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笑升眼中一片冰涼,他記得當年,夕月過來的時候,曾經說過她的名字。叫做“西嶽”但是,不論是韓嫣兒還是他自己感觸到的,都是築基九層的靈識,再加上她幻化的老人模樣,便都稱夕月為前輩。


    夕月隻迴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覺察出什麽,轉頭繼續的思考。


    “他身上有殺意。”腦海裏,小尤尤突然出聲。


    不用小尤尤提醒,夕月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劍意擦著她的耳際飛過,一縷發絲被削掉,飄進了知母湖裏,緩緩的沉了下去。


    “你的手段很高明。”孫笑升負手慢慢的走了過來。


    夕月僵住了身子,沒有開口,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就是爐鼎的悲哀,她明明沒有害過任何人,明明隻想自己好好的活著。但是一旦被人發現,她隱藏的身份,她就是罪大惡極,她就是該死,她就是不該存活在這個世上!


    誰能從元嬰期的劍修手中逃走?至少她沒有這個能力。心中警鈴大作,這個人很危險,讓夕月趕緊逃,趕緊逃,誰,又能逃的掉呢?


    孫笑升身上的氣息逐漸的攀升,從練氣期到築基期到金丹期最後達到的高度已經不是夕月能夠感觸到的了。她隻覺得整個人被那恐怖的威壓壓的喘不過起來。


    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站立著,夕月並沒有反駁。


    歸根結底,她確實是欺騙了劍修派的人,也確實支使著孫笑升這個元嬰期的大修士團團轉。這些事,她無法否認。但是,她是做錯了什麽嗎?她為劍修派的人煉製丹藥,而得到劍修派的庇佑,這傷害了劍修派嗎?


    被幻術覆蓋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夕月沉默的迴聲。


    “我沒有害過劍修派的人,我也沒有對不住劍修派。”


    孫笑升身上的威壓如水一般的傾泄向夕月,卻死死的克製住自己身上的劍氣,劍氣由心生,他此時此刻心中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的憤怒的讓體內的劍氣沸騰的要毀滅掉一起。.tw[]


    “那你,可曾對不住人?”


    聞言,夕月安靜了會兒後,繼續頂著那張老人臉,搖了搖頭。


    她想,她不曾。


    孫笑升抬手,十六麵陣旗的子母陣瞬間就布下了。


    子陣中騰升起一股霞光,原本站立在那兒的夕月在霞光中消失,被傳送到了幻影洞中。


    “啊!啊!啊!!!”伴隨著歇斯底裏的嚎叫,青色的劍氣瘋狂的射向四周,甚至一路的鑿穿了湖心島到達知母湖底。


    而先前布下的陣法這時候也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劍氣,與孫笑升體內的劍氣相撞,讓湖心島乃至整個劍修穀免遭劫難。


    幾乎是同時,韓嫣兒,韓雲朝,韓雲歌身旁的劍震動了起來,這是劍的不屈!他們的劍已經生出劍意,盡管非常弱小,但依舊傲骨錚錚!發出最大的錚鳴。


    韓雲朝和韓雲歌紛紛壓製住身側的劍,注入靈氣安撫。


    韓嫣兒站在峰頂,看向湖心島的方向,嬌媚瀲澈的眼微微一怔,繼而垂目頷首,斂去了眼裏的神色。


    劍修穀內,風平浪靜,山上飛禽走獸尋食笑鬧,穀中捧著把木劍在那裏練習白虹貫日的小蘿卜頭們,繼續在那裏揮灑著汗水的練習。


    瞧見了穀中的老前輩慢慢的從幻影洞中踱出步子,紛紛擱下手中的木劍,恭敬的一拜,衷心的行禮。


    “前輩!”


    卻不曾聽聞前輩的迴應,紮著包子頭的小丫頭,大著膽子的抬頭,卻見前輩麵無表情,腳下的步子走的飛快又極是不穩,還差點兒摔了個大馬趴呢!


    站在湖邊,夕月抬手掐訣,近日她苦練的五行法訣倒是派上了用場。禦風術,時效有半刻鍾,夕月目測了一下湖麵的寬度,覺得還是可以的。最主要的緣由是她還不會鳧水,遊不去那湖心島上。


    心中暗暗的苦笑了下,到底,又是要離開了,她不要別人趕,還是自覺的收拾東西走人了吧。


    “你為什麽要走?這裏很好的呀!”小尤尤覺察到夕月的心思,納悶兒的問道。


    飛掠過平靜無波的湖麵,夕月的心中的波動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輕聲歎了一句。


    “無法住下去了,就要離開了。”


    畢竟她在這湖心島上住了有六七年了,若說真是沒有感請,那都是騙人的。


    踩在湖心島上,夕月僵硬的臉上頭一迴的出現了些不舍的神色。劍修派很不錯,修士很友善,掌門很公正,雖然不是洞天福地,但上下齊力,奮發向上,讓人心生喜歡。


    隻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前輩修士上的,爐鼎,是最低賤的貨色,一旦她的身份暴露,應該,所有人都覺得惡心下作吧。


    抬手放出三隻的紙鶴,她想體麵點兒,還是自行離去的好。


    慢慢的往自己居住的石屋走去,夕月難得的問小尤尤。


    “小尤尤也舍不得這裏嗎?”其實她也舍不得。


    “不,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舍得。”大約是察覺到夕月心中的淒涼,小尤尤聲音也悶悶的,低低的說道。


    聽到小尤尤的話,夕月的神色溫和了不少,嘴角微微的翹起,這幾年的果然沒有白疼這個小家夥。正欲迴話,一道身影瞬間就出現在眼前,手上還握著的三隻丈許的潔白紙鶴。


    “你要走?”孫笑升不再嬉皮笑臉,不再大唿小叫,冰冷著整張臉,渾身上下都是前輩高人的威壓。


    張張嘴,夕月卻不知道要如何迴應,隻輕輕的點頭。


    “你這幻術礙眼的很,身為小輩,這是要在我麵前賣弄嗎?”孫笑升抬手一道青光從的掌心射出來,打到夕月的身上。


    那副佝僂的老前輩模樣的臉,晃了晃,發出像是水泡破開一般的輕“啪”聲,露出了裏麵的幻術裏的人的模樣。


    還是那一身灰藍樣式的老修士道袍,還是那隻一根桃木削成的發簪挽著的道髻。


    隻人卻不再是滿臉皺紋,麵色暗黃,一張滿是錯愕的白皙小臉幹淨的好像是從知母湖裏洗過一般。


    孫笑升頓了頓,自若的把手收迴身後,生硬的開口道。


    “你要離去哪裏?”


    夕月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要去何方,原本她就是沒有家的人。


    “既然無處可去,那你離開作甚!”孫笑升雙手背後,交握在一起,哼道。


    “……”不是這位大修士心中不喜要趕自己離開嗎?何必再問?


    “我想,離開總歸是好的。”夕月也抿緊了唇。


    聞言,孫笑升愈發的氣極,體內的劍氣又隱隱的外溢出來,這人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硬到了裏麵嗎?


    “好什麽好!你鬥法無力,法術不精,又不過是那種人,難道要出去重操舊業?”話一落音,孫笑升看到夕月比方才又白了一層的臉頰,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過了,奈何又拉不下臉來圓話。隻僵硬著身子,站在那裏不說話。


    心中還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不過是爐鼎而已,那個海棠樓是什麽地方,他也有所耳聞。這麽想著,心中的怒氣又更甚了,先前的心中的那抹心疼也被壓了下去。


    “這些都是我得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再者,我要做什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夕月除卻臉部還慘白外,神色平靜的迴道。


    “還請前輩讓晚輩迴去稍作收拾,整理行李。”見孫笑升一直攔在路上,夕月禮數周到的拜了一拜,抬腳就要越過孫笑升。


    既然他心中是這麽想的,她也就不多自取其辱了。果真,一旦知曉的她的身份,哪怕是平日裏熟悉親近之人,瞬間就能變了臉色。


    “你知曉劍修派這麽多的隱秘之事,不能離開。”孫笑升一聽急了,後跨一步,攔在夕月的麵前。


    “晚輩隻會煉丹,劍修派的隱秘,晚輩一概不知。若前輩還不放心,晚輩可以發毒誓,必定不會透露劍修派一絲一毫的秘事。”孫笑升庇佑劍修派,危及到劍修派的事情自然緊張,夕月也不惱不忿,認真的迴道。


    “我――不信。”孫笑升張張嘴,最終吐出了這句話。


    夕月皺眉,不信?難道她又要開始謀劃如何逃離劍修派嗎?門派之於她果真與龍潭虎穴一般,九死一生。


    “那前輩欲做何法?晚輩自知身份低微不配留在劍修派,主動離去,並立下毒誓對劍修派之事守口如瓶。”夕月又是恭敬一拜問道,繼而垂首。


    孫笑升頓在那裏,既不開口,也不讓開。


    過了一會兒後,夕月有些急了,她還想留一份體麵的離開,不想被所有人唾棄的趕走,亦或是淩辱。左思右想,她之於劍修派的用處,無外乎的丹藥之事,以她現在的能力最多也隻是煉製中品丹藥築基丹罷了。更上一層的丹藥,無論是丹方或是丹火她都無法掌握。


    “前輩若是擔憂丹藥之事,晚輩已將平生所學記下,交與門派中人,隻要多加練習,丹術大成不過早晚之事。”夕月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一早就傳授木澤天煉丹術,木澤天天資聰慧,在丹術上頗有天分。


    夕月話才落音,孫笑升旋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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