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彌漫的天際,昏沉沉的,目不及千米,奇異的古殿屹立在風沙中,似是經曆了滄桑的歲月,沙塵凝成的梁柱和石板上留下道道斑駁痕跡。


    林雲顰緊了眉頭,將這座沙城古堡的裏裏外外都轉了個遍,卻是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連屍骨架都未曾發現一具,不知道是被風沙掩埋了亦或者是腐化在時間流逝中。


    “別找了,即便是你將這裏倒轉過來,也不會有丁點收獲!”正在林雲皺眉沉吟的時候,一道淡笑聲從旁邊的沙石台階上傳來。


    邋遢老頭的襤褸衣衫在風沙中變得更加破爛了,若非是林雲相識,百分百的將他當成俗塵中拾撿破爛的乞丐。


    一堆亮晶晶的靈石齊整地擺放在黃沙梁柱後方,足有半人高,瑩瑩的光澤在漫天的黃沙中,都是顯得那麽紮眼。


    警惕地瞥了林雲一眼,邋遢老者急忙揮袖,齊整整的靈石長城陡然消失,不知道被邋遢老頭收進何方了。


    林雲深吸口氣,燥熱的氣息灼燒著上顎,將目光落在沙灘上的昏黃天空上,微眯起的雙眼中神色閃爍。


    在不久前的拉鋸談判中,最後林雲以八百下品靈石的代價,將不明功能和效用的沙鈴,收進囊中。而拿到靈石的刹那,邋遢老頭臉上的落寞和不舍頓時消逝個精幹,湧上一絲難以掩飾也掩飾不住的狂喜,讓買家第一時間裏升起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林雲雙眼眯地更緊了,呈出一條縫隙,眺望著遠處模糊的場景,心中暗歎口氣,偏轉過頭,看著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根木茬的邋遢老頭,活生生的一副賬房先生的精明模樣,正在厚厚的一層黃沙上劃來劃去。


    “難道我們要在這裏困到試練結束麽?”沉吟了片刻,林雲無奈的問道,同時蹲下身來,瞅向邋遢老頭斜劃的地麵。


    曲曲折折的線條似是蚯蚓在攀爬,像是一副地圖,另有些標識,並非是林雲所想,在計算著自己的身家和財產。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說網]


    “在初到這裏的時候,老頭子在周圍轉過,恍若在走迷陣,繞來繞去,終究會迴到這個地方……”邋遢老頭微抬頭,一雙精明的眼眸瞅了林雲一眼,搖頭說道。


    林雲仔細地打量著邋遢老頭在黃沙麵上劃拉的地圖,似是有一種奇異的魔力,連視線都會隨之旋轉,深入其中便難以跳脫出來。


    輕揉著有些微痛的太陽穴,林雲歎道:“風向會動,沙丘會動,視線會動,連心都會隨著轉動……”


    “連心都會隨之轉動……心動……”聞言,邋遢老頭低聲呢喃,不斷地重複林雲的最後一句話,直接蹲坐在沙台上,倚靠在金黃的梁柱上麵。林雲的尖細眉梢輕挑,似是受到邋遢老頭的點醒,目光也變得恍惚,閉眸沉思起來。


    “封心!”異口卻是同聲,林雲和邋遢老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裏開口,兩人皆是從對方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所想到的答案。


    ……


    漫漫黃沙,遮住了天,掩蓋了地,有大能在下方布置驚天幻陣,成為中央沙殿的守護屏障,若是不能破陣,很有可能將被困縛一生。


    兩道身影行走在黃沙垂下的帷帳下,或是踏過平緩的沙丘,或是陷進凹深的坑穴,亦或是在原地繞圈……


    林雲和邋遢老頭處在古怪的狀態,似是兩具承受了命令的木偶傀儡,雙目無光,黑色的眼瞳中映出空中肆意飛揚的狂沙。


    每一步的踏出,深厚的細軟黃沙都要沒及兩人膝蓋,恍若有洪荒猛獸在蟄伏,正準備伺機而噬。而無論前方路途如何,兩人目光是永久的黯淡,似是被抹滅了生機,腳下的步伐卻是堅定非常。


    林雲麵色平靜,無悲無喜,充斥天空的黃沙將他衣衫,頭發,麵龐都染成了金色,像是一尊黃金鑄成的雕塑。(.mianhuatang.tw無彈窗廣告)


    而在林雲不遠處的邋遢老頭亦是同樣的神情,收起了臉上的精明和嬉弄,枯瘦的身影在狂沙中搖曳,似是下一刻就要掩埋在這黃沙丘中。


    不久前,兩人發現了黃沙陣法的破綻,心隨沙丘而動,隻要封存住心神念想和視覺,讓腳來支配身體,所以兩人才會這般的漫無目的,甚至是做著原地打圈的白癡行為。


    ……


    黃沙漸漸平息,在遠處的天際邊緣顯露出一道黑色的地平線,許久未曾見過的蒼白光線而今看來卻是異常親昵。


    “被困了十來天,老頭子終於走出來了!”邋遢老頭仰頭長歎,全身都被細軟黃沙覆蓋,站在冷硬的黑色大地上,轉身望著無垠的沙域。


    林雲深吸口氣,取出避塵珠,一道靈光閃過,渾身沾附的沙塵似是遇到磁光的金鐵,詭異的懸浮在半空中,飄落下一地金黃。


    邋遢老頭不屑地瞅了一眼渾身齊整幹淨的林雲,恍若一隻獒犬,枯瘦的身軀抖動了兩下,細軟黃沙似是天空中灑落的金色毛毛雨,在蒼白光線下,異常的炫目。


    “小子,你要往哪裏走?”將身上襤褸的衣衫換成一套油膩膩的灰色長袍,邋遢老頭捏著指間的一枚血紅玉簡,胳膊肘杵了林雲兩下,這是從紅麵老者手裏掠來的。


    林雲從圖簡中收迴神來,沉吟了片刻,凝聲道:“準備去中央區域看上一看,也許能碰上什麽機緣。”


    “唔,機緣是用命拚出來的!老頭子也要進去看看,爭取再搶來一件沙鈴般的絕世法寶,”邋遢老頭點著其脖頸上的枯瘦頭顱,精明的綠豆眼靈動地在林雲身上掃來掃去,用一種起誓般的口吻,低聲道:“然後,再賣給你!”


    ……


    低矮的山頭微微隆起,恍若一隻圓滑的碗倒扣在地麵上,在中央有數道身影在激戰,時而有鮮血和四肢飛飄,慘號聲迴蕩,而在凸起山頭的四周,圍攏著密密麻麻的人影,像是在觀戰,神色警備。


    “這是傻子和白癡的聚會?”邋遢老頭瞅著前方圍攏觀戰的攢動人頭以及碗狀山頭上的鮮血橫飛,呆了片刻後,低聲自語道。


    沒有足夠實力的林雲不像邋遢老頭般大大咧咧,眉頭微皺地望著前方被圍攏的山頭,在其中央的四個方位站立著四個服飾各異的修士。


    當施用靈眼術時,林雲大吃一驚,山頭角落處站立的四人竟都是練氣大圓滿的法力修為,在這個次元空間裏,已經是絕頂存在。


    林雲混進人群,看著中央處仍在激烈酣戰的數人,從他們的眸中看到了迫切和火熱,完全是死拚的模樣,似是教徒在為自我的信仰而戰。


    偏轉過頭,林雲將目光落在旁側的一名藍衫青年身上,直盯著場中酣戰的雙目迸濺出最為激奮的火花,但在絢爛光華和噴灑的鮮血的映照下,青年的臉色卻是有一種常年未見陽光的蒼白,可怖的滲人。


    林雲開口向青年了解此地的情況,卻是如耳旁風般劃過,沒有引起青年的絲毫反映,直到林雲輕捅了他兩下,才將其從場中的熱戰中拉扯迴來。


    青年大口喘著氣,仿佛自身處在酣戰中,費盡了氣力般,在蒼白無色的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劇烈起伏的胸膛,收斂心神。


    “你是剛來的?”藍衫青年打量了一遍林雲,眼角處閃過一絲不屑的神色,嘴角撇了撇,口吻很是不耐,似是對於林雲將他從那種火熱的狀態吵醒很是不滿。


    “吆喝,小子你說不說,小心老頭子扒光你的衣服!”還未等林雲開口,旁邊的邋遢老頭便是用很不客氣地威脅道。


    粗暴的聲音入耳,藍衫青年剛要發火,但當目光落在邋遢老頭身上,看清楚那閃爍的滿滿當當的十二層光暈時,頓時軟了下來,細聲解釋道:“事情是這個樣子的,三日前,有大量修士……”


    懾於邋遢老頭的威勢,藍衫青年近乎諂媚的為林雲二人講解一番,了解事情來龍去脈的林雲眉頭顰的更緊了,若有所思地望向中央的火光迸濺處,竟產生了絲縷之前青年目光中的莫名神色。


    幾日前,這個地區在偶然或有意地情況下,聚集了大量的試練修士,在這個原始法則充斥的空間裏,自然是避免不了一場血戰,其中最瘋狂的莫過於嶽陽和血煞。


    這場血戰終止於四名練氣圓滿修士的出現,在半日的協商下,達成了一個血契,將這片地方化成一片角鬥場,四人成為監護者,向眾人保證凡是從血場上角鬥下來的修士,不會由於氣力的耗費而被突襲。


    修士自由結組,然後登台進行挑戰,無論人手與門派,戰勝方擁有對戰敗方的絕對控製權,可以掠去對方的所有,包括生命。


    其中對戰最激烈的當屬血煞宗和嶽陽宗的弟子,焦耀和天青子的賭局眾人皆知,除了能夠獲取對方的所有外,還有可能入住金丹老怪的門下,正是這種希冀和期盼才造成了如今像是為了信仰而戰的慘烈場景。


    站在碗狀山丘四角的四名練氣圓滿修士,自然不屬於義務勞動者行列,每一戰的雙方都需要向他們繳納一定的份額,另外,若是出現同歸於盡的狀況,雙方修士的所有都會被四人吞沒並劃分。


    林雲瞳孔微縮,透過攢動的人頭黑影,視線掃過角落處的四人,心頭冷笑。


    “這個主意還算不錯!”聽完藍衫青年講解的邋遢老頭明顯和林雲是不一樣的心思,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用胡子拉碴的下頜點了點遠處鮮血灑濺的場麵,朝著林雲挑眉道:


    “有沒有興趣?二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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