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洪太尉的臉上早失去了往日氣定神閑,智珠在握的光采,取而代之的則是辛子秋從未見過的暴虐與兇狠。</p>


    他一雙眼珠子凸鼓了出來,帶著如蛛網般的猩紅血線,一動不動地盯著辛元禮,仿佛和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便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也難以洗刷。</p>


    而另外幾尊頭顱中,有殘忍惡毒的女人,有陰鷙險詐的老者,還有暴戾兇狠的白人青年……</p>


    他們的麵容無一例外,全部扭曲猙獰,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念和煞氣。</p>


    在這些人頭湧現之時,整個出租車後排倏忽間變得陰暗冰冷起來,仿佛司機一下子把車開進了墓穴之中,說不出的陰森詭譎。</p>


    還沒等辛子秋反應過來,這幾顆頭顱便如餓鬼一般,張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著辛元禮便啃咬了下去……</p>


    “卡察,卡察,咯吱……”</p>


    令人齒酸的咀嚼聲不絕於耳,辛元禮臉上、身上的肉被大口大口地啃噬下來,甚至白骨隱現。</p>


    碎肉混著鮮血,散落在絨布座椅上,瞬間滲透進去,留下一片片紫黑色的印記。</p>


    可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在對著辛子秋憨笑,七竅之中流出絳紅色的膿血,目光漸漸變得茫然而空洞……</p>


    “不要碰我爸爸!”</p>


    辛子秋如發狂一般撲在父親身上,瘋了似地想要將這些恐怖的東西從他身上推開,可這幾顆人頭卻死死咬住辛元禮,牙齒都陷入了肉裏,任憑他用力擊打,卻無濟於事。</p>


    正當他無計可施之時,半邊臉已成骷顱的辛元禮忽然湊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低喃:</p>


    “來浮生……之境,救我……”</p>


    辛子秋聞言,猛地抬頭,卻隻見出租車的棚頂早消失不見,外麵霧蒙蒙的夜空之中,升起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p>


    那漩渦無限擴大,迅速遮蔽了天際,迅速地開始向四麵八方抽取一切事物,瘋狂地吞噬著整個世界……</p>


    漩渦的中心,是濃重到粘稠的黑暗,有若實質,散發著狂躁、暴怒、幽深、恐怖的氣息。</p>


    在黑暗深處,影影幢幢之中,有無數巨大的眼睛,好似靜靜等待狩獵的豺狼,在滿懷惡意地窺視著此處。</p>


    在辛子秋看到這片黑暗漩渦的刹那,巨大的危機感油然而生,仿佛在三九天被冰水兜頭澆下,全身一陣激靈,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p>


    而辛元禮,則被那幾顆人頭叼著,迅速拉扯進了漩渦之中,瞬間消失不見……</p>


    </p>


    ……</p>


    “醒醒,哥們兒,別睡了,燕大到了,您該下車了嘿!”</p>


    辛子秋驚醒,喘著粗氣,冷汗已經濕透了T恤衫。</p>


    還好,原來是個夢。</p>


    大概是這些天來,壓力太大了。</p>


    玉虛宮,元始天尊,浮生之境,父親身亡的線索,居然混合在一起,被自己一股腦兒揉進了夢裏。</p>


    辛子秋不好意思地跟司機道了個歉,順手往兜裏掏去,準備拿錢付賬。</p>


    可伸手一摸,卻發現自己褲兜裏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是一塊米黃色的古玉。</p>


    這塊玉入手晶瑩潤滑,上麵有四五種不同的沁色,一見便是十分珍稀貴重的物件。</p>


    可這古玉並不屬於他。</p>


    而且,上麵工工整整地刻了三個字。</p>


    來、找、我!</p>


    辛子秋的心神頓時如遭雷殛,目瞪口呆,驚愕得好像個木頭人,愣在原地。</p>


    “我說哥們兒能快點不?我還等著交班兒迴家睡覺呢。”</p>


    司機的催促聲再次響起,辛子秋驚魂未定,勉強地摸了幾張鈔票交了車錢,像見了鬼一樣離開了出租車。</p>


    “喂,哥們兒別跑啊,找你錢……嘿你大爺的,這孫子錢都不要了。”</p>


    出租車司機隨口念叨了一句,便駕車飛馳而去,隻留下夜風中獨自奔入校園的辛子秋……</p>


    ……</p>


    與此同時,日本,東京。</p>


    在一座豪華別墅的書房之中,身著紋付羽織袴的島津名太郎,跪坐在地上,眼眶通紅,痛哭流涕地說道:</p>


    “對不起,父親,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弟弟,他被中國人害死了,請為他報仇!”</p>


    在他對麵,正是島津家目前的家主,也是島津兄弟的父親,擁有須左之男傳承的九階行者,島津雄介。</p>


    此時他麵沉似水,高聲訓斥道:</p>


    “蠢材,你哭什麽?我們島津家的男子,怎麽能因為一點失敗就如此垂頭喪氣?仔仔細細地說,殺死名次郎的是什麽人?”</p>


    島津名太郎將在四象六合大陣中發生的一切如實地講述了一遍,島津雄介越聽麵色越陰森,待島津名太郎講完,他一巴掌扇了過去……</p>


    “啪!”</p>


    一聲脆響,島津名太郎的右臉上頓時多了個五指印。</p>


    “八嘎牙路,你們被高階行者打傷也就罷了,居然被一個小小的一階行者算計?你簡直蠢得無藥可救!”</p>


    發泄過後,島津雄介一雙三角眼中寒光畢露:</p>


    “玉虛宮,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島津家絕不忍氣吞聲。”</p>


    他站起身來,一指自己的兒子:</p>


    “你趕緊去調查一下,這個辛子秋用的是不是真名,是什麽來路。”</p>


    島津名太郎趕緊說道:</p>


    “哈依,我這就去查,若是讓我查到了他的身份,必定親自帶人去殺了他!”</p>


    “啪……”</p>


    又是一巴掌打來,這一次島津名太郎的左臉也高高腫起。</p>


    他捂著臉,有點委屈地說道:</p>


    “父親……”</p>


    “八嘎!大蠢材!你當中國警察是好惹的麽?還是以為美國的FBI是擺設?不論這個辛子秋是在中國,還是在美國,我們都不能在現實世界中動他,必須先查清他的底細,然後想辦法在婆娑世界中動手。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現在是我島津雄介唯一的兒子,要沉住氣,懂麽?”</p>


    書房之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p>


    “伯父,請允許我去挑戰這位辛子秋。”</p>


    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島津父子循聲望去,隻見書房的門被推開,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的青年人走了進來。</p>


    來人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上下,但勻稱精壯,反而顯得十分頎長。</p>


    他的頭發染成金色,麵孔白皙幹淨,長相十分俊美,而且從上到下修整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好像日劇之中常出現的花美男,人畜無害。</p>


    但島津父子見到他時,都是心中一凜,神色頓時都有些不自然。</p>


    但島津雄介畢竟久居上位,修為精湛且涵養極深,看了一眼進來的年輕人說道:</p>


    “是雅彥啊,你不是在木穀大師那裏專注修煉麽?怎麽忽然間迴來了?”</p>


    原來,來人正是島津雄介二弟的兒子,日本“神道”這一代中最傑出的天才人物,島津雅彥。</p>


    他雖非長門長子,但在武道之上天賦極高,才華橫溢,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六階行者,實力更要在比他大上十歲的堂兄島津名太郎之上。</p>


    正因為如此,島津雅彥深得祖父島津隆寺的喜愛,特意將他推薦到了日本合氣道大師木穀蛍的門下,做了關門弟子。</p>


    甚至有傳聞說,一旦他獲得傳承,晉升高階行者,便能繼承島津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擠掉嫡長子島津名太郎的位置。</p>


    島津雅彥走上前來,在地上正坐,對著自己伯父澹澹說道:</p>


    “中國燕京的白雲觀中,即將開啟‘浮生之境’,這一次會由我代表‘神道’進入其中,為大日本帝國拿迴魁首之位……”</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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