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漓才掛了蘇瑾兒的電話,另一個電話又進來,盡管是沒有備注的號碼,但她還是變了臉色,這個號碼,昨天靳悠然給她打過,她看了看顧南西,昨天靳悠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今天呢?她又想做什麽?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顧南西抬頭“怎麽了?”


    “沒事,我去接個電話”看來這飯是不能好好吃了,無論她跟靳悠然說什麽,都不想讓爸媽他們聽到,不想讓他們擔心,至於顧南西,她沒有要瞞著他的意思,顧漓起身往外麵去。


    “這是怎麽了?飯還沒吃多少呢,再重要的事情也等飯吃了再說啊”卿姨看了看顧漓的背影,又看向顧南西的時候,他正看著顧漓出去的方向,愈見深沉的眼眸,卿姨便沒再說什麽。


    電話那邊半天沒說話,顧漓等了一會兒,便沒有心思再跟她耗下去,“你想說什麽?”


    聽筒裏傳來一陣輕微的笑聲“顧漓,你覺得,我會跟你說什麽呢?昨晚,你一定很難過吧”


    顧漓苦笑“你的心思,我不想猜,也不會去猜,至於你想表達昨晚顧南西去陪你的事情,抱歉,我沒什麽興趣,如果沒事的話,我掛了”


    “等等”


    顧漓很耐心地沒把電話掛掉,便聽到靳悠然說“你去過精神病院見到那個女人了?”


    靳悠然的話聽不出語氣,卻讓顧漓皺了眉頭,這麽快便傳到她那裏了?


    “果然是你,白水心隻是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你也是女人,你怎麽可以那樣做?”想到白水心驚恐的眼神,淒厲的喊聲,顧漓心裏到現在都不是滋味。


    “她跟你說了什麽?說我害她?”靳悠然笑了兩聲,顧漓沒作聲,默認。


    “哼,她可不是什麽無辜的人,任何覬覦顧南西的人,我都看著不順眼”靳悠然把“覬覦顧南西”幾個字咬得特別重,顧漓有些不舒服,卻並未表現出來。


    “顧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生氣麽?她跟顧南西那些事情,你真的可以忍麽?那個女人,我不找她麻煩,她竟然惱羞成怒惹上我,摔她一跤算是輕的了”


    當時也不知道白水心從哪裏知道了她跟顧南西的事情,並且還打聽到她住的醫院,可笑之處就在於,那個女人竟然給她一百萬,讓她離開顧南西,靳悠然長這麽大,從來沒被人如此羞辱過,一百萬,白水心實在太天真了。


    本來靳悠然不屑與她吵,她也不想剛迴來便跟顧南西難堪,誰知道白水心變本加厲,竟以腹中孩子刺激她,靳悠然隻是說了她兩句,那女人竟然給了她一巴掌。


    她靳悠然可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的人,在影組織,誰不得給她幾分麵子,就是冥影,不也不能把她怎麽樣麽,當即,靳悠然反手給了白水心一巴掌,她雖然病了,可練過的力道,完全不是白水心能比的,白水心摔了一跤,孩子掉了。


    靳悠然也沒想到會這樣,可一想到那是顧南西的孩子,她心中又覺得暢快,其他女人,沒有資格給顧南西生孩子。


    後來顧南西知道了這件事情,卻並沒有追究她,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誰知道白水心失去孩子受了刺激,竟然在晚上的時候,拿刀直接來捅她,結果被顧南西撞破,刀子劃傷了顧南西,後來,白水心就進了精神病院。


    靳悠然會時不時去“探望”她,對於一個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人,她沒留什麽情麵,時常會去刺激她一下,導致現在她的病情加重,那邊一直有自己的人,今天顧漓和蘇瑾兒走後,她便知道了。


    顧漓心裏一陣發寒,以前她認識靳悠然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又或許,這才是她的本來麵目,隻不過自己從未見過罷了。


    隻是顧南西呢,他眼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默許了靳悠然所做的一切,愛一個人,當真可以眼盲心盲麽?可以視人命為草芥,甚至落井下石,特意吩咐過精神病院那邊。


    顧漓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是這樣的麽?任何可能讓靳悠然不痛快或者傷害她的人,在顧南西看來,都是罪無可恕,那麽自己呢?是不是會步上白水心的後塵?


    她很想堅強,不想在靳悠然麵前脆弱,可這一刻,她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且不說靳悠然說的是不是事實,她隱瞞了多少,顧南西不期待她的孩子是真,甚至可以說是不喜歡。


    顧漓另一隻手撫著小腹,心中徒然悲涼起來,或是肚子裏的孩子也感受到她心緒的起伏,或是她的孩子也悲傷於不被父親喜歡,顧漓隻感覺小腹一陣絞痛,那種痛,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也不為過。


    僅隻一會兒,她臉色便是蒼白一片,額頭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顧漓再也顧不得電話,整個人無力地跌坐了下去。


    她撫著小腹,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裏卻是很著急“寶寶,求求你,不要,不要有事”她想喊人來幫忙,可聲音卻一點都發不出,兩腿處一陣溫熱,顧漓更是恐懼,米白色的裙子很快染上了紅。


    顧南西一直不放心,還是跟了出來,可他一眼便看到在地上掙紮的顧漓,心中一沉,連忙快步走上前去。


    “阿漓”看到顧漓裙子上的血跡,顧南西眼睛刺痛了一下。


    “南西,救寶寶,救救寶寶”疼痛來得太突然,她拚盡全力,也隻能說出這麽一句。


    “放心”顧南西抱起顧漓往車庫衝去,一路上傭人都麵麵相覷,看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顧漓的樣子,以及她裙子上的血跡。


    顧南西將顧漓放上車,快速撥通了樓輕燁電話“顧漓出事了,我現在送她迴別墅”,顧南西一手攬著顧漓,一手握著方向盤啟動車子,而他懷裏的人早沒了意識。


    本來迴別墅要一個小時的車程,顧南西硬是半個小時到了,路上闖了幾次紅燈,好幾次差點出車禍,隻不過顧南西的車技還是十分了得的。


    “這是怎麽了?”魅影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顧南西來不及跟她多說,一路抱著顧漓往醫療室去,樓輕燁早準備好了需要的一切,“南西,你先出去,魅影,你幫我”他們都學過一些醫學常識,何況魅影是女人,比較方便,顧南西也不多說,看了顧漓一眼便轉身出去。


    無影陪著他一起在外麵待著,盡管顧南西什麽話都不說,看似沉著冷靜,其實無影沒錯過他隱隱發抖的唇角,現在隻能祈禱顧漓沒事了,否則……無影都不敢想下去。


    一個多小時,對於顧南西來說,從來沒這麽難熬,當樓輕燁出來的時候,他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起來。


    “放心,沒什麽大事,幸好你即使把她送迴這裏,就是那個藥的後遺症,再加上顧漓本身身體不好,孩子暫時沒什麽事,不過以後要更加小心才行,我讓魅影給她清理了一下,你一會兒再進去看她吧”


    顧南西卻是沒在聽樓輕燁的話,直接跨步走了進去,樓輕燁微微尷尬,無影倒是沒怎麽注意他,他也感覺輕鬆多了,沒事就好。


    魅影剛給顧漓換完衣服,一抬頭便對上顧南西,“出去”冷硬地吩咐,魅影已經習慣了,何況今天顧漓又是這樣的,她也沒說多,乖乖地走了出去。


    顧南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往那潔白一片的床那邊走過去,上麵躺著麵色蒼白的顧漓,他恨死自己了,真的,如果不給她吃那個藥,是不是今天這揪心的一幕就不會發生了?


    顧南西的手顫巍巍地撫上顧漓的臉頰,“阿漓,對不起”,顧南西有生以來,隻跟顧漓說過那麽多的對不起。


    顧家這邊,傭人把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顧北城夫婦急得跳腳,一直給顧南西打電話,都沒通,顧北城又讓管家去查,他們去了哪家醫院。


    “老爺,這是在院子裏撿到的小姐的手機”傭人將顧漓的手機遞給顧北城,顧漓一向心思單純,手機也沒設什麽密碼,顧北城打開看了看,除了瑾兒那一個電話,隻有一個陌生的號碼了,無論事情真相如何,他已經把顧漓的情況歸咎於這一通電話,“查到小漓他們在哪裏後,再查一下這個電話號碼”


    管家看著臉色十分不善的老爺,連忙聽命去做事了。


    顧漓感覺自己睡了好長的一覺,醒來的時候,眼前有些發暈,她動了動手,卻發現被握著,果然,很快顧南西的聲音便傳進耳朵裏“別動,再躺會兒”


    樓輕燁說顧漓已經沒事了以後,顧南西便把她抱迴了臥室,他一直守著她。


    顧漓點點頭,她確實很不舒服,她記得自己是在顧家的,然後接了靳悠然的電話,肚子就很痛,“寶寶,我的寶寶呢”她猛然坐了起來,低頭去看自己的小腹。


    “你放心,寶寶沒事”顧南西隻是說晚了一點,她的反應便這麽大,顧漓這才鬆了口氣,顧南西扶著她緩慢地躺了下去。


    這裏不是顧家,倒像是他們住的別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顧南西開口“當時你情況很不好,我隻好把你帶迴來了”


    顧漓點點頭,“我們就這麽走了,爸媽一定會很擔心的”


    “我一會兒給他們打電話”


    “嗯”


    顧漓又睡了一會兒,見她睡熟了,顧南西才給顧家那邊打了電話,也說了一下顧漓的情況,沒什麽大事,他們便先迴來了。


    樓下,魅影不可思議地看著樓輕燁“你說的,都是真的,老大真的給顧漓吃了那個藥?”


    本來樓輕燁是不準備告訴她的,可魅影一貫打破砂鍋問到底,聽他提了一下什麽藥,便一直問,一直問,樓輕燁被她問得煩了,索性告訴她。


    魅影很驚訝,到是無影見怪不怪,顧南西以前連把顧漓送給冥影這種話都說過,會做這樣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隻是現在看顧南西為顧漓那樣子,他覺得,這就是現世報,種什麽因,得什麽果,甚至他因為顧南西現在的痛苦,竟隱隱有些爽快,他一直很同情顧漓的。


    樓輕燁麵無表情地點頭,魅影不勝唏噓,突然間,她有些同情起這個顧漓來,愛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能讓一個女人無怨無悔地這麽付出,甚至有可能生不出孩子,她看得分明,顧漓很喜歡小孩子的。


    顧南西在樓梯口處聽了他們的話,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樓下三人看到他,自然而然地閉了嘴。


    “阿燁,你跟我出去走走”


    兩個大男人在院子裏走著,別墅主房後麵不遠處的場地上,顧南西一步步走得異常慢“你實話告訴我,這個孩子……”


    “健康的概率幾乎為零,平安出生的概率百分之五十”樓輕燁知道顧南西想問什麽,可開弓沒有迴頭箭,他隻能實話實說,這一切是誰的錯,他不想評價,嚴格追究起來,他也有責任。


    “拿掉孩子呢,顧漓的身體會不會有影響?”顧南西握了握拳頭,又鬆開。


    樓輕燁頓了一下,“會,而且,我給她檢查過身體”說道這裏,樓輕燁突然停了下來,轉了一個話題“南西,你對顧漓了解有多少?”


    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顧南西疑惑地看著他,什麽時候樓輕燁在他麵前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了。


    樓輕燁輕輕一笑,“沒什麽,我隻能告訴你,拿掉這個孩子,顧漓以後很難再懷孕,而且她心裏的接受程度,想必你比我更了解,再者,悠然需要這個孩子”


    顧南西閉了閉眼,“悠然那邊,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麽?”


    “南西,你覺得如果這個人這麽好找,我還會找上顧漓麽?南西,你不是這麽絕情的,就算你不看在悠然的麵上,你也看在她愛你一場,差點為你生過孩子的份上,至少還她一個健康,好嗎,我發誓,我會盡力護著顧漓”


    這個話題,沒有結論,最後以顧南西不作答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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