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劍光降落在一株古鬆下,夏錚鬆開手,躍至地麵,撚起一把泥土嗅了嗅,心中沉吟:“這裏陰氣很重,某非那個遺跡的入口在附近?”


    桓雅收迴劍形飛行法器,冷淡立在原地,不過幾息,歸元劍派一行人趕至這片山頭,相繼斂去劍光,露出身形。


    “師姐,據說趙師兄昨日已進了遺跡,我們看看這裏是否留有本門標記。”一名白衣男弟子冷冷盯了夏錚一眼,上前對桓雅拱手說道。


    桓雅點了點頭,從腰封間取出一塊玉片,往裏注入了些血氣,隻見玉片離手騰空而起,徑直飄向山溝,眾人緊隨而上,在一片荊棘叢間,找到了一個幽深的洞穴。


    洞穴入口不大,隱於陰暗之處,有一股詭異的氣氛,加之洞內吹出的一陣陣陰風,令眾人頭皮發麻。


    “在這裏,這必定是趙師兄留下的印記!”眾多歸元劍派弟子驚喜指著洞口一側的石壁,上麵刻有一個劍形痕跡,此時正發出血光,與那玉片交相輝映。


    夏錚亦看向石壁,隱晦開啟精神力一掃而去,頓時露出異色。


    在他視線之中,洞壁微微一模糊,除去劍形印記之外,竟有雲狀痕跡、拂塵痕跡顯現而出,而且,一柄繚繞煞氣的匕首印記,亦在夏錚的精神力之下暴露出來。


    “有趣,太有趣了!淩雲宗,歸寧劍派,妙法觀三大宗門齊聚遺跡,就連青衣樓這個殺手勢力,也不甘寂寞麽?”


    夏錚心中一笑,這處遺跡到底藏有什麽,竟值得各大宗門遣出中堅力量前來查探?


    “我們進去!”


    原地休整了片刻,桓雅拔出掛在背後的寶劍,冷淡看著夏錚,道:“多謝你將我們帶到此處,附近很安全,你自己走迴去吧。”


    話音一落,她遲疑一瞬,又取出瓷瓶倒出一枚虎豹大力丸,“這是一枚增加氣血的丹藥,你一個凡人,好自為之。”


    一枚普通至極的丹藥,便要將自己打發?夏錚暗笑,沒有接過丹藥,而是露齒笑了笑,說道:“我與師父在林中隱居,整日背誦經文,太過無趣。不如……你們也帶上我吧?”


    “帶上你?”


    眾多歸元劍派弟子一怔,隨即哄然大笑。


    “小道士,你要有自知之明,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的凡人,帶一趟路,就換得一枚虎豹大力丸,你還敢得寸進尺?”


    “嘿,小雜毛,你可知道,這處遺跡聚陰納幽,必定藏有鬼物,你若跟了過來,我們不可能分心護你。”


    一些男女弟子出言,或譏諷,或好心勸誡。


    桓雅持劍佇立,俏臉神色平靜而冷淡,睨了他一眼,也不多言,率先邁步,消失於洞穴黑暗中。


    多數弟子亦魚貫而入,但有兩名白衣男弟子站在原地,對視一眼,眸底深處閃過一絲冷笑。


    “小道士,過來,我們師兄弟願意帶你進遺跡。”較為年長的一個男子招了招手,笑眯眯:“我叫梁觀劍,這位是我師弟,名叫曾朗,我們皆是歸元劍派的內門弟子,你喚我們一聲兄台即可。”


    “原來是兩位兄長,失敬失敬!”


    夏錚亦笑吟吟道,理了理道袍,認真行了一個揖禮。


    梁觀劍、曾朗兩人見此,微微愕然,嘴角不知不覺透出一縷陰笑,真是一個傻小子呢。


    隨後,兩人將夏錚護在中間,齊齊鑽入洞穴。


    這條洞穴不大不小,僅容一輛馬車通過,洞內黑暗陰冷,伸手不見五指,但幾人修為高深,皆不是普通人,催動血氣刺激眼部神經,洞中景象頓時清晰如晝。


    “師姐!”


    三人跟上了歸寧劍派的隊伍,諸多弟子對夏錚投來詫異的目光,隨即搖頭持劍繼續前進。


    “不知死活。”有幾人麵露冷笑,桓雅亦是蹙緊柳眉,腳下步伐卻未絲毫停頓,快速走向洞穴深處。


    “吼”


    果不其然,走出了大概半個時辰,眾人進入一個地窟,黑暗中突然跳出幾具身披破爛盔甲的死屍,散發著惡臭,森冷吼叫,一撲而來。


    “幾頭白毛僵屍,剛剛生出一絲靈智,不過肉身境二重天的實力,就敢襲擊我們?”


    有幾名歸元劍派子弟冷聲一笑,拔劍疾步掠去,隻見洞中劍光閃逝,幾頭白毛屍被斬為碎片,肉塊與爛盔甲散落一地。(..tw無彈窗廣告)


    “住手!”桓雅卻是怒斥一聲,但顯然慢了一拍,洞窟內沉寂了刹那,一陣陣憤怒的吼叫,此起彼伏,瞬息向眾人接近。


    起碼有上百頭白毛屍同時湧向這裏!


    這附近或許有一片古戰場,而洞窟顯然是一處養屍地,聚陰納幽,加之月霞古林內陰氣極盛,眾多古屍在月之精華的孕養下,誕出靈智,轉為屍修,倒也不足為奇。


    夏錚亦想出言提醒,但與桓雅一樣,皆慢了一拍,貿然斬殺古屍,屍體內部的屍氣泄漏,刹那間會驚動周遭的同類。


    “快退,既然出現了白毛屍,會有更難對付的黑毛屍出現!”


    桓雅難以保持冷淡,焦急厲喝,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嬌軀鋒芒畢露,美眸鷹銳環顧左右,率先選定一個方向,疾步奔行。


    眾多歸寧劍派弟子且戰且退,雖說每一人的劍法超群出眾,劍影飛逝之時,總有一兩頭白毛屍慘叫躺倒,但從四麵八方湧來的陰物仿佛潮水,不斷衝擊著十幾人圍成的簡單陣型。


    “吼”


    一行人殺到洞壁處,背靠洞壁,壓力大減,剛剛喘了幾口粗氣,但黑暗中忽然傳出數聲充滿戾氣的大吼聲。


    “黑毛屍!”


    一股陰風隨聲飄來,幾頭肉身境四五重天的黑毛屍在滾滾煞氣中露出身形,它們身披古戰甲,肌體長滿黑色毛發,手持一柄缺口闊刃刀,空洞無物的眼竅處,分明亮著兩縷詭異的幽芒。


    “……活人?”


    黑毛屍口吐人言,桀桀怪笑,卷起一陣煞氣,猛然攻向一名歸寧劍派弟子。


    肉身境四五重天的屍物已能比肩宗門的內門弟子,幾名白衣男弟子眼底閃過一絲恐懼之色,壯膽似的厲聲大叫,手中寶劍劃出一道流光,擊在黑毛屍上,卻如擊鐵石,發出“鐺鏘”之音,火花四濺。


    見此一幕,不僅是歸寧劍派弟子,連夏錚亦是瞳孔微縮,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直衝天靈蓋!


    桓雅咬緊銀牙,長腿一蹬石壁,衝殺過去,手中長劍挑出數朵劍花,勉強將這隻黑毛屍擊飛數十步。


    幾頭黑毛屍怪叫,洞中所有白毛屍如潮水般退至一旁,隱隱組成一個陣圈,將背靠石壁的眾人重重圍堵,封鎖了全部退路。


    十多名歸你劍派弟子見此,臉色雪白,額頭溢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桓雅眺望黑暗中的屍群,俏臉陰晴不定,一步走錯,步步錯,難道他們今日要葬身於此?


    “師姐!”


    這時,梁觀劍與曾朗兩人對視一眼,看了看倚身石壁的夏錚,走上前低語道:“師姐,我們兩人入洞之前,也想過會遭遇古屍圍堵的險情,所以作好了對策。”


    “對策?”桓雅一怔,大喜道:“兩位師弟有什麽解圍的辦法?”


    “他!”兩人嘴角勾起一縷淡笑,指著眾人身後的夏錚,低笑道:“這小雜毛雖隻是一介凡人,但那也是一個活人,隻要將其血祭,以作誘餌,吸引古屍群的注意,我們必能逃入古戰場的入口。”


    血祭活人?


    洞窟內本家寂靜無聲,兩人平淡的聲音不大,但皆落在了眾人耳裏。


    幾名女弟子吃驚不已,掩起櫻口,瞪大了秀眸,男弟子則露出掙紮之色,不時側頭注視一臉微笑的夏錚,雙眸漸漸變得淡漠無情。


    “師姐,當斷則斷,我們劍修逆天而行,本就無情,此次若能順利進入古戰場,尋到一兩件古兵古甲,或采來幾株數百年的靈藥,還愁在月霞大典中落敗嗎?”


    “是啊師姐,這小雜毛不過一介凡人,不會有什麽宗門背景,若在此血祭了他,不必擔心有人上門尋仇。”


    兩人開口相勸,一些弟子亦上前,三言兩語,七嘴八舌,似乎決定了夏錚的生死。


    “諸位要以在下的性命解圍,怎麽也不問問主人的意見?”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徹洞窟,吸引了無數古屍與所有歸寧劍派弟子的目光。


    夏錚負手漫步而行,笑吟吟走了過來,盯住桓雅,淡淡問道:“你讚同這兩人拿我性命去血祭,以求得解圍的計策嗎?”


    “我……”桓雅語塞,梁觀劍、曾朗兩人卻冷笑起來,道:“若不是我們一路護你,你早已死在古屍手中,你獻上性命,不過為了報答恩情,某非你不願意?”


    “狗屁邏輯。你們二人心懷鬼胎,將我拐入洞穴,還叫我承恩情?”


    夏錚頓時冷下了臉,頗為遺憾環視眾多歸寧劍派弟子,歎道:“原先還以為能有一場愉快的探寶之旅,而今看來是我錯了。”


    語畢,在歸寧劍派弟子又驚愕又呆滯的目光下,夏錚竟一腳踏出眾人組成的陣圈,信步走入古屍群中。


    “吼”


    數量過千的白毛屍首先怒吼起來,幾頭黑毛屍眼眶中的幽芒劇烈燃燒,桀桀怪笑道:“……活人,竟有活人來送死!”


    這一刹那,洞窟內陰風四起,所有黑毛屍渾身爆出一層煞氣,化作一道黑影,閃電般撲向夏錚。


    十數名歸寧劍派弟子還未驚唿出聲,隻見半空陡然浮現一個雪白而古樸的輪狀器物。


    飛輪在空中滴溜溜轉了一圈,瞬息漲成水缸大小,夏錚雙眸淡漠,輕輕吐出一個“去”字,隻聽“嗖”的一聲破空聲,白骨輪留下一個淡淡的殘影,眨眼降臨在一頭黑毛屍的身前。


    “噗”


    黑毛屍疾速倒退,恐懼念出“法器”二字,但白骨輪化為一片白光切割而過,黑毛屍的軀體從中間斷為兩截,一股又黑又臭的液體飆射而出。


    一頭肉身境四五重天的屍怪,僅僅一個照麵,竟然死了?


    洞窟中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中,諸多歸寧劍派弟子,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臉迷茫,一臉震驚,這……莫非是洞窟中設了什麽幻陣,讓自己生出了幻覺?


    桓雅咬緊紅唇,美眸愣愣盯著眉心發出金光的夏錚,良久才發出一聲滋味難明的幽歎:“……專修精神力的修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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