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鵬目光落在二女身上,確切的說,是她們的手上――她們的手正停在肩膀上方,握著劍柄,微微上提。劍已經出鞘三寸,卻已經停下。。。。。。程鵬的那一腳來的太過於突兀、迅捷,她們的劍還未拔出,時飛就已經成了蝦米。


    程鵬道:“放開你們的手,我不想殺人。。。。。。”


    這一點程鵬很肯定。


    二女握著劍柄的手鬆了一些,卻依舊還抓著劍柄。她們知道程鵬說的是實話,因為時飛現在就蝦米在地上。


    程鵬搖搖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時飛,又對二女道:“你們拔劍的時間,足夠我殺你們兩次!放開你們的手,要不然。。。。。。”程鵬走了兩步,忽而一腳,踢在時飛的劍上,劍便擦著地竄出三丈遠。


    時飛的呻吟聲一下就小了。


    程鵬惡劣的道:“叫啊。。。。。。叫啊。。。。。。怎麽不叫了?演技不是一般的爛!”


    時飛怒視程鵬,咬牙道:“你!”


    程鵬道:“你太蠢,卻不要將別人想的和你一樣蠢!”


    時飛咬牙切齒、怒目而視,如果目光能夠殺人,那程鵬必然已經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可惜的是目光不能殺人!程鵬看著時飛這一副表情,便覺心中暢快了不少,抬步走到時飛的劍前,將劍提在了自己的左手。


    程鵬將劍橫著,劍尖向右,一側的劍脊對著他,銀霜色的劍身透亮如鏡,倒影出了他的模樣,劍脊將他的臉切成了兩半。。。。。。程鵬看的很細,自劍尖處看到劍柄,便在靠近劍柄的劍身處看見了兩個纂字:


    飛鴻。


    飛是飛鴻冥冥的飛;鴻是飛鴻冥冥的鴻!


    程鵬輕聲念道:“飛鴻!”


    程鵬心道:“這飛鴻劍真漂亮,劍身亮的像是鏡子,就算單單做裝飾,也是極好的。可惜現在卻不是把玩的時候。。。。。。先將這三個關押起來,再一一審問才是正理,哼哼,居然要給我下蒙汗藥!”


    於是程鵬便一轉身,將劍指向了二女――二女的手已經離開了劍柄,垂在身側。程鵬示意了一下,指指時飛,淡然道:“扶著他――走!”


    對悠然道:“前。。。。。。前輩!”


    程鵬道:“說。”


    對悠然道:“前輩,男女授受不親,我姐妹二人卻――”


    程鵬“哼”了一聲,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何幹?先下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帶著他走;一個,是讓他自己走。我隻給你們十個數的時間,怎麽選,是你們的事情!十。。。。。。”


    程鵬看著二女,口中開始倒數。。。。。。十。。。。。。九。。。。。。八。。。。。。


    空氣在數字中變得越發沉悶、壓抑。


    二女已經愣了,像是一塊石頭。


    “七。。。。。。”


    “六。。。。。。”


    程鵬念到了“五”,二女的臉色慘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倒數繼續著,不見停頓。


    “四!”


    “三!”


    “二!”


    眼見著就剩下一個“一”,十個數便要數完了。


    “等等。。。。。。”


    對悠然叫了一聲,打斷了程鵬。


    程鵬看向了對悠然,道:“走吧。(..tw無彈窗廣告)。。。。。”


    對悠然、對悠悠艱澀的邁開了步,朝時飛躺著的地方走去。


    姐妹二人的腳步飄的像是踩了棉花。


    程鵬隻是看著――看二女吃力的將時飛扶起,慢慢的挪上了路。程鵬跟在三人後麵,慢慢的走。


    清晨的陽光已經熱了,照在身上,熱在肌理,甚為舒暢。


    程鵬渾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懶洋洋的。


    青石路旁的鬆柏林間,地上、樹上,落滿了細碎的光斑。


    繁茂的枝椏剪出了影,遠的、近的,皆成了藍色的碎片。


    程鵬行走之間,四下顧盼,含了一眼的風景。


    對悠然、對悠悠二女扶著時飛,木然行走,如是行屍走肉。。。。。。於行屍走肉來說,再美的風景,又有何意義?


    程鵬收迴了目光,眼中的風景淡去,看著三人的背影,暗道:“不過就是扶了一個男的,就心喪若死了?真奇葩。。。。。。那次和紛飛進城的時候,不就是因為和紛飛並排走,就惹的許多流言蜚語?”


    思緒之間,不覺便走到了盡頭,二女便一停,站在了墓道口。


    程鵬也站住了:“停住做什麽?進去!”


    二女又動了起來,扶著時飛進了墓道,程鵬隨後便跟上。


    一路過了墓道、主墓室,又進了內中的一條甬道,最後走到了三人住了一夜的石室門前,程鵬才叫三人停下。


    推開石門,程鵬道:“進去。”


    二女將時飛扶進了石室,而後便不動了。


    程鵬又道:“把男的捆起來!”


    對悠然怯怯的道:“沒。。。。。。沒繩子!”


    程鵬道:“那就解下他的腰帶。。。。。。把他的手腳拉到背後,捆一起。。。。。。”


    時飛無力掙紮,按著程鵬的吩咐,被二女捆成了駟馬。


    接著便隻剩下姐妹二人了,程鵬問:“你們誰先綁?”


    對悠然猶豫一下,便將對悠悠捆了。


    程鵬自是明白對悠然的心思,卻懶得理會,上去便將對悠然一捆,關了石門便走。至於三人是否逃脫,他卻放心的很――這二女一男又不是特種兵、魔術師,學過逃脫術,想跑不是做夢?


    才出石室,程鵬便摸了一下肚子,想道:“去廚房看看。。。。。。”


    李詩雅正在廚房裏做飯,頓了一鍋蛇肉,一鍋米粥。


    石門一開,程鵬就聞到了香味兒,說道:“哎呀,飯都做好了啊。。。。。。詩雅今早怎麽沒出去,就過來做飯了?”


    李詩雅坐在灶前,臉蛋被灶火熾的紅撲撲的,道:“起晚了。”


    程鵬搬了個木墩坐下來,說道:“真遺憾,你錯過了一場好戲!”


    李詩雅好奇心起,問道:“什麽好戲?”


    清了清嗓子,程鵬學單田芳的聲音,言道:“話說有一位青天大老爺,姓對名澤濤,有著一雙女兒。那是一年秋末,對澤濤因罪了權臣,被發配遠走。。。。。。詩雅你可知發配的刑罰之殘酷?”


    詩雅聽的好笑,便笑道:“老師,您怎麽怪聲怪氣的?”


    “啪――”


    程鵬一拍大腿,運足了力氣,權當是醒木之用了。


    “嘶――”


    拍了一巴掌,他便吸了口冷氣,這一巴掌用力過大,大腿上火辣辣的疼啊。便是揉著,程鵬咧著嘴,繼續講道:“這發配,就是將犯罪的官員送到一些毒蟲橫行、條件惡劣、蠻人匪類聚居之地。。。。。。”


    李詩雅道:“這又有什麽的?”


    程鵬道:“那些官員本是柔弱書生,當了官,就更不見吃苦。遠的不說,那許山你也見了,這樣的身體,去了窮山惡水,不幾日便會水土不服,生病倒是小事了。一來二去,大多官員都要病死在這窮山惡水了。。。。。。”


    李詩雅吸了口冷氣,咋舌道:“這。。。。。。”


    “啪――”


    程鵬又是一拍大腿,卻換了另一隻,手也輕了很多。


    “咱們書接上迴,言歸正傳,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那個所以。。。。。。”


    李詩雅嗔道:“老師。”


    程鵬道:“咱們這裏便接著說,那對青天有一對女子,大的喚名悠然,小的喚名悠悠,皆在外學藝。。。。。。”


    “啪――”


    程鵬剛是一停,李詩雅便搞怪的在程鵬腿上拍了一下,道:“老師,我幫您拍,接下來咱們樣了?”


    “且說那家丁才見了姐妹二人,便是哭訴,那叫一個淒慘,一把鼻涕一把淚,將對青天的遭遇說了。二女一聽父親遭遇,便告師父,‘弟子告師父知曉,吾父蒙冤流放,不得不救,故求下山’,這二女的師父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就允了。。。。。。二女下山之後,便去京城,隻是其父卻已經被官差押解,上了路。。。。。。”


    程鵬又是一頓。


    李詩雅抬手朝程鵬的大腿一拍,程鵬嘿然一笑,將手一翻,李詩雅的小手便拍在程鵬的手心上,“啪”的一響。程鵬得意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和為師比道行,詩雅你還差了一些,接住了吧?”


    李詩雅的小手如是觸電,一下便縮了迴去。


    程鵬繼續將:“那一日,恰逢大雨,二女追著官差,走的累了,便進了一家店休息,正好遇見了一位少俠,少俠聽了二女遭遇,甚為同情,故而一路相護。。。。。。”


    “。。。。。。”


    李詩雅問:“然後呢?”


    “後來你都知道了。。。。。。”


    “哼。”


    講完了自編的評書,程鵬不無得意,暗道:“可惜,本來你可以龍門客棧的,你來了我的嵩王陵,也隻能成階下囚了。。。。。。”想到這裏,他便又是一笑,眯著眼,看著蒙蒙的白霧,彷徨是入定的仙人。


    又是片刻,鍋中的蛇肉便能吃了,程鵬知道李詩雅不吃,故而便不招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一鍋蛇肉片刻功夫就被他倒進了腹中,摸摸肚子,渾身都是一陣舒暢,程鵬呻吟了一聲:“詩雅。”


    李詩雅正盛好了粥,說道:“老師。”


    程鵬道:“不要給對家姐妹和那個時飛送飯,明白了?”


    李詩雅不解,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這是為何?”


    程鵬一笑,言道:“今早的時候,我剛和唐大師姐說話,便見對家姐妹和時飛出來,朝外走,於是我便遠遠的跟了上去,所以就聽見了他們的謀劃――那個時飛想要給咱們下藥,然後冒充這裏的主人,伏擊官差!”


    “啊?”


    李詩雅聽的吃了一驚。


    程鵬道:“我怎麽能讓他們這麽做?於是我走了出去,那個時飛就鼓動二女要殺人滅口,隻是本領太差,拿了一把劍,慢吞吞的,被為師一腳踢的倒地不起。。。。。。就是那招穿喉踢打的半招,沒穿喉!若非是為師手下留情,他早死了!”程鵬心中暗道:“當然,如果他不拿劍在身前擋著,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李詩雅問:“穿喉踢打?”


    程鵬一攤手,故作無奈,說道:“沒法子啊,人家都張開雙腿等著了,不給他一下,還以為我是基黨呢。”


    “基黨是什麽?”


    程鵬尷尬一笑,這個“基黨”怎麽和李詩雅說呢?於是便道:“這個。。。。。。那個,反正三人已經被我抓了迴來,等會兒消消食,就去審問一下!”


    李詩雅道:“老師,她們也怪可憐的。。。。。。”


    程鵬哼了一聲,言道:“她們可憐?那誰不可憐?”


    “可!”


    程鵬道:“詩雅,你要明白這個道理――她們要就走父親,就必然要劫殺官差。這些官差不過奉命行事,家裏也有父老,有的還有妻子兒女,你說任由她們殺了官差,那官差便不可憐?官差的家人便不可憐?”


    李詩雅聽的默然,心道:“老師說的卻有道理,那些官差也有父老兒女,若是因為救自己的父親,就。。。。。。”


    站起身來,程鵬拍拍李詩雅的肩膀,語重心長:“詩雅。。。。。。懂了麽?”


    李詩雅點點頭,道:“懂了。”


    程鵬這才一笑,說道:“等下咱們一起問問那對姐妹和那個時飛!”


    “恩。”


    李詩雅吃罷飯,便給白飛飛、許山、坤門諸女送去。一迴來,洗完了碗筷,便跟著程鵬,催他快些去問,也好早些明白事情的始末。程鵬卻不著急,道:“這麽著急?行了,那咱們就去問問!”


    出了廚房,在去關押三人的石室路上,程鵬問:“詩雅,想先提哪個?”


    李詩雅想也不想,道:“男的。”


    “好。。。。。。那咱們就先問那個時飛!”


    行至關著二女一男的石室門前,程鵬推開了石門,進去將時飛提了出來,而後便進主墓室,將時飛朝地上一扔,便將時飛摔了一個七葷八素,兩眼翻白。。。。。。他的下身被這一摔,扯得那個疼。


    負手圍著時飛轉了幾圈,程鵬才開口問:“時飛?”


    “哼!”


    “你是什麽地方人?”


    “。。。。。。”


    時飛顯得很是硬氣,迴應程鵬問題的,便隻是一聲冷哼,再無其他。


    “好,硬氣!”


    程鵬抬腳便踢在他肋下軟肉處,這看似輕巧的一腳,卻踢的時飛臉色一白,額上滲出了白毛汗,肌肉更是一抽一抽的,顯然極重。程鵬不再問時飛,而是對李詩雅道:“人有五髒,六腑。。。。。。五髒六腑,由隔分開!”


    程鵬說著,便繞到了時飛的另一側,又是一腳,依然是肋下的軟肉處,道:“五髒在上,六腑在下,六腑整體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我剛剛踢到的位置。五髒則是有胸腔保護,這樣的安排,卻和髒腑的功能有關。。。。。。”


    程鵬左一腳,右一腳,卻給李詩雅講起了五髒、六腑的關係,功能。


    等程鵬講完一段的時候,時飛的臉已經白的像麻紙一樣了。


    看了時飛一眼,程鵬戲謔道:“詩雅,記住了麽?哪裏記不住,為師可以再講一遍!”


    李詩雅道:“記得了!”


    程鵬道:“哦,那好,你來講講看!”


    程鵬指了時飛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


    李詩雅又道:“這個。。。。。。大概還有些記得不很清楚。”


    “那為師便再講一次!”


    程鵬說罷,便要再講,時飛猛地大喝了一聲:“你殺了我!”


    李詩雅不想時飛會突然大叫,嚇了一跳;程鵬誇張的向後跳了一下,一隻手放在胸前,撤的老遠,擺出了一個周星星的招牌動作,叫道:“哎呀。。。。。。你還沒死,怎麽能說是我殺了你呢?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時飛咬牙切齒,怒視程鵬,眼中都要噴出火來。


    “你瞪我?你知道我誰麽?你瞪我?”


    程鵬再靠上去,又是兩腳――不得不說,這種欺負人的感覺,真好。


    時飛大叫道:“我是崇州萬安人。”


    “誰教你的劍法?”


    “家師柔雲劍薛萬裏。”


    “哪個門派的?”


    “。。。。。。”


    程鵬問一句,時飛便迴答一句,顯得甚為老實。


    程鵬將一些問題翻來覆去,打亂順序的問了幾次,便知道時飛都說了實話。


    問完之後,程鵬卻眯著眼,在時飛身上掃個不停,暗道:“這廝莫非是開了豬腳模版?劍術竟然和其師不相上下?薛萬裏的劍法難道這麽渣?這就是當世高手?我勒個草的,這不是坑爹呢麽?”


    崇州有座山,山是青山,青山上有個派,派是青山!


    柔雲劍是薛萬裏的劍法。


    柔雲劍便是薛萬裏――因為他的劍法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


    時飛便是柔雲劍的弟子。


    時飛的境界已經不下於其師。


    。。。。。。


    程鵬搖搖頭,感覺分外可笑,於是便笑了起來,邊笑邊對李詩雅道:“詩雅你說他們這算不算是自吹自擂?柔雲劍薛萬裏,劍法到了極高的境界,江湖人士都敬仰,弟子時飛的本事也到了師父的程度,可是。。。。。。”


    程鵬的嘴角抽了一下,說道:“可為師還未出劍,隻是踢了一腳,他就成這樣了,詩雅你說他們的劍法,哈哈。。。。。。”


    程鵬的笑中滿是諷刺!


    李詩雅皺眉道:“這柔雲劍的名聲,詩雅也曾聽過,不想竟是欺世盜名之輩!”


    時飛聽的大怒,不顧自己被捆綁,大吼大叫:“不許你們侮辱我師父,我師父。。。。。。”


    程鵬冷笑:“你師父能接我一劍?”


    時飛登時閉嘴了。


    程鵬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哎,失望啊。。。。。。我對你們很失望――這便是高手!這樣的高手,實在不值錢!”


    時飛又硬撐道:“一山更有一山高,比我師父厲害的,多的是!”


    程鵬“哼”了一聲。


    “死鴨子,嘴硬!”


    程鵬一把將時飛提起來,便朝裏側的甬道走去。


    接下來便應該問二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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