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可以出院麽?”顧漓又問。


    醫生都有點好奇她的身份了,不過他還是如實地說著“不太樂觀,有時候,她很清醒,有時候,她又很瘋狂,甚至做一些自殘的事情,這一點上,我們不建議她出院,另外”


    說道此處,他又再一次看了看蘇瑾兒,才說道“另外,顧總交代過,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準接近白水心,今日讓兩位探視,已經是看在蘇小姐的麵子上,但要出院,不太可能”


    這麽說就是顧南西的意思,要一直關著人了?顧漓心中很不是滋味,直到現在,她才真的發現,自己愛這個男人,卻從未了解過他,他的心,竟可以狠到如此地步,白水心,她才十九歲啊。


    那個時候,白水心看顧南西眼神中的愛意,顧漓看得分明,她心裏不舒服可卻能理解,一個十九歲的女孩,那是她全部的愛,可她愛的人做了什麽?把她關在精神病院。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問一問顧南西,你怎麽忍心,是不是有一天自己惹得他不快了,自己也會被關進這裏,心頭澀澀地痛著,顧漓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我想單獨跟她說幾句話,可以麽?”


    醫生看了看顧漓,又看了看蘇瑾兒,有些為難。


    “放心,出了事情我們負責”蘇瑾兒說,醫生這才點點頭,又跟白水心說了幾句話,才走了出去。


    蘇瑾兒卻沒走,她知道精神病的人發作起來是什麽樣的,盡管這裏有禁錮,但她還是怕白水心傷到顧漓,她現在還有著身孕呢,顧漓也沒說什麽,看了白水心一會兒,她才開口喊她的名字。


    一開始,白水心像是沒聽到一般,後來,她又喊了好幾聲,她才給她一點反應。


    “水心,我知道你不認識我,可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麽?或者,你心裏有什麽難受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說說,好嗎?”


    白水心好奇地看著她,眼中沒了剛才的防備,倒是多了幾分澄澈,可她依舊沒開口說話。


    “小漓,算了吧,沒用的”蘇瑾兒很清楚,在精神病人的世界裏,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若是逼得急了,反而會刺激她,對她不好。


    顧漓歎了口氣,她隻是心疼這個女孩兒,“瑾兒,你有辦法幫她麽?”


    蘇瑾兒搖了搖頭“大表哥的性格你應該知道,他決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就是姑姑姑父勸說都沒用,也沒有人可以把白水心從這裏弄出去”


    顧漓何嚐不明白,隻是,她再次看了白水心一眼,那澄澈的眼眸中多了幾分什麽,她沒再看“我們走吧”


    就在顧漓和蘇瑾兒都要走出房間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響動聲,“別走,救救我”嘶啞的聲音帶著幾分淒厲。


    顧漓和蘇瑾兒不可思議地迴頭,便看到白水心拽著圍欄,大眼睛中盡是驚恐,盛滿了淚水。


    “你剛才說什麽?”


    “救救我,救救我,那個女人,她不會放過我的,她殺了我的孩子”


    她的話是什麽意思?蘇瑾兒和顧漓對視一眼“你說的人是誰,誰殺了你的孩子?”


    白水心像是想到什麽,痛苦的捂著頭,卻什麽都不願再說了,不斷地往後退著,痛苦地哀嚎起來“孩子,我的孩子”,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顧漓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的,她下意識地撫著小腹,像是要保護什麽一般。


    李醫生其實一直待在外麵沒走,聽到白水心的嘶吼聲,他便衝了進來,同時摁了房間的唿叫鈴。


    “你們先出去,不要刺激她了”


    很快便有護士拿了鎮定劑進來,隨同三個醫生,連同李醫生一起進去,他們同時壓製住白水心。


    白水心力道驚人,竟把四個男人都甩開了,但那也隻是一時的爆發力,女人和男人之間的體力是有懸殊的,很快她便被壓製著,隻能苦苦地掙紮,冰冷的針管劃破她的肌膚,幾秒鍾的時間,她便安靜了下來,倒在李醫生懷裏。


    李醫生給白水心檢查了一下,她隻是受了鎮定劑的影響昏過去了,也鬆了口氣,打橫抱起白水心把她安置在床上,才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顧漓和靳悠然“我們出去說”。


    醫院的醫生辦公室裏,顧漓臉色很蒼白,像是被嚇到了,但隻有她明白,白水心那種痛苦的樣子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心裏很難受,蘇瑾兒一直安慰著她。


    李醫生給了她一杯白開水,開口道“自從她失去了孩子以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孩子對她的刺激特別大,對她治療不利,平日裏,我們一般不會提及”。


    蘇瑾兒把剛才白水心跟她們說的事情跟醫生說了一遍,“到底是誰害了她?”白水心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


    李醫生搖了搖頭,“我們也時常聽到她說一個女人,可問她的時候,她什麽都不願說”。


    這個時候,顧漓突然站了起來,她看向李醫生“李醫生,白水心這邊你照顧好她,需要用什麽藥,盡管用,還有其他需要的,你盡管說,另外,不要讓其他人接近她”。


    李醫生和蘇瑾兒都是一愣,顧漓卻不想解釋那麽多,“照我說的話做,你放心,我會跟顧南西說這件事情”。


    “冒昧地問一句,您跟顧總是?”李醫生審視地看著顧漓。


    顧漓沒說話,到是蘇瑾兒開了口“她是顧南西的太太”。


    “瑾兒,我們走”


    直到兩人已經走遠了,李醫生還是有些恍惚,她就是顧南西的太太,那個傳聞中不受顧南西待見的妻子?聽說顧南西的父母很喜歡她,若不是有父母這層關係在,恐怕兩人的婚姻也維持不了那麽久。


    這些都是聽說的,隻是豪門宅院的事情,誰說得清楚,不過李醫生關心的是有了顧漓的吩咐,他可以安心地給白水心治病,也可以保護她了。


    “小漓,你剛才很不對勁,是怎麽了?”蘇瑾兒很了解顧漓,由於當著李醫生的麵,她便沒多問。


    顧漓上了車,她疲憊地往後靠在後背上“瑾兒,靳悠然迴來了”她有些喃喃自語,可她的話足以讓蘇瑾兒聽清楚。


    蘇瑾兒很震驚顧漓為什麽突然知道這件事,隨後又冷靜下來“小漓,其實,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顧漓頓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向蘇瑾兒,可看蘇瑾兒的樣子,她大概明白,瑾兒不是說謊的,至於她為什麽不告訴自己,自己也知道,真正關心她的人,除了爸媽,二哥,恐怕也隻有瑾兒和曼璐了,她們不告訴自己,肯定是怕自己受傷。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靳悠然迴來了,白癡的也隻有她一個而已,心頭微酸,顧漓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緩解這種難受的感覺。


    “小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蘇瑾兒就知道,她會難過,她伸手拉著顧漓的手,很涼。


    顧漓反手握了握她的手“我沒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沉默,兩人之間有種很悶的沉默,好半天,蘇瑾兒才開口“小漓,你的意思是,白水心說的那個女人,是靳悠然?”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顧漓閉了閉眼,她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隻有靳悠然做錯了事情,顧南西才會維護她,遷怒在別人身上,隻是我沒想到,他對靳悠然的寵已經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白水心,怎麽說也是跟過他的女人,他也忍心”後麵的話,顧漓沒說,眼眸中卻隱隱有了霧氣。


    若說以前那個顧漓認識的靳悠然,她可能會覺得靳悠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但昨天跟她見麵後,她才發現,此女並不是省油的燈,白水心不會騙她的,沒有一個母親會用自己的孩子騙人,那麽,靳悠然,她真的殺了白水心的孩子,為什麽?是為了顧南西麽?可那是一條人命啊。


    蘇瑾兒很是心疼她,伸手環抱著她的身子,“小漓,你還有我”,她很明白,顧漓說的,都是對的,她無從反駁。


    顧南西,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顧漓麽?難道他不知道他如此待白水心,不單是對白水心的傷害,更是對顧漓的一種傷害麽?


    可是這段時間顧南西明明對顧漓很好,好到她們都有種錯覺,顧南西愛上顧漓了,好到蘇瑾兒已經快要忘記了靳悠然已經迴到a市,就在聖瑪麗醫院的事了。


    “我知道,瑾兒,還好有你們”顧漓慘然地笑著,額頭摩擦著瑾兒的臉頰,得朋友如此,夫複何求。


    車子啟動後,蘇瑾兒看顧漓差不多已經平靜下來,她才開口“小漓,你準備怎麽做?”


    “跟顧南西攤牌,至少,讓他放了白水心”


    車子到了海邊別墅,瑾兒想進去陪陪顧漓,她卻拒絕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還有寶寶,她不會那麽孤單難過了,蘇瑾兒沒法,隻好隨她。


    吃過早餐後,顧漓便去了精神病院,直到現在一點多了,她都沒吃什麽東西,很是餓了,她抱歉地撫了撫小腹,“對不起寶寶,以後媽咪再也不會讓你餓著了”。


    魅影他們也剛吃完飯沒一會兒,顧漓看了看,顧南西和無影已經迴來了,就連樓輕燁都在,顧南西朝她走過來,在他即將碰到顧漓的時候,顧漓下意識地移開往魅影那邊走過去,顧南西手撈空了。


    “不好意思,剩菜飯還有麽,我有些餓了”


    魅影愣愣地點點頭,顧漓也沒說讓她給自己弄的話,便自己往廚房裏走去,還好,有她愛吃的豆角,土豆燉牛肉,她簡單地熱了一下。


    “我來吧”顧南西過來。


    顧漓看都沒看他“沒事,我自己來就可以”她把熱好的菜盛出來,又盛了一碗飯,就在廚房站著吃了,從頭到尾,她都像是沒把顧南西放在心上。


    好奇怪,以前他的一言一行,總是能輕易地打亂她,甚至打倒她,可如今,她已經可以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心痛也好,難受也好,她都可以不表現在臉上,可能是有了寶寶的緣故吧,是寶寶給了她勇氣,這算是喜新厭舊麽?


    顧漓想著,便吃了小半碗,她有些飽了,何況顧南西一直在她身邊,她想忽略那股子琥珀香的味道都是不行的了,便沒有了食欲,放下碗筷,她把該洗的都洗了一遍,然後越過顧南西往外走。


    “樓醫生,今早我感覺有些不舒服,肚子也有些痛,你能給我看看麽?”她才想起來這茬,還是讓樓輕燁看看比較保險,她是真的怕孩子出什麽問題。


    樓輕燁一頓,“哦,你跟我上來”,顧漓便跟著他往樓上去。


    顧南西在原地站了幾秒鍾,也邁步跟著他們,魅影問無影“怎麽了?他們吵架了?”


    無影搖頭“不知道”,他也有著擔憂,看著已經空落落的樓梯方向。


    經過樓輕燁的檢查,沒什麽大問題,都是早孕反應,顧漓這才放下心來,她把手掌輕輕地放在小腹上,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還好你沒事”如果因為她的身體,孩子出了問題,她真的會發瘋。


    看她充滿母愛的樣子,樓輕燁心裏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敲擊了一下,悶悶地疼,他很羞愧,甚至不敢去看顧漓。


    從醫療室出來,顧漓一眼便看到門口的顧南西,他臉色很不好,伸手拉過顧漓便往他們的房間去。


    “嘭”關了門,顧南西狠狠地盯著顧漓,顧漓簡直莫名其妙,自己惹到他了麽?沒有吧,該生氣的難道不是自己麽?哦,她忘了,霸道如顧南西,強勢如顧南西,隻有他生別人的氣。


    “你在做什麽?”顧南西問,語氣很不友好。


    “你這問的什麽話”顧漓不明所以。


    “你甩臉色給我看是不是?”他受不了她那種漠視的態度,她知不知道自己從醫院迴來聽到魅影說她急急地出去了,等了那麽久她還沒迴來,自己心裏有多著急,差點就像昨晚一樣要出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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