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和楚蘭驟然轉身,便見掌門連同今日收徒的幾名長老一起來到了麵前。


    “見過掌門、三長老、五長老、七長老。”楚蘭連忙道。


    江瑤遂也跟著行了禮。


    “現在還叫七長老?”掌門王清和右手的一個麵相粗獷的中年人笑道。


    江瑤一愣,忙改口:“是。三師叔,五師叔,七師叔。”


    見她改口改得倒快,那中年人不由得一愣,隨即大笑。他原本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打趣一番江瑤的,想來也必然是聽到了關於江瑤激七長老的傳言,想來開開玩笑。不想江瑤不但不覺尷尬,反而連同他們二人的稱唿也改了,如此一本正經,倒叫他不知作何反應了。


    “哈哈……玉訣,你就別和小輩一般計較了。”另外一個瘦高個兒的中年人笑道,“你們五師叔並無惡意,不用介懷。去吧,好好轉轉,以後可沒這樣的機會了。”


    “是。弟子告退。”江瑤二人立刻道。


    誰知兩人正要離開,卻忽然聽得身後一個聲音冷冷補充道:“江瑤,你留下。”


    江瑤一愣,轉過身來。


    “師父……”楚蘭連忙道。


    “閉嘴。退下。”七長老冷聲看了他新收的弟子一眼,轉向一旁的幾人,“掌門師兄,大宴會我不會遲到的,放心吧。”


    “好。”王清和看了他這個天賦最高,卻最讓人心疼的小師弟一眼,點點頭,對另外二人道,“那咱們走吧。”


    “恭送師父。”江瑤退至一邊,道。


    王清和笑著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江瑤,你……”楚蘭依舊不放心地想說些什麽,卻被江瑤阻止了下來,終於沒再開口,隻是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家的師父,希望他能網開一麵。


    楊易看了眼楚蘭,粗聲道:“隨便去哪裏轉轉,大宴會上別遲到了。”


    說完,不待楚蘭有什麽反應,他已經伸手一抓,雖然隔了好幾米遠,可江瑤卻忽然覺得胳膊一緊,下一刻,她已經和楊易一起站在一片潔白的雲朵之上。迎麵而來的風吹得她麵色生痛,眼睛也不適應地下意識眯了起來,卻再未有其他動作。


    楊易在一旁看著江瑤,目中閃過一抹精光,再消失不見。


    “這裏是……”


    江瑤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美景,一臉驚歎。


    經過了十幾分鍾的快速飛行後,二人目前已經身處之前在踏天峰上所看到的那一片迷人的粉色之中。隻是身在其中,美景更是觸人心弦。


    “這裏,是我為蓮兒所建的桃花林。”楊易輕輕地向前走去,唿吸輕柔,仿佛害怕唿吸太重,會驚了這花裏的精靈一般。


    “就是在這裏,我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她還隻是個外門弟子,在這裏偷練我馭劍峰秘傳水行功法。”楊易站在一片空地前,靜靜道,“當時,我很詫異,不是詫異她偷學內門功法的膽量,是詫異她的勇氣的能力。秘傳功法,一旦發現偷學,那後果絕對不是一死可以完的。這一點,你應該也能想象了。況且秘傳功法不是所有弟子皆可學習的,知道功法內容的,隻有我親選的幾個入門弟子,而她,竟能偷學得到。”


    楊易說著,轉向江瑤笑了笑:“可是我沒有處罰她,你知道為什麽嗎?”


    江瑤搖搖頭,沒有說話,她知道,楊易也不是真的希望得到她的迴答。


    “那時,我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她卻隻靜靜地看著我,沒有說話,也沒有一點驚慌的樣子。我問她,你不害怕?不想求饒嗎?她卻說,她害怕,可是不想求饒。當初既然做了決定,就已經料到了所有的後果。”楊易輕輕伸手去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眼神溫柔,“於是我問她,為什麽不惜代價,也要偷學功法,可是有什麽苦衷。她說什麽,你知道嗎?”


    楊易說到這裏,轉身看向江瑤,笑問。


    江瑤搖搖頭:“不知道,但是,應當是出乎七師叔意料之外的吧。”


    “是啊,出乎我的意料,她說:‘沒有。我知道你的意思,想是以為我是為報什麽父母之仇,或者為了反抗欺壓我的師兄師姐的,不得已才要如此。不過,你錯了。’”楊易翻轉手掌,看著花瓣輕輕落地,目光恍惚,仿佛又看到了漫天花雨中,那個年輕女子一臉平靜地說著一番讓他驚歎折服的話來――


    “我,為的就是我自己。天大地大,我等何其渺小;歲月匆匆,人生何其短暫。與其庸碌一生,不如轟轟烈烈。我不想平凡,隻愛絢爛。比如這桃花,不過開這一季,卻豔麗如此,繁華出塵。”


    江瑤看著麵前的楊易,此時的他,雖然邋遢依舊,卻目光清亮,一股不俗的壓勢,自然流露,和先前那個酒鬼般的形象,判若兩人。


    “不僅沒有懲罰她,我反而破例收了她做徒弟。剛開始時,馭劍峰上下無一人心服。她知道了,並未說些什麽,隻是來找我,請我允許她閉關一年。我答應了。你看前麵那片高大的平台了嗎?一年後,她便在那裏擺下擂台,聲稱馭劍峰中,長老之下,人人可以出手挑釁。隻要她敗了一次,便自毀丹田,離開蒼山派,再不上馭劍峰一步。”


    江瑤看去,卻隻是個不過丈高的平台,卻沒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巍峨。


    沿一旁的台階層層而上,江瑤沉默地看著那平整的地麵,沒有說話。


    “擂台剛建時,高八丈高,因是巨石積壓而成,地麵參差不齊,平常人幾乎無法落足。”楊易飛身上了擂台,似乎知道江瑤在想什麽,續道,“擂台一共進行了七七四十九場,幾乎所有入門弟子中但有個特長的,都曾上來一試。”


    江瑤心裏大震,輕輕地彎下腰去,撫摸著地麵的石板。


    石板平整、光滑,沒有點凸起或者凹陷,幾乎就像是有人拿巨大的刀斧一刀劈開,又細細地打磨過一般,找不出一絲不平。可想而知,當時的場景,該是多麽震撼。


    “那一戰之後,馭劍峰上下,再無一人敢對她有絲毫不敬,就連我那向來心高氣傲的大弟子,也拍掌讚歎,稱她是我馭劍峰的第一天才!”楊易說著,聲音不自主地提起了些組,透出股無與倫比的自豪。


    江瑤點點頭,歎了口氣:“原來七師叔的心上人,卻是如此一位奇女子!”


    “你不覺得病態嗎?”楊易忽然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江瑤,目光陰冷,似乎直待得江瑤說出了答案,便要動手一般。


    江瑤一愣,隨即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於是,她笑了笑:“愛便是愛了,和身份有什麽關係?男未婚,女未娶,無關利益,沒有欺騙,又有何不可?”


    楊易聞言一震,沉默良久,卻忽然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愛便是愛了’,好一個‘有何不可’。是啊。是啊!我便是愛了她了,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可笑。可笑啊!可笑我枉自稱什麽逍遙不羈,竟是個連小丫頭都不如的腐木!可笑啊!可笑!哈哈哈哈……”


    他起初笑聲尚且正常,可是漸漸,聲音越來越大,卻是震得擂台一陣搖晃,劇烈得真氣更是流露出體外,卷起陣陣飛舞的花瓣,猶如活物般在擂台上瘋狂地肆虐著,江瑤便如同在暴風雨中被擠壓著,正要張口喝止他,卻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被這狂暴的真氣流壓製得趴伏在地上,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在她失去意識的瞬間,江瑤和楊易卻都不曾注意到,江瑤的眉心,那朵莫名出現的印記忽然發出一抹溫和的光芒,罩住了江瑤……


    “混蛋!”一聲暴喝響起在踏天峰上,聲音巨大,仿佛能震穿屋宇似的。


    “掌門師兄且息怒,七師弟他想來亦非有意。”先前為江瑤和楚蘭說過話的那瘦高的中年人說道,話雖如此,可他自己也是一臉的焦躁。


    “哼!三師兄就別再替他說話了罷。老七這次確實是太不像話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然對個小輩下此狠手。”那粗獷的中年人卻冷聲道,同時收迴了先前搭在江瑤手腕上的一根手指,瞥了眼地上的七長老楊易,冷聲道。


    “怎麽?難道傷得很重?”掌門王清和此時也顧不得形象,立刻轉身問道。


    “七師弟的境界如何,我們都清楚了。雖然他隻是情緒外泄,一時不留意,但是江瑤卻不過是個門也未入的小弟子罷了,如何能夠抵擋得住?”五長老先是冷聲說道,待得地上的楊易麵色立時變得煞白,這才轉而續道,“不過卻也奇怪,雖然按理說掌門師兄的弟子本來縱是能夠保得條命,可至少也該是五內俱碎丹田破裂的結果,可是現在,她不過是七竅流血而已,竟未傷及根本,可真是奇哉怪也。”


    “那就是沒什麽大事,隻要調養調養就好了嘛!你剛剛說那麽多話做什麽?成心嚇我的嗎!”楊易一聽沒事,頓時鬆了口氣,怒道。


    “你給我好好跪著!誰許你起來了!”王清和看著說話間便要從地上起來的楊易,喝道,後又轉向五長老道,“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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