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黃五這家夥,顧安最多的了解還是百年之後,那個邋裏邋遢的老頭,神神秘秘的。


    這家夥放到百年後,應該就是龍虎山當前的最強戰力了。


    不過現在,他連最基本的術法都還沒有學會。


    顧安心思一動,要不自己去和老天師說說?


    也許曆史本來張黃五就是沒有機會去學習這些術法的,但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有所改變……


    顧安心裏思量著,嘴上笑著對張進道:“我看著小家夥倒是挺機靈的,是個好苗子,要不我去找老天師討個人情說一下。”


    對麵的張黃五聽到顧安的話後立刻瞪眼望來,顧安是誰他不知道,但是聽了一點風聲。


    說是今天來了一個外人,在山上大喊大叫的打擾了老天師的清修,不過老天師不但沒有怪罪,反而還接見了他,後來又讓張進帶著他去書閣逛了一圈。


    之前看著張進和顧安進入書閣的時候,張黃五可是羨慕的要死。


    那時候還有點嫉妒這個家夥,出生好就是不一樣,來了龍虎山,人家主人都要客客氣氣對待著,可憐自己掃了三年的地,別說進書閣,就連一本書都沒有摸過。


    結果現在聽這位的意思,要提攜一下自己?這幸福來得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一旁的張進聽到這話後先是一愣,然後搖頭道:“師弟,這個張黃五其實剛進來的時候,那位帶著他上山的長輩已經看過了,說他天資太差,學不了……”


    “你才差了,那肯定是沒看清楚,要是讓老天師看一眼,說不定結果就不一樣了……”張黃五一聽就覺得張進這不話不太對勁,這是要斷自己的路啊,他連忙慌慌張張的大吼大叫著,生怕讓張進說完,旁邊這位眷戀自己的主兒就放棄了之前的想法。


    顧安當然知道張黃五到底適不適合學習術法,反正百年後的事實告訴自己他是合適的,這可是唯一沒有被照片詭異迷眼的家夥。


    所以,他對張進道:“我看人一直挺準確的,我覺得他合適。”


    見顧安執意堅持,張進也不在勸,隻好道:“嗯……行吧,那趁著現在老天師還沒有休息先去吧,晚了打擾就不太好。”


    顧安也沒墨跡,點點頭就示意張進帶路。


    “我來我來……”張黃五察言觀色,連忙嬉皮笑臉的衝了過來,走在最前麵,搶著帶路。


    然後又扭過頭感激的看著顧安:“謝謝顧安師兄。”


    好家夥,這師兄都提前喊上了?


    顧安斜睨了這家夥一樣,嗬嗬一笑,嘀咕了一句:“老家夥……”


    “老家夥?”張黃五一臉疑惑,以為自己聽錯了。


    很快,幾個人來到了老天師的住所。


    若是一般的弟子來此,那守門的弟子肯定不會傳話的,這個點,老天師都快要休息了。


    但是顧安不一樣,這是老天師特意和守門弟子吩咐過的,是貴客。


    貴客來了,守門弟子立刻客客氣氣表示這就去通傳。


    過了片刻,傳話的弟子就出來道:“老天師有請。”


    “多謝。”


    顧安笑著點頭,然後就直接帶著張黃五還有張進一起進去。


    “算了,我不去,你們去吧,天師沒說要見我,不能壞了禮數……”張進在一旁搖著頭,拒絕進入。


    顧安笑了笑,沒多說什麽,點點頭便走了進去。


    張黃五斜睨了張進一眼:“小頑固。”


    然後連忙跟上。


    天師府是龍虎山最特殊的地方,也是最神聖的地方,對外界來說,這裏是最神秘的地方。


    因為,這裏一直住著曆代的老天師,從繼位到圓寂,緣起緣滅,從始而終,從未變過。


    天師府不大,甚至還有點樸素,但是裏麵每一塊地方都充滿著神聖的氣息。


    那香爐裏的禪香飄散在每個角度,小塘裏的溪水潺潺而動,即將進入夜晚的樹叢中不斷響起蟲鳴。


    前麵引路的弟子不急不緩的走著,顧安在後麵看得真切,這弟子走路時特意將腳步聲壓得很低,這是長久以來的習慣,生怕打擾了老天師的休息。


    顧安安靜的跟在後麵。


    很快,踩著青石小道,老天師的住處也到了。


    那是一扇木質的移門,門上貼著白色窗紙,能看到裏麵倒影的人影,正端坐在那裏。


    “啟稟天師,弟子已經將貴客帶到。”


    引路的弟子恭敬的衝著那移門投影背後的人彎腰一禮,然後緩緩退下。


    屋內的老天師也站起身,朝著這邊走來,似乎要開門。


    張黃五看到這,連忙搶先一步衝了上去,搶著拉開移門,嘴裏笑嘻嘻:“怎麽能讓天師親自來開門,我來我來……”


    原來這張黃五以前就這德性……


    顧安斜睨了這年輕的背影一眼,這家夥百年後可是挺會裝深沉的。


    張黃五這邊拉開移門,燈光下,老天師微微眯著眼,打量著他,然後,那眸孔瞬間睜開,露出了驚疑的光彩。


    “你身上的勢怎麽變了?”老天師看著張黃五,然後忍不住伸出手去摸著他的臉頰。


    張黃五雖然覺得怪怪的,但是也不敢反抗,而且是被老天師摸,也挺榮幸的,索性選擇接受……


    “真是怪哉……”


    老天師這邊終於放開了張黃五,然後又看向顧安,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然後半疑道:“可能和你有關吧……”


    顧安將這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心裏有了些猜測。


    之前張進說門派的前輩給張黃五看了,天資很差,不適合修行,這話應該不是誆騙張黃五的,因為沒這個必要。


    如今老天師又說張黃五的‘勢’發生了變化……


    顧安覺得這個‘勢’應該指的就是天資。


    至於為什麽發生變化,也如老天師半疑的看著自己,估計應該和自己有關,果然,自己和張黃五相遇之後,曆史開始發生了改變,向著百年後那一幕改變著。


    “老天師,你說張黃五的‘勢’發生了改變,是指他的天資嗎?”顧安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老天師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擺擺手,示意落座,隨後自己緩緩坐下,輕聲道:“當年我師弟將這小家夥帶上山來的時候其實我看了一眼,那個時候,我發現這小家夥天資很差,不適合修行,但是,他身上的‘勢’極其不穩定,居然還會跳動。”


    “有時候看上去就是一個不適合修行的平凡人,但有時候又看著像一個奇才……”


    “哦,你說得對,這勢可以理解成是天資,每個人身上都有勢,就像顧先生你身上的勢,我就看不透……”


    老天師居然稱唿旁邊這位為先生?


    張黃五在一旁瞪大了眼珠子,扭頭看了眼顧安,有些難以置信。


    顧安這邊也點點頭,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老天師笑著看了眼倆人,繼續道:“所以啊,老頭子我懷疑是顧先生你的出現改變了張黃五身上那淩亂的勢,直接讓他變成了一個奇才……”


    張黃五聽到這話,立刻眼巴巴的看著顧安,他覺得,這是將自己給這位顧先生捆綁了?


    不過啊,這捆綁也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這位願不願意帶著自己。


    顧安在一旁沉思著,沒有說話。


    如果按照後世的經曆來看,自己明顯是答應了帶著張黃五一起修行,不然的話,以這個家夥身上不穩定的勢,一下天才一下廢材的,靠他一個人修煉,估計啥都練不出來。


    起碼自己要幫他把基礎打好。


    而且這個張黃五品行應該也信得過,不然也不會安安穩穩的等了那麽多和自己見麵,一直守著那裏。


    “嗬嗬,老頭子我剛才聽傳話的弟子說顧先生是為了這小家夥來的,那現在老頭子我懇求顧先生將他待在身邊的話,想必你也不會拒絕了……”


    老天師笑捏白須,然後看著顧安繼續道:“這小家夥既然和顧先生在一起就能變成奇才,那不修行的話就浪費了,太可惜了……”


    張黃五聽到這話,繼續眼巴巴看著顧安,也不敢出聲打擾,他機靈得很,感覺到顧安是在思考著什麽,生怕自己一出聲,打斷了對方的思緒,然後一切就泡湯了。


    顧安這邊也抬頭看了眼老天師,笑道:“我今天既然帶他來,自然就不忍心一個好苗子就這麽沒了,況且,他若真是能成為奇才,以後多誅些詭異也算是我提前積了陰功。”


    老天師聽到這,感歎著點點頭:“顧先生心懷天下,老頭子我佩服,那他就麻煩你了,稍後我就讓人送他去書閣,隨便他怎麽折騰。”


    一邊的張黃五聽到可以去書閣,還隨便折騰,又是老天師親自發話,他高興壞了,立刻道:“謝謝老天師,謝謝顧先生!”


    老天師這邊也是笑著眯了眯眼,點點頭算是迴應,然後又看向顧安:“顧先生今晚來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顧安一愣,他心裏確實有事,這事不找個人傾訴一下都覺得不自在,恐怕一晚上都睡不好覺,這也是他為什麽連夜就帶張黃五過來的原因。


    “老天師,顧先生,我先下去了。”


    見顧安沉默不語,張黃五識趣的站起身,準備告退。


    “等等,你留下來。”顧安突然出聲,製止住了準備離開的張黃五。


    張黃五詫異的看了顧安一眼,這不是要說重要的事情嗎,自己留下來合適嗎。


    老天師沒有說話,既然顧安要張黃五留下來那肯定有他的用意,所以選擇了默認。


    於是,張黃五又重新坐了迴去。


    顧安這時開口道:“老天師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有幾分了解?”


    老天師聽到這,笑了笑:“子英都已經和我說了,顧先生想說的是韓秀秀吧?”


    “嗬嗬……子英口無遮攔,說顧先生是貪戀韓秀秀的美貌,所以才特意跑到龍虎山來查個究竟,這孩子從小到大就這樣,顧先生別見怪……”


    顧安麵色有些古怪,說起來,他一開始還真的隻是單純的為了韓秀秀,隻是到了最後情況越來越複雜,這才弄成了如今這幅局麵。


    “顧先生放心,韓秀秀的事老頭子我還沒有說出去,我也吩咐了子英不要傳播這個消息。”


    “嗯……關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這個我早些年聽師門中的一些長輩無意提起過,具體雖然我不能肯定,但是情況不太好……”


    “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是天生的修行料子,也因此,旁邊也會誕生‘陰門’來扼製其成長,兩者出現在同一處必然會有衝突。”


    “因為關於這方麵的記載實在太少,老頭子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反之有一點就是……這‘陰門’一定要除掉,不能讓背後的存在出來為禍人間!”


    老天師聲音突然大了些許,也表達了他對這件事的忌憚。


    一邊的張黃五全程閉嘴,這事他聽著越來越玄乎,本來就是單純的來請個情,以後好能修煉……


    結果這發展的也太快了,讓他猝不及防……


    顧安這邊也認真的點點頭:“‘陰門’是一定要除掉的,我和天師的想法是一樣的!”


    “不過,除掉‘陰門’的同時,我想保住韓秀秀……”


    老天師楞了一下,看了眼顧安,然後輕聲道:“老頭子我的了解,這兩者是相生既相克……‘陰門’若除,韓秀秀大概率會……”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話,但是意思顧安已經聽明白了。


    他突然猜想到一個可能,韓秀秀變成詭異的原因是否就是因為自己當時不想她死?


    因為變成詭異後,也可以勉強算是一種長生了……


    但是,他內心的想法不是這樣的,隻是現在他沒這麽想過,人若是變成了詭異,像韓秀秀那樣……她真的快樂嗎……


    自己沒有變成詭異,不知道那會是什麽樣的經曆,或許,她正承受著無數的痛苦,她甚至想死去,想結束這份痛苦……


    顧安心裏的期望是解決掉‘陰門’,同時讓韓秀秀像個正常人一樣走完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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