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四爺手裏脫身的蕭蕭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也不知此次行出多少裏路,直到體內的浩然之力近乎耗盡,見那位柳四爺這次是真的不會再追來,這才停下來歇息。.tw[]


    此時已經日過兩杆多近三,正是一日中最熱之際,前番說過蕭蕭即使身為儒士,但還沒有修煉到辟穀離水階段,自從被那位老大漂亮公子救下醒來之後至現在,隻吃過幾個饅頭之外,兩日之內沒有進半點水,如今口幹舌燥,再者烈日當頭,不適合也無心修煉,心想此後一段路途白日還是走官道,官道上定有酒館小肆之類,討杯水酒待日落再行山道。


    有此決定,蕭蕭微微歇息片刻之後,遂離山道,半柱香的時間不到便走上官道,官道上不時可以遇上趕路的行人,蕭蕭原本鬱悶又有點煩躁的心情逐漸好轉起來。


    在官道上行走約有半個時辰後,終於望見前方出現一家小酒館,酒館前的幡旗上書一個大大的酒字,酒字幡旗之後是一個大大的用樹枝青藤搭成的涼棚,涼棚裏有數張桌子,此時卻無一人歇腳。


    蕭蕭三步並兩步走過去,隨便在一張桌子旁坐下,還未出聲上酒,隻見一位裝束普通的婦人見到來客從裏麵匆匆步出,一手提壺一手端碗行至蕭蕭麵前,放下茶碗,邊為蕭蕭倒茶邊笑問道:“這位小兄弟一路辛苦,來,喝杯茶潤潤喉,解解渴”


    蕭蕭轉首望向婦人,眼中不由閃過一道亮光,此人雖說鬢角生有幾絲淡淡青紋,年華半歇,但容貌姣好,豐韻猶存,頗有幾分姿色,舉手投足間猶有一絲富貴人家或官宦人家才有的溫雅氣質,料想其有些身世而且年不過三十。


    對此蕭蕭心裏雖有幾分好奇,一個還有大好年華並有些出身的女人怎會落到此般境地,卻又不便過問,端起麵前的茶碗一飲而盡,袖子一抹嘴角流下的水跡,抬頭笑道:“潤喉解渴是必須的,但不知你這茶收不收錢?”


    “這位小兄弟說笑,區區一碗茶怎能收錢?如此做與奸商又有何區別?如我等窮苦人家隻求一日三餐無憂,那便是祖上積德,豈可貪圖路人那點錢財?”,婦人搖頭輕笑一聲,又為蕭蕭碗中添茶。


    蕭蕭盯住婦人纖長白嫩無絲毫繭子的玉手,眯眼笑道:“可是你看上去並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


    覺察到蕭蕭的目光,婦人急忙收迴手,臉色微微泛紅,隨之變為滿是黯然,眼中也開始閃現淚光,以袖抹淚,低聲抽泣。


    見自己可能觸到人家的傷心事,蕭蕭忙起身行禮,歉意地道:“這位……姐姐,在下無意冒犯,提及姐姐傷心事,望姐姐莫怪”


    “姐姐?”,婦人一愣,隨即忍不住梨花帶雨中失笑道:“這位小兄弟真會說笑,如我這般年紀做你娘都差不多,怎會有你說的那般年輕?”


    “笑出來便好”,見其沒有再露出傷心之色,蕭蕭小聲嘀咕一句,這才迴到座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頭,笑道:“在下失禮,我是怕你生氣才如此稱唿,不過說實話,姐姐真的很年輕也很漂亮”


    見到蕭蕭窘狀,婦人捂嘴輕笑一聲,道:“不管我還有沒有你說的那般年輕漂亮,就衝你說話誠實這點,今日的酒菜姐姐不收你錢”


    聽到婦人自稱姐姐,蕭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本來是怕其不悅才唿出的一句謙敬之詞,此人卻順杆而上順勢自居,隻好低頭略加掩飾臉上的不自然,道:“那還請姐姐弄些合口的酒菜來,一會兒小弟會多與你一些銀兩”


    “連你都說是我小弟,我身為姐姐豈能要小弟的錢?”,婦人作怪似的剜一眼蕭蕭,而後笑道:“小弟且先用茶,姐姐這便去給你弄些好吃的酒菜”


    說完,婦人步履輕盈款步珊珊地向裏走去,蕭蕭不禁苦笑一聲,繼續埋頭喝茶。


    不一會兒婦人雙手滿載走過來,酒菜放到桌上後卻沒有離去,而是坐在蕭蕭的對麵,為蕭蕭斟上一碗酒,隨後一臉笑意地盯住蕭蕭的臉蛋,眼底不時閃過絲絲異彩。


    被一個比自己大太多但有些姿色的女人如此直視,蕭蕭臉蛋微微泛紅,忙端起酒碗低頭欲飲,然而卻又忽然停下動作,這才想到哪裏有些不對勁,官道上雖談不上人來人往,卻也有不少行路之人,此地方圓數十裏唯此一家酒館,如此天氣怎會沒有歇腳的路人,隨之轉頭望向店內,無夥計也無店家之人,此是一家黑店的念頭不由分說從心裏升起。


    想到很有這種可能性,蕭蕭放下酒碗,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向婦人,問道:“這家店怎麽隻有姐姐一人,難道姐姐還未出嫁?”


    婦人聞言,眼中又一片濕潤,輕聲歎口氣道:“小弟有所不知,姐姐本是州城富商之女,卻與一個破落書生私定終身,誰料家中爹娘知道後用盡一切手段想拆散我二人,我二人情比金堅山盟海誓,最後想到私奔才逃至此間,此後各自隱姓埋名,我變賣掉離家時帶出來的所有首飾,二人在這裏開起一家酒館,行善與路人,希望能有所功德,以不孝子女的身份為爹娘祈福”


    說到這裏,婦人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道:“誰知,半年前夫君身染怪疾,臥床不起,請城中不少有名的郎中問過,卻都無能為力,我唯有侍奉湯藥,半刻未曾廢離,而於月前,不幸的事還是…還是……”


    蕭蕭靜靜聽完婦人述說,其間目光一直仔細觀察婦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沒有看出有絲毫作假的嫌疑,張口欲問些什麽,婦人又道:“夫君死後,小店便由我一手打理,起初還有路人停駐,然而後來此間一帶卻連連有人失蹤,找到後隻剩下一堆白骨,路人聽聞又得知夫君之死,都說我是個不祥之人,隻要與我沾上半點關係的人,離去之後便會喪命,自此之後過路人經過此地都會繞道而行”


    “原來如此”,蕭蕭點點頭,又問道:“姐姐可知那些人是怎麽死的?”


    “還不是被山裏的虎狼吞掉的!”,婦人憤憤不平地道,“後來有人報官,青州府衙才派人前來,在此間山裏殺死好幾隻餓虎,從此之後便再沒有人喪命,可傳聞已經深入人心,還是沒有人敢經過這裏”


    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之後,蕭蕭覺得眼前這位婦人甚是可憐,從肩上取下包裹,打開之後搜索個遍,從裏麵取出四錠金子,放在婦人麵前,道:“這是小弟的酒菜錢,還有之前小弟還懷疑此是一家黑店,故而有此一問,今番才知誤會姐姐,剩下的且當小弟為姐姐賠禮道歉所用”


    豈料婦人似乎沒有發現桌上的金錠,而是抹去淚痕,笑問道:“若是姐姐說這確實是家黑店,你信不信?”


    “若真是家黑店,那隻能怪小弟我太笨,怨不得別人”,蕭蕭不以為然地一笑,而後端起酒碗,長飲一口,出言痛快。


    見狀,婦人嘴角勾起一絲優美迷人的弧度,隨即伸出衣袖在蕭蕭愕然的表情中輕柔地為他擦拭嘴角流下的酒水,柔聲道:“不是我的小弟太笨,而是太過善良”


    蕭蕭抬首目光一接觸到婦人異樣的眼波,心裏不由一陣急跳,臉上的紅暈愈濃,忙側首躲避,小聲道:“這位姐姐,這個...聖人有曰男女授受不親…”


    “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我可是你剛認的姐姐,怎麽不能對你好點?”,婦人嬌笑一聲,隨後似乎想到什麽,臉蛋上升起一抹羞澀的紅潮,低下頭蚊聲細語道:“若是你真對姐姐有那個意思,姐姐不怪你,其實……姐姐對你也有些那方麵的想法”


    噗!


    蕭蕭入口的一口酒忍不住噴灑而出,見到婦人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蕭蕭不禁身體打個哆嗦,連忙起身抓起桌上的包裹,低頭行一禮便欲告辭。


    “這位姐姐,天色不早,我想是時候上路……”


    話為說完,便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嬌笑,蕭蕭有些好奇地抬起頭望去,見那婦人雙手捧腹笑得前仰後合,許久之後才止住笑聲,在蕭蕭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喘著氣道:“小弟弟你真有意思,姐姐與你開個玩笑,你便如此當真,日後若是遇上漂亮女孩還如何搭訕?”


    蕭蕭見其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曖昧,這才鬆口氣,嘴裏小聲咕噥道:“誰讓我長得太俊,隻要是遇上漂亮一點的女人不得不防”


    婦人聞言又是捂嘴輕笑,投給蕭蕭一個鄙視的眼神,道:“你這小家夥長得倒是挺俊俏的,不過遵守婦道的姐姐還沒有淪落到那種不知廉恥的地步,再說你這副小身板,如姐姐這般女人才不會感興趣”


    隨之婦人指著麵前的座位,嬌啐一口道:“還不快坐,是不是想讓姐姐攙扶?”


    “不想,不想……”


    蕭蕭連聲推拒道,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猶豫該走還是該留。


    “小弟是不是還在生姐姐的氣?姐姐給你道歉行不行?姐姐孤身一人住在此地,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與人說過話,姐姐真的隻想找個人好好說說話”,婦人說完又開始抹淚。


    蕭蕭想想確實如婦人所言,一人在此多少會覺寂寞無助,之前也隻是想多與自己說說話而已,遂不忍離去,再次迴到座中,卻隻是低頭吃菜,不敢去瞧婦人。


    婦人輕笑一聲,又為蕭蕭斟上一碗酒,而後靜靜看著蕭蕭的吃相,笑問道:“小弟可是字常道儒生?此番可又是去往青州城參加會試?”


    “正是”,蕭蕭點頭道。


    婦人淡淡哦一聲,凝視蕭蕭上下,臉上若有所思,沉吟半響張口欲問些什麽,卻見蕭蕭身體忽然一怔,轉頭望向前方官道。


    然而婦人卻出奇的似沒有發覺蕭蕭此時的異狀般,玉手捏起桌上的一錠金子把玩,嘴角不露痕跡地閃過一絲不屑。


    卻說蕭蕭舉目望去,隻見前方官道上向這邊走來三道年輕的身影,蕭蕭從三人身上覺察出淡淡的靈力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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