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首的和尚慢慢退後了幾步,卻始終不放下自己手上的兵刃。快接近寺廟大堂內的供桌時,這和尚怒喝道:“哼,就算你是牟斌有能怎麽樣?就算萬大人被革職怎麽樣!你看好了……!”他“嘩”的一聲將高高的供桌掀翻,露出裏麵的東西,竟是一台火箭車!這和尚怒氣衝衝道:“橫豎都是一死,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


    小木“啊”的一聲失聲叫出。他實在太害怕這個東西了,正是這個東西,讓他現在身上還隱隱作痛,正是這個東西,在昨天夜晚製造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命案,也正是這個東西,讓趙格沒了屍首。小木大唿道:“牟大人當心!這東西下麵有火藥!”


    牟斌自然是識得火箭車的,也明白火箭車的威力。他一直身在邊境,大大小小見過幾次衝突,也見過戰爭中明軍神機營使用這種火箭車。


    牟斌收去了方才的笑意,怒視著躲在火箭車後的妖僧惡道。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


    小木和秦律越看越揪心,心中也對這位總指揮使佩服之極,索性豁出去了!他們兩人三兩步邁進大堂,緊緊跟在牟斌身後。


    昨天夜晚的火箭車是經過沐洪改良的,隻要在火箭射出的一瞬間,上方的火銃,下方的火藥,都會一並被點燃!而今天三明寺裏的這台顯然沒有這般功能。小木和秦律也看出其中稍有變化,但威力如何,二人心中有數。


    秦律自腰間鏢囊中悄悄出取了一柄飛刀,而小木手中早已捏好了三枚銀針。隻要是這和尚真敢砍斷繩索,這銀針飛刀眨眼便到。


    那和尚見牟斌還敢往前,竟還有兩個不怕死的跟在他的身後,大喝道:“你們……你們快快後退,放我們師兄弟出寺,若不然……我……我真砍了!”


    牟斌的一臉怒容突然又轉成了笑意,這和尚心中大驚,手中鋼刀順勢滑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牟斌腳下突動,欺身直進,胳膊抵住了和尚的手臂,用上大擒拿手中的功夫將這和尚鎖扣了起來!但肋部已有了破綻,他身側的兩名道士看準時機,手中長劍一抖,紛紛刺來。


    小木與秦律手上的暗器猛地射出,三枚銀針一枚刺喉,兩枚刺目。而秦律的飛刀穩穩的紮在了另一名道士的手腕上!


    “當”一柄長劍落地,另一柄劍刺偏一寸,牟斌左手一扣,又拿住一人。


    大堂中的錦衣衛紛紛上前緝拿。一時之間,這最後的五十人全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一名錦衣衛接過牟斌的命令,出了大堂,朝空中燃放一枚信號丸,那溪邊埋伏的、樹林中的錦衣衛也都押著妖僧惡道進了大堂中,包括著本應該小木和秦律負責的南北兩個圍牆。


    牟斌似乎用戲謔的眼光看了為首的和尚一眼,沉聲道:“我本不是個酷吏,當錦衣衛已十幾年了,從沒用過酷刑。你既是頭目,我也不想折磨你。拉到後山去殺了吧!”


    那和尚這時才恍然大悟,自己是活到頭了!兩名錦衣衛將這和尚從後門拉到了後山,一刀下去,人頭落地。


    牟斌道:“這三明寺雖是妖僧繼曉花錢蓋得。而且裏麵都是你們這幫假和尚,假道士!可畢竟是供奉著真菩薩,我不想玷汙這佛門之地,你們若是還有一絲敬畏神靈之心,就不要當著菩薩說假話。”


    小木在一旁嘿嘿笑著,心中暗忖:“這和尚供菩薩,道士又不供。”牟斌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笑,居然命人抬上了一尊“太上老君”的泥像,與菩薩並列擺放在供桌上!


    小木和秦律二人相識一笑,心中既都想著這牟斌有些荒唐,又想著他做事周全,絲毫不留破綻。牟斌道:“誰是李孜省的信使?”東南角一個穿常服的人顫顫巍巍道:“我……我是。”


    李孜省道:“會寫字麽?”那信使道:“自然是會的!”李孜省又命人拿來了筆墨紙硯,親自將供桌扶起,將筆展開,一邊給那信使磨墨,一邊從容不迫的說道:“我先讓你們起個誓,若今夜誰有半句假話,寧在菩薩與老君麵前受千刀萬剮之刑!”


    那信使顫顫巍巍的舉起了筆,看了牟斌一看,問道:“這……這也寫上?”牟斌笑道:“今夜所有事情都要寫上。[..tw超多好看小說]”


    這些和尚道士真的是被牟斌嚇怕了,這人不但不怕死,胸膛對著一個火箭車,還敢一步一步地上前,而且剛剛將他們全部俘獲,就殺了他們的頭領。這時牟斌有命令了,豈敢不從?紛紛立誓,興許這些人還有一些敬畏神靈之心,在立誓時是不是的看著兩尊泥像。


    牟斌聽罷,又道:“半個月前,順義武館血案,白氏一門慘遭屠戮。參與過此事的,站到佛像後麵。”


    言語方落,有七個人站起身來,走到佛像後麵。牟斌眉頭一緊,掃了眾人一眼,問道:“還有人沒有?”


    這七個人裏還是有貪生怕死之徒,有一道士說道:“還有,是他!”隨即指向眾人當中,牟斌見這七人紛紛點頭,便讓錦衣衛將那人拉了起來。


    被指那人是個和尚,牟斌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別玷汙了寺廟,拖出去,在院外行刑!”那和尚連忙磕頭,稱再也不敢了。可牟斌看睜睜看著他將額頭頭撞破了,就是不理!


    那和尚被拖到院中,大堂之內的人是看不到的,但那一聲聲“啊!”“啊!”的慘叫聲卻傳了過來。大堂之內一時靜默,再沒人敢竊竊私語。


    牟斌怒視著眾人,說道:“你們騙我沒有關係!可是騙你們的尊神,就說不過去了吧!”


    這些妖僧惡道哪裏見過如此狠辣的人,誰還敢說話,誰還敢撒謊?他們哪裏想到,這牟斌真敢處淩遲之刑!


    小木和秦律也驚呆了,各自心道:“能坐上錦衣衛總指揮使位置的,非酷吏不可。”


    牟斌定了定神色,又問道:“參與過半月前京城城南十裏坡草料場一戰的出來。殺了十幾名侍衛,以為朝廷不查麽?”


    眾人中隻有一人站起來,牟斌一看,皺眉道:“就你一個人?”那和尚道:“正是,不敢欺瞞大人。大多數參與過此事的人當天夜裏便死在那裏了,逃生的就我一個人。”牟斌問道:“好吧,就先問你,此事是誰指使的?目的何在?”


    那和尚言道:“是李孜省指使的,想借……借秦律,來引出他同黨救援,並一網打盡。”牟斌轉頭問那信使:“記下來了麽?”信使道:“記下來了!”牟斌讓那和尚簽字畫押後,命人在他頭上蒙了快黑布,先帶到了殿外。


    牟斌高聲道:“其他人暫且不查,帶到後山過一夜,明日一早押送到錦衣衛所!”說罷,派了五十個人從後門將這些人押送上山了。


    大堂中的妖僧惡道,隻有那七個人了!那七個人是白家血案的參與者,他們見堂中隻剩下了自己,心中愈發的緊張,門外的慘叫聲還在,越來越嘶啞!


    牟斌道:“白家血案,是誰指使的?目的何在?”


    一個為首的道士說道:“是……是李孜省和繼曉一同指使的。他們說這些人是太子的同黨,一定要將他們除去!就派了我們……啊,不!還有兩個高手,我們之前見過,一個叫宋河,一個叫吳岩,若沒他們兩個,我們斷難成功。我們一共去了二十人,殺害白氏一門六十七人,有一人漏網。”


    牟斌咬牙切齒道:“本事不小哇!二十二人,殺了六十七人!你們每人死三次都不夠償命的!”


    這七人紛紛拜倒在地上,連唿饒命。小木在一旁聽的怒火中燒,暴喝一聲:“當初白家的婦孺喊饒命時,你們誰有點惻隱之心!”說罷,便要衝上來解一解心中怒氣,卻被秦律一把拉住。


    牟斌笑道:“放開他把,讓他去打。”秦律鬆開了手,小木衝上前來,並不曾用上內力,雙拳在七人身上一陣猛打。


    看著這些人倒在地上慘叫,牟斌道:“你們也知道痛楚,我且問你們,你們為何做和尚和道士?”


    這七人紛紛說了,原先都是難民,逃難道寺廟、道觀,本為了混口飯吃。學了些手段後,看見李孜省和繼曉也是和尚道士出身,如今都做了大官。他們就跟著學了起來,投靠了李孜省和繼曉。


    牟斌道:“如今你們犯案的鐵證如山。兩個高手吳岩和宋河也一死一傷,李孜省和繼曉大勢已去,你們若指證他們,我或許可以向皇上求情,淩遲的改個斬刑,斬刑的改個絞刑,絞刑的改個流放。這筆買賣你們不吃虧。”


    這些人現在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活下去。若是有幸被判處絞刑,或許真的可以改為流放,而活了一條性命。七人不約而同的紛紛點頭,牟斌讓他們在信使所寫的罪狀上簽字畫押後,對信使笑道:“你可以迴李孜省那裏給他複命了,你若不想被他責罰,也可以不提為我寫這些東西的事情。你告訴李孜省,叫他穿好了衣服在家等我,我稍後便去會他!”


    那信使點點頭,出門騎上快馬迴京了。牟斌對大堂中的錦衣衛道:“你們三人一組,封鎖京城所有城門,今夜隻許進,不許出!剩下的人對半分開,一半圍堵李孜省的府邸,一半圍堵繼曉的府邸。可進奉命進府查看,以免他們自盡!”


    這些錦衣衛都領命去了,隻剩下秦律、小木、牟斌和七個犯人。三人將七名犯人帶出了大堂,卻看到兩名錦衣衛壓著那個要被淩遲的人在一側站著。


    原來牟斌隻是用此人嚇唬一下大堂中的妖僧惡道,並沒有對他處淩遲之刑。小木和秦律兩人推翻了方才的念頭,又是相視一笑。


    牟斌對兩名錦衣衛道:“你們將這人先送迴衛所。隨後去府衙複命,我要與劉知府一同夜審李孜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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