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號稱“玉獅子”的捕頭張波瞧見了雷動和鐵磊二人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顫。


    這兩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好手,他又不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冷言道:“你們說這和尚是你們的好友?那你們不就是他的同黨了?哼哼,本身抓不住那老頭,我就有罪,不如讓你們去頂罪好了。”


    說罷,揮了揮手,道:“來人啊,將這兩個江洋大盜的同黨抓了!每人賞十兩銀子!”話音剛落,一幹捕快急匆匆的拔刀衝了上來。


    而這張波也取了佩刀,一刀照著鐵磊的額頭劈砍取過。


    隻聽“當”的一聲脆響,那張波的佩刀立時砍出了一個豁口。眾人順著聲音瞧去,隻見張波呆呆站在那裏,雙眼無神,而刀鋒落處,竟是一枚銅色腰牌。正是錦衣衛副總指揮的腰牌!


    那些捕快見了這腰牌,慌忙丟了佩刀,紛紛下拜。張波一瞧,六神無主,若是私襲錦衣衛,豈不是以謀反罪論處?


    張波忙道:“眾位兄弟,這和尚是假的,我看他這錦衣衛一樣是假的!怕個球?站起來將這些人抓了!”


    這些衙役、捕快裏倒是真有為十兩銀子賣命的。撿起了鋼刀,又一次殺將上來。


    雷動欺身上前,雙掌一攤,拉住一個捕快胸前的衣襟,一聲暴喝:“著!”


    隻見這捕快身上的官服被雷動這奮力一抓,登時四分五裂。他身後幾人一個愣神,一人被雷動賞了一掌,紛紛倒地慘唿。


    鐵磊自背後取了鏨金虎頭槍,心中怒急,一槍將那張波的一條右腿打折了!


    “哢嚓”一聲巨響,張波慘唿一聲,頭一揚,暈倒在地。


    雷動喝道:“昨夜還有誰追捕這位大師和那老者了?速速給俺站出來!免你一死!”


    幾名捕快親眼目睹鐵磊出手又快又狠,而那有名有號的捕頭單單被他一招就打斷了右腿,哪裏還敢逆著雷動和鐵磊的意思,中間兩名捕快上前道:“小人有眼無珠,惹惱了錦衣衛大人,萬死,萬死!”


    雷動道:“昨夜那老頭往哪裏去了?離開此處已有多久?”


    有一名捕快顫顫巍巍道:“迴大人,那老頭順著這小山穀往東北方向去了,已過了五個時辰,他徒步走的。想必沒有走遠,若是大人想在朝中取功捉他的話,此刻應該還可以追上。”


    雷動皺眉道:“是誰告訴你,這兩人是江洋大盜?”


    那捕快道:“是我們大人說的!”


    “你們大人是誰?”


    “我們大人是大同府的知府豐樣式。他給捕頭張波說,京中出了竊賊,一個是和尚,一個是老頭。這兩人犯了重案,一定要殺掉。昨夜帶著我們埋伏在城外,就等著這兩人來呢!”


    鐵磊已氣的牙咬切齒!收了兵刃,將腰牌遞給雷動,道:“雷幫主,此事我來處理!你帶他們五人速速去尋找王公,切不可讓他出事!”


    雷動一驚,急忙詢問道:“你來處理?你想如何處理?這可是山西,你莫要做傻事。萬一讓皇上知道了,當心他將舊賬也翻出來一並處理!”


    鐵磊哼了一聲,道:“昨日我還對你說過,我如今已習慣了江湖的日子!大不了我就再迴淨幫,再幹我那替天行道的事兒!今日看見了這幫知府、捕頭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一定要為苦戒大師報仇!”


    雷動道:“那俺就留下陪你,大不了我們二人都不迴京了。暗中看著王公進了京城後,便雲遊去罷了!”


    鐵磊道:“不可,王公身係黎民,此處離京城還有七百餘裏,我們二人都不在,誰來護衛他?”


    雷動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也不阻止,接過了銅牌,帶著五名錦衣衛一同翻過巨石,順著小路急忙追趕而去!


    且說鐵磊站在那裏,狠狠往那張波的胸口踏了一腳。那張波胸口吃痛,血氣上湧,隻聽“咳咳”兩聲,便悠悠轉醒過來。


    鐵磊也不顧他腿上傷勢,一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手扣住那兩名昨夜的殺手。將三人一並扔到了馬上捆綁了起來!


    其他的官員與捕快看到這一幕,都呆了。也不敢阻攔,放鐵磊順利通過。(..tw好看的小說)


    鐵磊進了城,徑直來到了府衙。幾名衙差見捕頭被抓,也不敢言語,匆匆通報了山西大同知府豐樣式。


    那豐樣式聽聞此事,急忙穿了官府來到大堂。而此時鐵磊已將三人帶上堂來,捆綁著讓他們跪在那裏!


    少頃,豐樣式自後堂走出,鐵磊一瞧,這官兒腹大腰圓,與以往他殺的許多貪官一樣,心中對他的印象不禁壞了許多。


    豐樣式見了此情此景,怒道:“你是何人?你可知這私抓官吏,乃是殺頭的罪名?”


    鐵磊冷哼道:“你又可知。草菅人命,也是殺頭的罪名!?”


    那知府一聽,肥軀一震,結結巴巴道:“我……我……本官……本官何時草菅人命了?”


    鐵磊道:“哼,昨夜死在城外的和尚,是少林寺的高僧,苦行半生,為了普度世人!你卻不分青紅皂白,下令將他殺害,你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麽?”


    豐樣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渾然不覺自己的性命堪憂,還還口道:“那人乃是京城通緝的江洋大盜!他死了,是活該!還跑了一個同黨,本官為民做主!何罪之有?”


    鐵磊冷笑道:“京城通緝犯?他是哪年哪月被通緝的?又是誰下的命令?”


    “這……”豐樣式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答。


    鐵磊續道:“既是京城通緝犯,你理應將他綁了送往京城,又是誰讓你將他殺害?”


    豐樣式狡辯道:“那廝拘捕,自然該殺!”


    鐵磊猛然大笑:“一個出家人,被十幾名捕快堵在了山穀裏!如何拘捕?實話告訴你,那高僧少林寺武僧出身,他的師弟乃是江湖上盛傳的三大高手之一的‘苦嗔’大師,若是他還手拘捕,你以為你這些捕快還有命迴來麽?”


    豐樣式雖身居官場,卻也聽聞過苦嗔的名頭,他也沒有想到,這苦戒的來頭這麽大!如今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自然是要蒙混過去。他隻當麵前的鐵磊是江湖草寇,隻消用些情理將他哄騙走了即可。


    豐樣式道:“這位大俠,若真如你所言,可能是京中情報有誤!這些捕快行事魯莽,本官要好好的處罰他們!請大俠放心!”


    鐵磊聽了這話,心中倒也是一軟,他畢竟是個性情中人,最受不得別人的好言哄騙!但想起苦戒的死狀,心中悲痛。他之前是個亡命徒,此刻自有自己的出事方法。


    鐵磊道:“我怕知府大人有意護短,便履行公事了!”話罷,自背後取出鏨金虎頭槍,照著一名捕快的腦門狠狠拍去。


    這七十斤的鐵槍被鐵磊甩的唿唿作響,那捕快登時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這一場麵,將大堂中所有的人都嚇傻了!這些人不知鐵磊身份,見他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都暗自猜想,心中也各有不忿,舉起殺威棒做招架式。


    那豐樣式眼珠圓瞪,又驚又氣,咬牙道:“你……你究竟是何人?在我府衙內行兇?”


    鐵磊道:“哼,我怕我說出我的名字,你也活不成了!”


    豐樣式道:“笑話,這是官府大堂!你敢殺我麽?”


    鐵磊道:“我叫鐵磊,你說我敢不敢殺你!”


    “淨……淨幫幫主!”


    大堂中的十幾個人一時間不約而同的脫口唿出。豐樣式更被這名字嚇得魂飛魄散!支支吾吾道:“鐵磊……鐵磊……來人,快快來人抓通緝犯啦!”


    另一名活著的捕快聽了鐵磊的名號,道:“你……你不是錦衣衛麽?”


    鐵磊道:“我是錦衣衛,也是淨幫幫主!如今我是在替天行道!”


    豐樣式支吾道:“錦衣衛……錦衣衛……怎麽淨幫幫主還是錦衣衛?快快來人!”


    他聲嘶力竭的喊,卻喊不來一個人。


    鐵磊道:“豐樣式,你若是今日交出京城來的信件,我則饒你一命!如若不然,明年的今日可就是你的周年了!”


    原來誣陷苦戒和王恕,乃是豐樣式的主意。他是梁芳一黨,梁芳給他傳遞的消息中,是告知了這兩人的身份,說他們非死不可!


    此時豐樣式被鐵磊逼迫,哪裏拿得出證據,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


    鐵磊長槍一挑,將那已死的捕快屍身挑到了豐樣式麵前,腳下急動,欺身直進。


    豐樣式本還在發呆之際,便瞧眼前寒光一閃,喉間一痛,死於非命!


    鐵磊殺了貪官,轉身又將那號稱“玉獅子”的張波,和那參與昨晚行刺王恕的捕快一柄殺了,一時間大同府府衙內有了四具屍身,而其他的衙差捕快都懼怕鐵磊,不敢上前,打開大門送走了瘟神。


    這些人瞧見鐵磊已走,長舒一口氣,不曾想他轉身又破門而入,一把拉過一名衙差問道:“昨夜行刺那和尚和老頭的。還有誰?你若不說實話,就和你們的知府下場一樣!”


    那衙差道:“我……我說,我說。我給大俠寫下來!”


    說罷,去了公案前,寫了十幾個人的名字下來。又取出了戶籍簿,一並交給了鐵磊。


    鐵磊翻開戶籍簿,將這些人的住宅一一查探清楚後。便提著長槍出發去了!


    太陽落山,將大同城的城門照耀成了金色。而這金色後麵,卻有一片血紅!


    這裏的百姓何時見過如此殺戮!城門上吊著十幾顆人頭。


    鐵磊將苦戒的屍體運迴,便在城樓下火化了。


    火光衝天,半個時辰後,為燒盡的柴堆中盡是苦戒的骨灰。鐵磊俯下身去,將骨灰捧起,放入隨身攜帶的甕中。


    便是在收拾骨灰之際,又碰到了一些白色閃光之物,他拿起來細細看了,心道:“這就是佛門中的舍利麽?我……”


    這一個亡命之人觸碰到這些舍利時,心中卻一軟,看了看城樓上的頭顱,渾身巨顫,心道:“我……我的殺戮,是不是太重了?”


    想到此處,飛身而起,解下了眾人的頭顱,送到城外安葬了起來。


    親眼目睹的百姓心中都在琢磨,為何這人先是怒氣衝衝的殺了眾人,將眾人的頭顱掛起。而後卻又是心懷愧疚的將他們安葬了?而鐵磊卻是心中不平,捧著三顆舍利暗自流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為善,還是為惡。或許是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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