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留下!”


    聲音徹骨冰寒,從飛仙峰遠遠傳出。


    “唰”


    伴隨著聲音,隻見一道紫雷籠罩、紅焰焚體的身影,化成一道流光,突然攔截在夜刹的前方,虛空降下的電蛇頓時覆壓而來。


    “夏錚,你敢!”


    夜刹又驚又怒,駕馭遁光疾速退迴道觀上空,望著步步逼近的紫色雷海,眸底亦掠過一絲懼意。


    “怎麽是他……”


    “精怪凝丹成妖的雷劫,為何會針對一名人族?”


    “這不科學啊!莫非他有妖族血統?但他可是夏氏嫡係啊,血脈最為純淨,一名楚王世子,怎麽會是妖怪?”


    六名九黎巫師亦亂作一團,陣師鮮虞安用力揪著山羊胡,恍惚注視眼前的景象,直至揪下了幾根白須,方才驚醒過來。


    “快帶太子離開此地!”鮮虞安乃是陣師,自身修為並不高,勉強站在了寶闕秘境‘凝氣境’初階。


    他厲喝道,立刻從隨身芥子袋掏出數張陣旗,揚手祭出,陣旗沒入虛空,整間道觀瞬息籠罩了一層朦朧光幕,無數靈氣如潮水般湧來。


    “靈階上品的玄龜防護法陣?”


    夏錚淩虛禦空走來,一股真元之力從他氣海竅流出,流轉全身,磅礴的血氣及靈氣在他體表交纏旋繞。


    他冷冷盯住護住道觀的法陣,眉心亮起光華,幾縷金色的精神力化作小劍,紛紛刺入虛空,隻聽鮮虞安悶哼一聲,剛祭出的數張陣旗,卻碎為一截截,墜出虛空。


    “他的精神力竟如此強大……”鮮虞安目露駭色,自己乃是一名觸摸到元階門檻的陣師啊,精神力遠比尋常巫師強盛,但布下的法陣,竟頃刻間被這小輩破去了。


    這叫他如何相信?


    紫色雷海已經覆壓而來,橫亙數十丈方圓,縱然駕馭遁光也難以逃脫。


    “祭出防禦法器,隻要等雷劫散去,此子不足為慮!”


    夜刹當機立斷道,他乃九黎蠻主的幼子,年紀二十許,早已站在‘凝氣境’初階,眼下這一幕雖令人驚懼,但有法寶神通壓身,他迅速冷靜下來。


    “唰”


    六名巫師哪敢違抗,強行壓製轉身竄逃的念頭,相繼祭出五花八門的防禦法寶,有白骨凝煉的玲瓏骨盾,有繚繞煞氣的黑色戰甲,有發出淒厲慘叫的百鬼圖……


    一時間,道觀上空布滿了法器,光彩奪目。


    “——殺!”


    夏錚大叱,攜帶紫色雷海,猛然間衝入道觀,虛空無數道電蛇似找到了目標,狂湧而下,四周頓時變成一片寸草不生的雷域。


    “哢啦”


    一道道電蛇擊在防禦法器上,威力絕倫,令眾多巫師臉色雪白,懸浮於半空,搖搖欲墜。


    這種雷劫本就是針對妖族的,精怪凝丹成妖,身軀硬度堪比頂階法器,但在雷劫下也是九死一生,何況未孕出‘靈’的中下品器具?


    僅僅數息的功夫,在九黎巫師驚懼的目光下,護住身體的法器“哢啦”一響,表麵竟出現了一條條裂縫。


    “……法器要碎了,若被雷劫籠罩,還有活路嗎?”巫師心膽皆寒,求助似的向夜刹及鮮虞安看去,兩人皆祭出了一件頂階法器,但依舊是狼狽不堪,根本無法抽身。


    “轟”


    這時,一道身影破開了紫色雷海,降臨在眾多巫師跟前。


    他雙眸冰冷,任由一條條電蛇從頭頂擊落,任由紅蓮業火焚燒軀體,就如一尊雷火天神,渾身被紫雷、赤焰繚繞,穩健行來。


    “這一拳,是為師尊,你們該死!”


    夏錚冰冷說道,也不顧瞳孔收縮的九黎巫師,抬起一條胳膊,徑直擊出一拳。


    僅是簡簡單單的攻擊,但卻由一名體法雙修的‘凝氣境’修煉者擊出,駭人的拳影霎時籠罩前方,與數件防禦法寶撞在一起。


    “砰”


    法器表麵的裂紋驟然擴大,那一麵白骨凝煉的玲瓏骨盾應聲而碎,祭出法器的巫師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卷來的雷海覆蓋,傳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九黎族修巫,巫力與煞氣極為相似,屬性陰寒,且帶有一絲邪性,最為懼怕天生克製陰邪之物的‘雷’。


    這名巫師在雷海中掙紮,滿臉怨毒,沒有法器的防護,幾道雷蛇擊落,他渾身顫栗,軀體冒起一陣黑煙,不過刹那,地麵便多出了一具烏黑的幹屍。


    “夏錚,你竟然擊殺本太子的臣屬,待雷劫退去,你死定了!太子一定要將你煉成傀儡,永生永世奴役,如此也難消本太子心頭之恨啊!”


    夜刹目睹此景,氣得頭發倒豎,怒目圓瞪,雙眸布滿了陰毒之色。


    夏錚聞言,平淡瞟一眼怒吼連連的九黎族太子,視線掃過剩餘的五名巫師,抬手又揮出一拳,“這一拳,為我自己,你們該死!”


    砰!


    拳影轟來,在蒼茫雷海中如何躲避?


    五名九黎巫師相顧慘笑,他們乃是與大夏仙師並肩齊驅的人物,一身修為境界當上一名城主綽綽有餘,想不到卻在今日,被一個毛頭小子死死壓製。


    “哢啦”一聲,黑色戰甲與百鬼圖突然炸碎,紫色雷海儼如波浪,瞬息將兩名巫師淹沒,在一陣慘叫聲後,地上又多出了兩具幹屍。


    寶闕秘境級別的戰力,無論在大夏還是九黎,皆稱得上是中流砥柱,夜刹雖為族內太子,但本部巫師也不過十餘人,而今損失了三人,怎不令他心頭滴血?


    “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豎子竟敢如此猖狂!”


    夜刹與鮮虞安都在開口喝叱,聲色俱厲,卻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心中恐怕是在畏懼此子會掉轉方向,攻擊這邊。


    “我欺人太甚?”


    夏錚巋然不動,冷冷斜視一眼兩人,怒極失笑,“殺我師,還想把我煉化成傀儡,坑殺眾多大夏臣民,你說誰欺人太甚?”


    “這一拳,是為大夏眾生,鼎盛繁華,卻被你們的鐵蹄踐踏,妄圖據我大夏河山,妄想奴役夏民者,都該死!”


    他含憤擊出一拳,不再留手,堪比妖軀的肉身力量完全爆發,一個紫氣滾滾的拳頭,如閃電一般,擊在剩餘的幾件防護法器上。


    “轟”


    勁風如刀,割向四麵八方,殘餘的三件法器爆碎,但威力駭人的拳影餘勢不絕,籠罩三名巫師。


    隻聽“噗”的一聲,三名巫師還未運轉巫力抵擋,刹那間炸成三團血雨,瑩白的骨快四濺,粘著肉沫,鮮豔而刺眼。


    “……”夜刹在一旁,呆呆凝立,雙眸瞬息紅透,目光仇恨而怨毒。


    “太子,快走!”鮮虞安心驚膽顫,顧不得禮儀,又祭出一方防禦法陣,拉著夜刹,化為一片黑霧,在紫色雷海中突進。


    “唰”


    不需‘風’源種,依靠竅穴內提供的真元,夏錚成功運轉《禦風閃》,躲避天穹飛落的一道道電蛇,疾速追擊。


    雙方的速度相差無幾,但雷禦覆蓋的範圍太過廣闊,夏錚疾速移動,頭頂的雷雲也跟著移動,夜刹和鮮虞安氣急敗壞的發覺,無論他們怎麽逃,皆無法脫離雷劫的攻擊範圍。


    “黃口小兒,你不要得意忘形!”


    “今日你誅殺我族六名巫師,他日老夫必定隨太子親赴西州風沙城,屠盡你們夏氏一族,以瀉心頭之恨!”


    鮮虞安張口大罵,語氣陰毒,老臉也寫滿了冰冷的殺意。


    “不需他日,今日你們就要死!”


    夏錚冷漠迴應,運轉真元催動《禦風閃》,同時激發肉身力量,使出《靈猿渡淵功》,一門道門遁法,一門武道步法,兩種提速法門累加,讓他的速度霎時飆升了一大截!


    “唰”


    雷海中閃現一道道殘影,夜刹、鮮虞安扭頭迴顧,卻發現夏錚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無數的電蛇正從背後湧來。


    “太子,走!”


    鮮虞安大恨,咬牙掏出一塊玉玨,遞給夜刹。


    玉玨表麵巫文繁複,有法陣的紋路流轉,也不知是符籙,還是某種法陣。


    “虛空大挪移符籙?”夏錚瞳孔微縮。


    這顯然是以靈玉煉製的符籙,雖然紙質符籙在大夏最為常見,但煉製元階之上的符籙,通常需要更高品質的材料,如此方能有較高的成功率。


    虛空大挪移符籙,乃是一種元階下品的符籙,以靈玉煉製不足為奇。


    世家大族的公子,或者名門大派的傳人,一般都會隨身攜帶此符,留作一種保命手段。


    “鮮虞供奉,你放心,本太子若返迴北地,一定不會虧待鮮虞部落!”


    夜刹接過符籙,不敢多留,匆匆留下一句承諾,虛空瞬息裂開一個口子,他跳入裂口,迴眸仇恨盯一眼夏錚,消失不見。


    “竟然被他逃了?”


    夏錚長長一歎,雙眸冷漠注視著鮮虞安,心中一動,便傳音道:“老妖怪,你有控製心神的法門嗎?”


    “控製心神?”孔雀妖尊怔一怔,似乎見到了外邊的情況,才迴應道:“有。你的精神力極致強大,倒也適合修習這門攝魄大法。”


    伴隨著聲音,一段經文流入腦海,夏錚隻看了一眼,卻仿佛推演了千百迴,竟刹那掌握了這門《攝魄大法》。


    這顯然是孔雀妖尊的饋贈。


    夏錚也不客氣,運轉《攝魄大法》,雙眸渡上一層金色,看向鮮虞安的眼睛,強迫這名觸摸到元階門檻的陣師與自己對視。


    “……你是誰?”過了片刻,鮮虞安眼神漸漸呆滯,夏錚見此,在雷海中飄渺問道。


    “鮮、虞、安。”


    鮮虞安畢竟是一名陣師,精神力極強,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但夏錚雙眸的金光陡然熾烈,他張了張口,迴應道。


    夏錚最終鬆了口氣,不再理會呆立不動的鮮虞安,攜帶頭頂雷雲,奔向遠方,輕易渡過了這一場針對妖族的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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