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螣蛇忽然間看不見龍昀的蹤影,急忙向壓成堆的幹屍輕噴了一口五行真火,將那高高的一疊幹屍像幹肉串一般燒焦了。


    “老弟,快走。”原來龍昀在幹屍壓向自己的那一瞬間滾身出去,借著火光才看到赤火螣蛇又返身迴來尋找自己,故而急聲而道。


    龍昀在前,赤火螣蛇在龍昀後上方,不停的向幹屍噴火,一來燒死幹屍,二來讓龍昀借著火光疾行。


    曲折而行,龍昀好不容易看到亮光,隻見前麵有這一小段狹窄,出口處的光亮顯得出口寬闊無比,卻見蛇王和受傷大蟒伏身而不動,急道:“老弟,前麵已有亮光,我來擋住它們,你趕緊問問是什麽原因,它倆卻不逃命?”


    龍昀說著,挺刀迎了上去,這地方狹窄,隻有一人多高,一米多寬,倒是易守難攻,卻也不好殺死那些幹屍。龍昀邊打邊退,已是看到了兩條巨蟒的尾巴並排在自己前麵。


    “老弟,怎麽還不下去?”龍昀急問道。


    “下麵是一個大深潭,出口至潭底要二三十丈呢,它們畏懼不敢向下遊。”赤火螣蛇應道。


    正說著,一名幹屍家奴挺劍向龍昀刺來,龍昀閃身躲過的同時,一刀將其手臂砍斷,隨即左手攥住了它的另一條胳膊,向前一帶,又一鬆手,仰身猛然踹出一腳。那幹屍家奴直飛而去,將後麵的幾具幹屍砸倒在地。龍昀踢那幹屍家奴的同時,將雙刃彎刀入鞘,並斜身於地,借力抱著蛇王和受傷大蟒的尾巴,又雙腳猛蹬於地,推蛇王和受傷的大蟒入潭。此敘述雖多,卻隻在刹那間。


    蛇王和受傷大蟒的三角巨頭探在懸崖絕壁外的半空中,出口處的一截身了還在河水中,這彎斜在龍昀處的尾巴部分靠近河水,地麵本就比較潮濕滑溜,不然另一條大蟒也不會用力時,同堵塞此處的一塊巨石一起滑到深潭中。[..tw超多好看小說]龍昀如此一用力,兩條大蟒卻是一同滑了下去。龍昀抱著蛇王和大蟒的尾巴,同樣也是被蟒尾壓著,眨眼間,好像兩條大蟒拖著龍昀一同滑了出去。


    “老弟,救命啊……”忽然,龍昀大喊起來。


    原來幹屍將軍用青銅劍已刺向龍昀的小腹,而此時龍昀的頭已懸在外麵,雙臂被兩條蟒尾夾壓著,急速的被向往拖著,根本騰不出手來應付,隻好身赤火螣蛇大喊求救。


    赤火螣蛇本懸在出口外麵,正在擔心龍昀的安危,忽見那幹屍將軍飛竄向龍昀,倏地上前,將最後一口五行真火噴了過去。幹屍將軍頓時化作一團烈火,龍昀趁機踢了一腳,將其先踢了出去。那燃燒著的幹屍將軍還未飛出多遠,便已化為灰燼。


    “啊……”龍昀又大喊起來。


    “大哥,您又怎麽了?”赤火螣蛇驚道。


    身體往下急墜的龍昀大聲道:“離水這麽高,我也害怕。”


    赤火螣蛇怪笑著,卻是無計可施。


    啊……啊……啊……嘭——


    幸虧蛇王和受傷大蟒的尾巴落水時用力一翹,緩衝了龍昀落水的速度,否則龍昀的屁股硬是拍在水麵上,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子。蟒血刹那間染紅了水潭,龍昀顧不上痛,雙手在水下麵托著受傷大蟒的軀體向岸邊遊。那受傷的大蟒原本雙目一開一合,感覺下麵有人在托自己,仿佛明白了什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遊上岸來。


    龍昀看到受傷的大蟒與水麵這一撞擊,劍穿透身子已至劍柄,殷紅的直流,身子痛得不斷的扭曲,不斷的沉吼著。蛇王在一側不停的用三角巨頭摩擦著受傷大蟒的頭,像是在極力安慰著它。見此情形,龍昀來不及多想,連忙脫了背心,撕裂成條,見背心質地太單薄,從小腿處抽出多用匕首,將牛仔褲割裂成兩長條。


    “大哥,您在幹什麽?”赤火螣蛇不解的問道。


    “給它包紮傷口。”龍昀咬著牙,強忍著淚水。


    “大哥,已經沒用了,它流血太多了。”赤火螣蛇硬生生的道。


    “總要一試,不試怎麽會知道。”龍昀來到大蟒受傷之處,對赤火螣蛇道:“老弟,告訴它我要拔劍,這樣會很痛,讓它忍著些,不要亂動。


    赤火螣蛇怪叫了幾聲之後,受傷的大蟒側身看著龍昀,低吼了幾聲。那種眼神說不出是感恩,還是感激,卻像鋼針一般刺痛了龍昀的心。龍昀一咬牙,猛然將青銅劍拔出,鮮血直湧,同時而來的是大蟒的一聲慘吼。龍昀趕緊用牛仔褲撕裂成的布條將大蟒的傷口處纏繞起來,又用背心撕成的布條捆綁結實。


    大蟒無力而動,低吼之聲淒淒切切慘慘,讓人如攪肺腑,如撕心肝。龍昀上前,輕撫著它巨大的三角巨頭,忍不住潸然淚下,淚水簌簌落到大蟒的頭上。也許是大蟒感覺到了龍昀流下的眼淚,緩緩睜開雙目,眨了幾眨,是勸說,還是安慰?龍昀不清楚,但他也不想清楚這些,隻是希望大蟒能盡快恢複如初。


    赤火螣蛇看著龍昀這副悲傷的樣子,急得在空中直來迴飛轉,好一陣子才說道:“大哥,您終於出來,這應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如果早知道出來是這種後果,我就不應該連累它們,至少在亡天斷穀中它們活得會更長久些。”雖然身出險境,但是龍昀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


    “我們都是血魔的奴隸,也終將都是它的腹中之物,如其這樣,還不如舍命一博,如今已證實了這一點。您和蛇王均無恙,這就足夠了。”赤火螣蛇道。


    “獬豸、狼群、蛇群,還有眾蝜蝂,它們都死了。數千性命而今亡於一時,因我一已私欲而為之。我罪之大,不可饒恕。尤其是眾蝜蝂,它們本可以不隨我來,而安身立於亡天斷穀之中。如今均已亡,乃我之罪。”龍昀說罷,失聲而哭。


    “大哥,且聽兄弟一言,即便是眾蝜蝂不走,若是血魔和眾血鬼發現它們均已離去,也必遷怒於蝜蝂。這樣以來,它們至少會被眾血鬼吸幹了血,則是死的更慘。”赤火螣蛇在半空中打了一個轉,又說道:“它們是有靈氣的東西,自會想到這一步,不會蠢到在亡天斷穀裏等死。”


    頭狼為了保護自己,撞飛幹屍將軍,身被數劍而死,獬豸緊要關頭闖入眾幹屍之中,暫緩局勢,為自己贏得了時間,大蟒在最後之時不顧自身安危,狂鬥幹屍,亦終是身亡,而眼前的這條奄奄一息的大蟒呢?若是沒有它,自己也許早就死了。這是鐵一樣的事實,狼、蛇、蟒、蝜蝂、獬豸,它們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龍昀不語,卻是迴想著當時的一幕幕,曆曆在目,心如刀絞。


    赤火螣蛇見龍昀坐在大蟒麵前不吃不喝不言語,心中大急,可也無法再勸,隻好落在龍昀肩頭,耷拉著頭,顯得一臉的傷感,心想:人啊,七情六欲太重了,它們本不這樣想,大哥又何必自悲自傷呢?也許自己被血魔拆了仙骨,修不成人形,如今看來也未必是一件壞事。沒有人的七情六欲,也少了那些傷心,那些悲哀,那些淚水,那份牽掛,那份哀愁,那份痛苦。


    夕陽落山,晨曦而出。龍昀也不知什麽時候在大蟒身邊睡著了,也許是心太累,也許是身體太疲倦,再睜開雙眼時,已是金芒萬道,初陽耀眼。


    龍昀輕輕拍了拍大蟒,那大蟒卻是沒有反應,又用力推了推,仍是沒有未動。


    “喂,你睜睜眼,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龍昀不停的推搡大蟒巨大的三角頭,語氣變得哽咽。


    “大哥,它恐怕已經死了。”赤火螣蛇飛到半空中,急扇著雙翅。


    “我不信,我不信,它隻是流血過多而已,最多是昏厥了過去。”龍昀對赤火螣蛇大聲道:“快讓蛇王喚醒它,快讓蛇王喚醒它。”


    赤火螣蛇無奈的怪叫幾聲,隨後蛇王仰天長吼。那吼聲淒慘而沉悶,如似揪心。


    大蟒紋絲不動,龍昀猛然伏下身去抱起大蟒的頭,哭喊道:“起來啊,快走啊……”


    “大哥,它真的死了。”赤火螣蛇看著龍昀近乎於發瘋的樣子,心裏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那種滋味比當日自己的仙骨被抽還要難受。


    龍昀跪在地上,抱著巨蟒的三角巨頭號啕大哭,撕心裂肺,斷人心腸。蛇王悲吼不止,不停的用身子摩擦著大蟒幾乎僵硬的軀體,那份悲傷隻有用不斷的悲吼來表達著。赤火螣蛇見此情形,也不好在勸說些什麽,隻是怔怔的看著,心裏像打翻的五味瓶,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


    龍昀的哭中有自己“救命恩人”死後的傷痛,有自己萬千子民慘死的悲哀,有自己穿越後孤獨無依的慘淡,也有自己痛失朋友的斷腸,也有自己思念親人的想思苦……


    也不知哭了多久,龍昀大吼一聲,用雙刃彎刀將附近一棵大樹從中間斜削斷,又將一大樹枝削得很尖,刨了一個大坑,蛇王將大蟒叼進去,將大蟒埋葬。


    也不知過了多久,跪在墳前的龍昀站起來,削了一塊木板,做成一個墓碑,用匕首深深的刻下:


    狼蟒群蛇皆兄弟


    蝜蝂獬豸千年情


    龍昀立碑


    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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