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和南方辦喪事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李家是北方人,但是他們是躲在這裏的,所以,喪事也就擺了兩天,第三天就下葬了。


    但是,他們卻按照當地人的習慣,守夜還是要守過七天。


    就在頭七當天夜裏,李家所有人都聚在還沒撤下去的靈堂裏,他們準備了很多紙紮,就等著午夜一到,完成一些老規矩的事情後,喪事就算辦完了。


    李萬軒依舊跪在最前麵燒了第一把紙錢,之後,依次從二爺開始,每個人都上來叩頭燒紙,一直到最後一個人。


    然後大家就坐在這裏閑聊,或是喝茶,等著午夜來到。


    其實,這個規矩要說起來,可能已經被很多人都遺忘了。


    在北方,尤其是大家族裏,再辦喪事過頭七的時候,都有這樣一個規矩。


    那就是,等到午夜的時候,由家裏麵幾個和死者生前關係親密的後輩們,拿著一雙筷子往牆上放,誰的筷子最後貼在牆上不掉下來,就說明,死者迴來了,和他最重視的一個後輩打招唿呢!


    以後,這個後輩就會得到大家的重視,死者生前的福報都會落在這個後輩身上。


    如果沒有筷子貼在牆上,就說,老爺子走的安心,去的無牽無掛,更是喜事。


    所以,今天準備走這個老規矩立筷子的人裏,隻有主家這些人,從李萬軒大伯開始,所有主枝的人都要做這個。


    這個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規矩就是這麽傳下來的。


    做完這件事後,就是把所有的紙紮都要燒掉,喪事就結束了。


    夜裏十一點多,很多人都扛不住了,一個個困得不行,年紀小一點的,都靠在大人身上睡著了。


    李萬軒看了看這些人,又看向小妖和奎子,小妖輕輕的點了下頭,不引人注意的離開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麵下起了小雨,竹屋裏顯得格外的潮濕悶熱。


    從門窗裏飄進來的風,吹得裏麵的紙紮唿唿作響,有被吵醒的小孩子好像被嚇到了,忽然就哭了起來。


    大人趕緊去哄,竹屋裏的人也都被外麵的雨聲和孩子的哭聲吵得精神了不少。


    “軒子,時間要到了!”李萬軒二爺爺走到李萬軒麵前說道,“你爺爺最遺憾的就是臨死沒能見你一麵,等會兒,你就站在第一個!”


    “知道了,二爺爺!”李萬軒點頭說道,“本來還想著帶迴來的好消息,能讓爺爺好起來呢,沒想到竟然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軒子不孝!”


    “好孩子!”李萬軒二爺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難為你了!你不如現在就把好消息告訴你爺爺吧!他會高興的!”


    說完,他轉身想走出去幾步,給李萬軒留個獨自和李家大爺說話的空檔,雖然是對著一個黑白遺像。


    不料,李萬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聲說道:“二爺爺,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既然爺爺不在了,軒子隻能告訴二爺爺了!”


    李萬軒二爺爺眼裏露出詫異,但很快就變得溫和了起來,點點頭道:“有心了!”


    “可是,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太多,二爺爺,等會兒結束了,您迴屋裏先別睡,我去找您!”李萬軒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李家二爺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離開了。


    很快,午夜到了,李家二爺開始讓大家準備,人手一雙木筷子,李萬軒站在第一個,把手裏的筷子按在牆上。


    忽然,一陣風吹來,就聽二爺說,“放手!”


    所有人都把手鬆開了,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好多人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而詭異的是,這一次,李萬軒的筷子真的憑空貼在了牆上,還不是他一個人,他大伯的筷子竟然也沒掉下來。


    “爸來了!”李萬軒大伯有些激動的說了一句,緊緊盯著牆上那雙筷子。


    “好了!你們兩個去給老爺子送個行!”李家二爺也有點奇怪。


    這種事情以前經曆過不少,還沒有誰真的憑空能把筷子立在牆上,今天不僅有了,還是兩個。


    事情太過詭異,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有年輕的人,本就帶著一些不屑這些迷信規矩的跟著做,但是,當他看到眼前詭異的一幕的時候,就被嚇到了,來迴看著周圍,不停的雙手作揖,嘴裏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


    李萬軒和他大伯兩人,走到李家老爺子遺像前,先是跪下磕了三個頭,嘴裏叨叨咕咕的,之後就拿著後麵家人遞過來的紙紮扔進了麵前的火盆裏。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人也就都該迴各自住的地方。


    臨走的時候,李萬軒看了他二爺爺一眼。


    李家二爺迴了後麵自己住的竹屋後,想著李萬軒說的話,把人都打發到另外一個屋子睡了。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李萬軒還沒有過來。


    李家二爺等的困意上湧,有些堅持不住了,就靠在床上眯著睡著了。


    等他睡著後,竹屋的窗子外麵,等待了好一會兒的奎子才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身後跟著小妖。


    小妖嘴角一翹,手裏拿了一塊不大的毛巾,走到李家二爺跟前,往他臉上一蒙,李家二爺的頭歪到了一邊。


    小妖退後一步,奎子把李家二爺從床上弄到背上,背著他就離開了,小妖四下打量了一下,見沒有什麽異狀,跟在奎子身後也離開了。


    竹屋恢複了安靜,隻有桌上一盞燈微微的亮著。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這些人還沒起來,就聽見外麵有人吵嚷,李萬軒走出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二爺爺家那邊的人在跟人說著什麽。


    “出了什麽事了?”他走過去問道。


    “少爺!二爺不見了!”那人是跟著李家二爺時間最長的一個,已經四十多歲了,平時在李家也是管理內院的管家。


    “什麽不見了?說清楚!”李萬軒急了。


    “昨晚上迴去後,二爺就睡了,可是今天早上我去叫他,屋子裏沒人,就以為出來了,結果,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管家說道,滿臉的焦急,“這大爺剛走,二爺可千萬不要出什麽事啊!”


    “還愣著幹什麽,都給我出去找人去!”李萬軒對圍著的人吼道。


    那些人趕緊一哄而散,出去找人去了。


    李萬軒轉迴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迴了自己的屋子。


    小妖正在紮頭發,李萬軒走過去,從鏡子裏看著她。


    “人沒事吧?”他問道。


    “哼!”小妖沒說話,隻哼笑了一聲,紮好了頭發轉過身,“然後呢?”


    “然後?”李萬軒聞著小妖身上的味道,低低的說道,“當然是問出我爺爺死前和他究竟說了些什麽?”


    “知道了!”小妖道,和李萬軒擦著邊走了出去。


    李萬軒看著小妖的背影,眼神冷了下來。


    郊外,一個麵積很大的芭蕉園裏,有一個破舊的竹屋,李家二爺被人綁在一把椅子上,眼睛上蒙著一塊布。


    慢慢的,他醒了過來,微微動了好一會兒,來迴晃了晃頭,才發現自己被蒙眼綁在椅子上。


    他忍不住開始掙紮,半晌後才放棄。


    微微的喘著氣,細細的聽著外麵的聲音,“有人嗎?”他喊道,可是聲音沙啞無力,“有人嗎?”沒有人迴答,李家二爺喘了口氣,繼續掙紮,可是繩子捆的太結實了,雙腳還被綁在凳子腿兒上。


    忽然,一聲嗤笑傳來,立刻讓李家二爺來了精神。


    “誰在那兒?”他問道,然後側過頭仔細的聽著,還是沒有人說話。


    “誰在那兒?”他提高了音量。


    又過了好一會兒,李家二爺忽然就感到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脖子上一涼,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誰?”李家二爺壯著膽問道,突如其來的危機感從頭落到腳下。


    “噓噓!”有人在他耳邊說道,“冷靜!”


    李家二爺不敢說話了,蒙著眼睛,其他感官就被放大了。


    他感覺脖子上的刀,冷颼颼的在他裸露的皮膚上來迴劃著,雙腿都開始不自主的抖了起來。


    “你想要什麽?”他又問道。


    “我想要什麽呢?”那人壓低著嗓音反問道,又有些像自言自語。


    “你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麽?”李家二爺忽然變得無比恐懼,這個聲音聽起來好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我想知道,那個老不死的死前跟你究竟說了什麽?”那人慢慢的說道。


    “你……”李家二爺忽然意識到,他大哥死前跟他說的話,有人聽到了,隻不過沒有聽全,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費勁把他弄成這樣。


    看來,這裏已經不在他自己住的地方了。


    “死人能說什麽?”李家二爺存著一絲僥幸,隻要他不說,這人就不能把他怎麽樣。


    “說什麽?說說,李家那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怎麽知道的?”李家二爺驚悚的問道,身體已經顫抖的越加厲害。


    “我怎麽知道?”那人似乎很喜歡重複李家二爺的話,“我當然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唯一一個!”他忽然貼近了李家二爺的耳朵,“唯一一個,就是他死的時候跟你說的話!”


    “他……什麽都沒說!”李家二爺打定主意,大哥臨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他說的話就連李萬軒都不能告訴,除非他最後帶著李家人找到那本書和那個地方,否則,就讓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帶進棺材。


    “哦!什麽都沒說啊!”那人笑了一聲,離開了李家二爺。


    外麵再一次陷入了安靜,李家二爺來迴晃了晃,耳朵交替的聽著,可是沒有一點聲音。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似乎把這裏的一切都和外麵隔絕開了。


    “你在哪兒?”李家二爺很怕這種看不見的情況,外麵的雨越大,越顯得屋子裏安靜的可怕。


    “啊!”一聲慘叫從竹屋裏傳了出來,融進了雨裏,很快就消失不見。


    李家二爺左手一根手指齊根而斷,切口處,鮮血像水龍頭沒擰緊一樣,稀溜溜的流淌下來,在地上匯集成一小攤。


    “我們從頭再來!”那個魔鬼一樣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語氣溫和,卻沒有絲毫溫度,“那個老不死的臨死前,跟你說了什麽?”


    李家二爺被斷指疼的幾乎昏厥過去,他的頭發昏,瞬間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他說……他說……”


    “他說了什麽?”那個聲音繼續問道,語氣依舊。


    “他說,那個秘密……隻有我侄孫一個人知道……你們想要知道……就去,就去找他問……”李家二爺虛弱的說道。


    身邊的人忽然就離開了,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竹屋裏,隻留著一個被捆在椅子上的老人,手指的鮮血還在不停的流著,而旁邊,再沒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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