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鵬淡然踱步,一臉的高深莫測,一句“便宜了你們二人”,倒是顯得二女占了多少便宜一樣――隻是這個世界卻無老子,更無《道德經》,她們二人也的確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試問聽過此經的,又有幾人?


    古墓之中,程鵬講道,聞者唯金鵬、許山、白飛飛、李詩雅、坤門十二女子,算來不過才是一十六人罷了。


    而《道德經》也的確高深,何況其中還有程鵬的心血?


    程鵬踱步幾遭,以餘光暗中觀察二女,見二人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已經不複此前的死氣沉沉,心中一喜,暗道:“總算是從陰影中出來了,我再講一段,將兩個丫頭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也就不想那些了,到時候再行開解。。。。。。”


    想到此處,程鵬便是停步,嘿然一聲,說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這就像是一個木桶,箍木桶的木板又長又短,天之道,便是要以長的木板截取一些,補充短的,所以才能容水,而人之道卻相反――人之道,便是將短板鋸了,補在長的上,結果可想而知!”


    程鵬講到這裏,便一停,二女聽的正是認真,對悠然便問:“前輩。。。。。。若以木桶為道者,水為何物?”


    程鵬道:“若以木桶為道者,故而水便謂之德,德盛於道,譬如水裝於木桶,天能長久,在乎於道,故而不缺德,在乎無為――無為故不卻其短,容水不足,亦不能失;人之道,以截其短,故而水愈少,終不能留。。。。。。”


    對悠然聽的恍然,說道:“故而有道、無道,觀其德之多寡,便可以明!德為道之象,盈虧皆能見之,水固然無形,在江河則為洪濤,在山澗則為溪流,在木桶則為一桶,前輩,不知晚輩理解可對?”


    程鵬道:“很對!”


    對悠然的理解能力很強,所謂“舉一反三”也不過如此了。


    程鵬又點點頭,看了二女一眼,說道:“你二人能聽進這些,顯是心情活泛了,我給你二人講這些,為的便是這個,目的達到了,我也就無需繼續講下去。。。。。。現在,便讓我看看天台劍宗的劍法吧!”


    對悠然、對悠悠姐妹二人對視一眼,對悠悠點點頭,對悠然深吸了一口氣,言道:“如此,我姐妹二人便得罪了!”


    對悠然右手一伸,握住了高出肩膀的劍柄!


    對悠悠同樣伸手,握住了凸出肩膀的劍柄!


    這一對姐妹攜劍的方式如一,都是將劍背負在背,劍柄向著右上,劍尖指著左下,而此刻姐妹二人的手便已經放在了劍柄上,目光中漸漸的多出了一些銳利――銳利的就像是一柄劍!


    程鵬道:“拔劍吧!”


    “噌――”


    “噌――”


    二女同時拔劍,劍身和劍鞘摩擦出兩聲銳響,幾部分先後。


    程鵬右手按住了劍柄,凝神注目,看二女拔劍:首先,她們的手握著劍柄,用力向上抬,一直抬到了無法再抬的高度,劍也出鞘了接近二尺;然後,她們便以手腕用力,朝前旋轉,於是劍便出鞘。


    兩柄劍忽而出鞘,高高的躍出兩道明媚的弧線,裹挾著一聲破風,指向了程鵬。


    拔劍一指,便是一道弧。


    兩個人拔出了兩道弧,反射了明媚的陽光,竟然顯得有幾分刺眼。(..tw無彈窗廣告)


    程鵬看著二女拔劍,眼中卻極為平靜――當二女將手臂延展到最高處,劍還沒有出鞘的時候,他就已經退了一步,一步退後一丈,右手一提,青鋒劍便出鞘,斜斜的指著地麵,對二女的劍視而不見。


    程鵬點評道:“拔劍的速度慢了一些,想來這是劍鞘背在背後的原因!適才我是退了一步,倘若我進一步,你二人將沒有機會拔劍!”


    倘若程鵬進一步,她們二人便已經成了死人――因為她們拔劍的速度不夠快,劍還未曾拔出,程鵬便會先一步一劍刺入她們的要害!


    對悠然道:“請前輩指點!”


    程鵬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辦法有兩個――一,提前拔劍,攜著拔劍之威進擊;二,改變攜劍的方式,也許你們可以將劍拿在左手,右手把劍,或者是將劍掛在腰間,這樣拔劍的速度就會加快!”


    對悠然道:“前輩指點,晚輩記得了!”


    程鵬道:“來!”


    姐妹二人一起進劍,二人的劍招輕靈,動作飄逸,恍然是兩隻翩翩的仙鶴。兩柄劍配合極為默契,一撩一刺,朝著程鵬而去。


    程鵬再退一步,躲開了二人一劍,口中道:“再來!”


    對悠然、對悠悠一劍又一劍。


    程鵬一步一退,一退便是一丈,每次都是竄步,躲得異常輕鬆――再鋒利的劍,倘若是刺不到人,又有何用?


    一步一退,程鵬一直再退,一退三十六步。


    三十六步便是百米的距離。


    二女連連進攻,卻已經有些氣喘,程鵬卻不再退,語氣淡然的說道:“適才我一共後退了三十六步,接著我要進招了,小心了。。。。。。”一言罷,程鵬忽而進步,他的腳趾猛的抓地,便聽的“啪”的一聲――


    “啪!”


    腳掌和地麵一交,發出一聲輕響。


    程鵬的劍斜斜的上撩,變為了刺,整個人沿著一條筆直的線,向前刺出。


    這一劍是撩也是刺。


    這一劍快的像是一道閃電,隻是劍光一閃,便到了眼前!


    對悠然的眼前。


    對悠然神色一變,慌忙收劍格擋,她的劍一顫,一抖,手幾乎都握不住自己的劍。


    程鵬劍不收,隻是微微一個側步,劍便朝著對悠悠滑去。


    “叮――”


    對悠悠亦是格擋,劍一顫,就歪了。


    程鵬的劍橫移了三尺,忽而停頓,就像是它從未曾動過。


    程鵬問:“如何?”


    對悠然壓下自己的心跳,深吸口氣,道:“這一劍太快了,根本反應不及!”


    對悠悠道:“快!快的不可思議,而且力量也很大!”


    程鵬將劍斜指地麵,呈三十度角,口中道:“不錯,能從這一劍中領悟多少,就看你們姐妹的造化了!”


    二女一個萬福,道:“謝過前輩指點。”


    程鵬道:“你們三個,既然無事,便走吧!”


    二女對視一眼,依然是對悠然開口,道:“那。。。。。。我三人便走了!”


    對悠然、對悠悠二女走近了時飛,低聲說了幾句,而後三人便來和程鵬告辭,下山去了。(..tw好看的小說)程鵬看著三人的背影,心中卻並不見得輕鬆。三人上了馬,沿著官道,策馬而去,卷起了一條長龍。


    程鵬眯起了眼,看著三匹馬化為黑點,融化在天地之間。。。。。。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暗道:“終於走了,真是麻煩啊。。。。。。不過對澤濤,嘿嘿!多知道一些事情,總比什麽也不知道的抓瞎好――信息可是很重要的啊。”


    程鵬感慨了一句,就覺周圍的光線變的暗了,便抬頭看去:


    天空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些雲朵,白的像是一團一團的棉花,太陽被雲遮住了。


    雲的邊角很亮,形成了一圈亮邊。


    “剛剛還是一片大好,萬裏無雲,怎麽一下子就多出了這麽多雲?這晴轉多雲也來的太快了一點兒吧?無語――你妹的都要十月份了,你還當自己六月呢?真幼齒。。。。。。六月的天是娃娃臉,說變就變,這十月。。。。。。難道說是女性?”


    程鵬看著天空的浮雲,心中一念又一念的胡思亂想,心猿意馬不見山崖。


    “哎,雲越來越多了,怎麽。。。。。。”


    隻是出神片刻的功夫,天上的雲便更多了,已經連成了一片。


    白雲變成了一種魚肚白的顏色,遮蔽了天空,天地間變得昏暗,就像是早晨的時候,太陽將出未出的時候。一點冰涼忽而落下,滲入進程鵬的額頭,程鵬一皺眉,心道:“雨點兒?這是要下雨?”


    這時,身後傳來李詩雅的聲音:“老師,在這裏做什麽?”


    程鵬迴頭看了一眼,就說道:“詩雅你看這天氣,剛剛還晴空萬裏,現在就陰雲密布了,說不得要下雨!”


    一個雨滴落在地上,融進了青石,隻留下拇指肚大小的水跡。


    李詩雅道:“老師,那對姐妹和那個時飛呢?”


    程鵬道:“詩雅你出來晚了,那三個人我已經放走了!”


    李詩雅“哼”了一聲,嗔道:“老師你說話不算話!”


    程鵬幹笑一聲,道:“這個。。。。。。詩雅,為師再教你一個步法,這個步法的名字叫做‘太空步’,看似進,實則退,最能騙人的眼睛,若是練習的好了,自然奧妙無窮。。。。。。且看好了,很簡單的!”


    程鵬轉移了話題,說了一句,便掩飾起來。李詩雅看的程鵬朝她走了一步,可程鵬卻一下後退了一步,李詩雅用手揉了下眼睛,再細看去――程鵬果然是退了一步。


    李詩雅被步法吸引,睜大了眼,驚訝道:“怎麽會?老師您明明是朝前走的啊!”


    程鵬嘿然一聲,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頭,說道:“這正是這種步法的奇妙之處,詩雅你想想看,倘若你正在和人對敵,這麽走上一步,敵人必定判斷錯誤――打鬥的時候,一瞬間的誤差,那便是生死!”


    李詩雅問:“怎麽做的?”


    “練――多練幾次,自然就會了!”


    程鵬心道:“這太空舞步咱當年可沒少練,那是生練會的,而且走的時候,都能做到不行跡外露了――那種明顯舞台表演的,根本就不是和哥一個檔次的。別說正走了,就算是後退的,左右的,咱都能走出來!”


    程鵬又走了幾步:


    他朝前走,卻在往後退;


    他朝後退,卻在朝前進;


    他明明朝著左側跨了一步,但卻走到了右側。。。。。。


    這樣的步伐,簡直不可思議。


    李詩雅長大了嘴,看的難以置信,心道:“老師真厲害,這樣的步法,都能想得到――這還是步法麽?簡直就是法術了,真不可思議!”


    程鵬停下了動作,說道:“太空步的玄妙,為師剛剛已經演示了,這太空步的實質,便是一種欺騙――欺騙人的視覺。有時候,我們的眼睛看到的並非真實,這種步法,你看著朝前走,實際上。。。。。。”


    實際上它可以向後,也可以左右,哪個方向不能行?


    李詩雅問:“這要怎麽練啊?”


    “簡單!”程鵬比劃了一個動作,說道:“詩雅,你跟著我做,這要。。。。。。然後這樣,注意姿勢,用力――走!再來一次,別灰心。。。。。。”程鵬一步一步的走著太空步,讓李詩雅學習,他特意的放慢了速度,每一個動作都很清楚。


    李詩雅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學,卻始終不能走出太空步。


    程鵬也不在意――要是這麽片刻就能學會,那太空步也太不值錢了。


    李詩雅苦著臉,道:“老師,學不會啊!”


    程鵬道:“慢慢來。。。。。。朝前走,向後退,這是最簡單的,等你練習到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痕跡,那就要接著練習後退的時候朝前走――也別將這個步法想的複雜了,你隻要知道這個步法的實質就行了!”


    李詩雅又試了一下,失敗,問:“實質是什麽?”


    程鵬很是無良的一笑,說道:“實質啊。。。。。。就是你明明是向後退的,但是要讓人以為你朝前走!”


    程鵬的話說了等於沒說,惹得李詩雅翻了一個白眼。


    這一趟的功夫,地上間或的多出了幾點水濕,都是雲中含不住的水珠落下形成的。


    李詩雅正要說話,一片雪花飄飄悠悠的落下,自她的眼前一尺外落下。


    此時天氣陰沉卻無風,雪花落在腳前的青石上,瞬息融化。


    李詩雅道:“下雪了!”


    “雪?”


    程鵬略是皺眉,抬起了頭,果然是雪。。。。。。


    天上的雲,似乎在迴應李詩雅的話,她才見了一片雪,說了句“下雪了”,於是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便落下來。。。。。。


    程鵬看著雪花飛落,悠悠然的,像是白色的精靈。


    雪花一落便成了水。


    程鵬眯起了眼,眼眸細成一條線,抬頭望天,看一片片的雪花落下。


    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雪。


    雪花開了六瓣,薄薄的,剔透的,閃爍著光,便成了白。


    以前的時候程鵬從未見過如此剔透的雪花!


    或者可以說是從未看過如此清晰的雪花!


    程鵬說道:“已經都要十月份了,下雪很正常。。。。。。”


    李詩雅附和道:“也是,去年這個時候都下過一場雪了!”


    程鵬心中則是默默的盤算著日期:“這裏的曆法,和農曆相似,這裏九月末,農曆也應該是九月末,換成陽曆的話,大概就是十一月份了,這樣一來,大概都已經算是冬天了。不過我怎麽就想起《竇娥冤》的六月飛雪了呢?”


    竇娥冤,六月飛大雪,可現在卻是將要十月了!


    六月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九月末卻已經是秋末冬初。


    隻是程鵬卻總覺這一場雪來的太過於蹊蹺。。。。。。


    程鵬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心中自語:“十月飛雪,你個白癡!”


    也不知他在說誰白癡。


    李詩雅叫道:“這雪好漂亮。。。。。。”


    程鵬嘿然一聲,說道:“是挺白的!”


    青石已經濕透,更多的雪落了上去,卻不再融化,變得黏糊糊的。


    路邊的鬆柏上也蓋了一層白絨絨的雪帽。


    遠處的地已經成了白色。


    天地盡是白,銀裝素裹,萬裏無垠。


    雪越來越大,無風又不冷。


    天上落下的雪花每一片都是溫柔的,飛散的像是漫天的蒲公英。


    李詩雅捧著雙手,接著落下的雪,雪在手裏化為了水。


    程鵬嘴角帶笑,看著李詩雅玩耍。


    今年第一次下雪怎不讓人高興?


    於是程鵬的心也愉悅了起來。


    用腳在地上踩出一個,一個黑漆漆的腳印,水淤積了淺淺的一層,青石青的發黑,卻黑的分外幹淨。程鵬不停的踩,一路踩到了嵩王陵的腳下,而後沿著原路,踩著來的時候的腳印返迴。。。。。。


    “我踩!我踩!我使勁踩!”


    腳踩在雪上,腳印裏,淺淺的水上,發出一陣輕輕的“啪啪”聲,濺起了帶著泥的水花。


    程鵬此時就像是一個頑童,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一腳一腳,猜來猜去。


    程鵬的腳高高的抬起,正要踩下,濺起水花,動作卻忽然停住了。他眯著眼,抬起頭,看向了西方。。。。。。


    鉛灰色的雲下是一條線。


    黑色的線。


    那一道線極快的拉長,變得粗大,像是表演的飛機拉出來的線。


    那一條線正朝著這裏而來。


    修士!


    程鵬頓住的腳忽而落下,濺起了一朵水花,說道:“詩雅,去叫白飛飛他們出來,就說有修士來了!”


    李詩雅轉身便朝墓中跑去。


    程鵬的目光落在線上,心中猛烈的跳了幾下,才是平複。


    天上有線西來,有修士自西天來,不知正邪!


    那一道線越來越近,越來越低,黑色漸漸散開,成了一團雲霧。


    黑色的雲霧籠蓋了大片的光明。


    黑雲壓下。


    嵩王陵籠罩著在雲霧之中,程鵬亦籠罩在雲霧之中。


    那黑色的雲霧不知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


    程鵬屏住了唿吸,看著西方,眼中帶著一些凝重。


    他已經看到了黑氣中的人――黑氣中人有兩米的高度,渾身上下的肌肉高高的隆起,一塊一塊的,看著分外猙獰,簡直就是一座肉塔!這座肉塔的頭上沒有頭發,眼睛上也沒有眉毛,正朝著他來。


    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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