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波麵對無動於衷、油鹽不進的柳飄飄,以及四周虎視眈眈、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一眾客人,忽然產生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眾所周知,他此次圖名星球濟榮城之行,之所以乘興而來,並不是出於好心替柳飄飄收拾濟榮城拍賣行的爛攤子之緣故,而是打著鳩占鵲巢、坐享柳飄飄勞動成果的如意算盤。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情的發展卻是大大出乎柳紅波的預料。


    雖說柳紅波稱了心、如了意,霸占了濟榮城拍賣行主事一職,但是從仙界各大修仙文明星球趕來拍賣行、購買消息絡繹不絕的各路人馬,完全打了柳紅波一個措手不及!


    柳氏家族即使是仙界六級文明修仙星球上的一品宗族,擁有不俗的實力,也不敢做吃力不討好、惹得天怒人怨的事情,得罪一應前來購買消息的客人。


    一時間,柳紅波大感頭痛,額頭不期然冒出細密的汗珠,雙手使勁按壓腦側兩邊兔兔紙條的太陽穴,顧不上一旁神色莫名的眾人,疾言厲色地怒視著置身其外、柳飄飄的背影:“柳飄飄,你給我站住!”


    “你還有事?”柳飄飄暮然轉過嬌軀,眨巴著無辜的眼眸,怔怔地迴望著柳紅波。


    事到如今,柳紅波撞上柳飄飄森冷的眼眸,怎能不清楚柳飄飄乃是想要將自己與濟榮城拍賣行的事物,撇的一幹二淨,獨善其身呢?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柳紅波更加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濟榮城拍賣行如今麵臨的一切困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完全就在柳飄飄的預料當中,是柳飄飄以退為進,步步為營,對柳氏家族對其不公平待遇提出無聲的抗議。


    不管怎麽說,柳紅波打定主意一定要將禍水東引到柳飄飄身上。否則濟榮城拍賣行在全體員工引咎辭職的情況下,上哪裏打探仙界五花八門、準確無誤的各種消息呢?


    柳紅波唿吸一窒,暗暗深吸口氣,臉上努力擠出一抹和煦笑容,微微掃視看戲入迷的陌生人,若有所思地說道:“飄飄,濟榮城拍賣行的生意,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負責,包括千年以前開展的販賣消息的業務!飄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柳’字。我們始終都是兄妹!二哥以前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向你道歉!你看,我們開門做生意,最為忌諱的就是言而無信!你今兒也在這裏,對於濟榮城拍賣行的現狀也十分了解。相信你一定不會讓風塵仆仆、趕來這裏的諸多客人失望吧?”


    “嘶嘶!”在場眾人聽到柳紅波厚顏無恥的言論,不由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後腦勺默默流下幾滴冷汗。


    柳紅波這貨的臉皮,恐怕足有城牆那般厚實,才能與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柳飄飄,若無其事地大打親情牌吧?


    柳紅波的手段並不高明,他心裏的小九九,瞬間就被人們看穿!


    雖說大家心裏了然,柳紅波此舉乃是明目張膽地施展陽謀——禍水東引。但是無奈事急從權,今天來到濟榮城拍賣行的男女老少,無疑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會選擇花費大筆仙晶購買所需的消息。


    對此,前一刻柳紅波毫無解決辦法。後一秒柳飄飄被當做替罪羔羊推了出來,這就等同於為大家帶來一道黑暗前的希望曙光,讓原本大失所望的眾人,宛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眸光明明滅滅間,若有若無地掃視眼前遺世而獨立的大紅身影,並且越來越隱含不善!


    “哈哈!哈哈!”就在這時,柳飄飄感應到現場氣氛的奇妙變化,隨後捕捉到數道充滿敵意的視線,怒極而笑,花枝亂顫,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身上漸漸彌漫起苦澀、無奈、嘲諷、荒寂、孤獨、悲傷等複雜氣息,令四周看者聞者動容,令柳紅波感覺汗毛倒豎,詭異無比!


    片刻之後,柳飄飄終於停止大笑,一雙水光瀲灩、紅彤彤的眼眸,突兀爆射出一道蝕骨的冷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卻讓人恰如其分感應到不屑與之為伍的譏諷,整個人增添一絲別樣的嫵媚風情。


    “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你算老幾?”柳飄飄蓮步輕移,一步一步徐徐朝著柳紅波逼近,美目一瞪,纖纖手指朝著角落看戲的幾人輕點:“你,你,還有你們,配和我談論親情麽?我娘親一生隻有我一個女兒,你們忘記先前如何逼迫我讓出主事一職?你們忘記接下來如何算計將我嫁給歪瓜裂棗?現在,你們有什麽臉麵和我攀親帶故,讓我出手解難?”


    柳紅波眼神躲閃,不敢直視柳飄飄咄咄逼人的目光,身體突兀打了一個寒噤,一步一步踉蹌往後倒退,幾息之間便被逼到牆角邊緣,伸直手臂以期擋住柳飄飄咫尺之隔的身體,驚慌失措地喊道:“柳飄飄,你別過來!”


    “哼!”柳飄飄冷哼一聲,眼裏劃過一抹戲虐之色:“孬種!你喜歡濟榮城拍賣行主事的位子,我已經仁至義盡、讓給你了!以後,濟榮城拍賣行是贏是虧,與我毫不相幹!”


    話音剛落,柳飄飄輕輕聳聳肩,微微斜睨不在狀態、滿眼紅星的貼身侍女柳紅一眼,淡淡地吩咐:“柳紅,我們走!”


    “是,小姐!”柳紅恭敬地大聲應道。


    眨眼功夫,柳飄飄和柳紅主仆二人施施然走出眾人的視線,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了,一如來時一般不帶走一片雲彩,隻留給眾人一道遐想紛紛、漸行漸遠的曼妙背影。


    “唿!”柳紅波緩緩唿出一口濁氣,以前覺得柳飄飄像個軟柿子好拿捏,想不到也有鐵骨錚錚、英氣逼人的一麵,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差點就讓我丟臉丟到圖名星球了。


    柳紅波忽然對上四周暗含不善的一雙雙眸子,微微一怔,剛趕走了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身邊還有堪比兇獸的虎豹環伺。誰他媽一個勁鼓吹濟榮城拍賣行主事一職油水豐厚,沒有危險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接受早已千瘡百孔、徒留一堆爛攤子的濟榮城拍賣行。


    經過一番短暫地鬱悶糾結,柳紅波微微收斂情緒,臉上端是看不出半點激烈的情緒,不說如沐春風,至少不再是麵沉如水,瀕臨暴怒。


    說實話,就是再借柳紅波幾百個膽子,也不敢得罪眼前各大勢力的代表,他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虛摸額頭的汗水:“諸位,你們也看到了,我才剛剛接手濟榮城拍賣行主事一職,對於拍賣行的各項業務還不大熟練,所以暫時無法與大家履行千年前的承諾。此時,正值拍賣行百廢待新,開創萬紫千紅局麵的時刻。諸位可否給在下一個麵子?以後在座的眾人但凡在拍賣行購買東西,一律給大家八折優惠!”


    “切!我們給你麵子,誰給我們麵子啊?”


    “就是!我們早在千年前便打聽好購買相應消息的價錢,現在節衣縮食、好不容易集齊所需要的仙晶,結果卻是白歡喜一場,這讓我們情何以堪?”


    “說得在理!不管你們濟榮城拍賣行是換了主事也好,還是其他人員更替也罷!你們言而無信的行為,不可否認,嚴重傷害了我們弱小的心靈。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我們法爾星球距離圖名星球十幾個光年,光是往返一趟,僅是傳送陣就消耗一大筆仙晶。現在,我們的損失,打算如何賠償?”


    濟榮城拍賣行一陣喧囂,人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吵得柳紅波耳膜生疼,仿佛眼前圍繞著一群蒼蠅、群魔亂舞,魔音陣陣!


    先前施施然離去的柳飄飄和柳紅主仆二人,並未走遠!而是站定在隱蔽的位置,光明正大留意著濟榮城拍賣行的一舉一動,聽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眾說紛紜的聲討聲,看到柳紅波麵紅耳赤的窘迫樣子,兩人忍俊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對於敵人,落井下石什麽滴,最有愛不過了!


    柳紅俏臉浮現兩抹紅雲,義憤填膺地說道:“小姐,柳紅波這下子,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節奏啊!哼!讓他們狗仗人勢、其辱小姐勢單力薄,不顧兄妹情以軟禁小姐。活該他們倒八輩子黴!”


    末了,柳紅幾不可聞地補充幾句:“照此情形來看,那些前來購買消息的人,即便不會把整個濟榮成拍賣行拆掉,也會讓柳紅波吃不了兜著走!”


    柳飄飄神情有些恍惚,有一搭沒一搭輕捏著手指,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她的眼眸熠熠生輝,流淌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情緒,片刻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說道:“柳紅,這些人自動將仙晶送上門,可是柳紅波他們顯然吃不下這筆仙晶。小姐我看得貓爪似的、心癢難耐,你說我要不要趁機做點什麽?反正仙晶不賺白不賺!”


    “小姐,我們並不缺仙晶!此舉無異於虎口奪食,將你送上風口浪尖。這樣做,值得麽?”柳紅略微沉吟,擔憂地看著柳飄飄。


    柳飄飄微微眯起雙眼,猛一拍手,霸氣外露:“柳紅,我決定自立門戶,著手開一家‘神馬都知道’的天機閣,隨主人睨睤天下,問鼎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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