妙,剛要詢問,卻被小木一把拉住進了房中。白玉音隨後跟了過來。


    一進房中,沈揚文仔細一瞧,小木的雙眼通紅,似乎剛剛哭過,而雷動也是一言不發,一個勁的喝茶。沈揚文皺眉問道:“怎……怎麽了?你們的樣子,似乎出什麽大事了。”


    哪知這句話剛剛問出,小木“哇”的痛哭起來,白玉音一邊安慰他,一邊問一旁的雷動。


    雷動長舒一口氣,眼眶也有些濕潤,哆哆嗦嗦的自懷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遞給沈揚文。


    沈揚文打開信封,念道:


    “龍頭幫主親啟:


    沙天幫淮安總舵傳出消息,新任沙天幫幫主梁浩錚攜沙天幫巨款,與一眾淨幫草寇逃離沙天幫。此舉犯了漕幫大忌,沙天幫上下齊力追殺,已將梁幫主和所有淨幫眾人全部殺死了!屍體丟在了沭河。我幫兄弟百般打撈無果,也查不到其他消息,則先向幫主匯報此事。


    丐幫淮安分舵”


    信紙悠悠掉落在了地上,房間中登時沉默,一個痛,一個悲,一個呆。


    “這……這……”沈揚文不自覺的眼眶濕潤了。


    他還想著,上次與梁浩錚相別時,梁浩錚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自己還責怪梁浩錚做事不考慮他的家人。做夢也想不到,那竟是永別!


    沈揚文的眼淚奪眶而出,泣道:“大哥怎麽會貪圖沙天幫的巨款?這……這裏麵……這裏麵有陰謀!雷幫主,雷幫主。是誰害死了我大哥?”


    沈揚文愈說愈激動,說到最後一句時,已是近乎歇斯底裏般的狂吼。


    雷動道:“俺派人查過高揚帆,他……他卻也像個受害者!沙天幫中權力最大的長老是司馬霄的義子孫灼。他也不可能害死浩錚啊。”


    沈揚文隻覺得一陣眩暈,怔怔道:“難道……難道連屍體也找不到麽?查不到真相,讓大哥如何瞑目啊!”


    “屍體……屍體……”小木怔怔的說著,猛然道:“大哥……大哥會不會沒死?他……他要是沒死,一定會找我們的!”


    雷動搖頭道:“我也不信浩錚會私吞巨款,可沙天幫放出的消息是這樣。我派丐幫中的兄弟四下打探,卻沒有找尋到他和淨幫中人的蹤跡。恐怕……”


    “不可能!”小木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流著眼淚,怔怔的續道:“大哥雖然武功不好,雖然江湖經驗不足。可他心地善良,有情有義,是個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真男兒。他怎麽會貪圖巨款?隻要我一天找不到大哥的屍體,我就不信他死了!”


    如今整個江湖的人,都不知道梁浩錚的去處,都不知道淨幫中人的去處。錦衣衛副總指揮使牟斌也奇異失蹤,這都成了武林中的不解之謎。


    除了認為他們死了,還有什麽法子解釋呢?


    沈揚文長舒一口氣,平定了自己的心神,安慰小木道:“大哥會來找我們的。”


    雷動道:“整個江湖都在通緝浩錚,他若是真的沒有死,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啊。隻盼他有福澤護身,老天庇佑了。”


    雷動這番話,並不是打擊他們兄弟二人,可如今的事實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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