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契機來得十分突兀,就跟他們到來的時候一樣,沒有半點兒提示,突然就降臨了。


    這個空間十分的平靜,跟以前他們曾經到過的地方都截然不同。這裏沒有成群結隊的妖獸,沒有古怪莫測的環境,安靜祥和,連個刮風下雨都沒有,每天風和日麗、豔陽高照,好過頭了,實在是十分的無聊。一眾修士們在這裏,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坐修煉。好在這兒還算空曠,百多號人撒下去,就算每個人都占用一丈方圓的地盤都還綽綽有餘,於是無事可做的眾人就隻有坐下來靜心修煉了。


    沈慕天則將勾芒劍拿了出來,反複練習著各種攻擊和法術。這是他的本命法寶,除了平日放在丹田中溫養,以求跟自己更好地融為一體之外,還需要不時拿出來練練手,使用得越熟練,將來對敵的時候就越厲害。


    林嵐則是在煉器,試圖將一截大樹的枯枝煉化了,看能不能融入到自個兒的法寶中去。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看似平常的枯枝竟然怎麽也煉不化!不管丹火如何灼燒,這枯枝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連顏色都沒變一下,她不信邪地燒了十來天,連沈慕天都忍不住過來看了看,卻還是一點也沒有煉化的跡象。


    這下是人都知道這枯枝有蹊蹺了。那些築基期的修士們見他們兩人並不阻攔,便也壯著膽子上前各自尋了一些枯枝收著,打算出去之後找人好好鑒定一下,這究竟是什麽東西。他們辛辛苦苦打拚了一場,卻被卷入這種地方不說,好不容易找到的混沌獸結果連一根毛都沒撈著就沒了,如果連點兒枯枝都帶不出去,那可真是白幹了一場了!


    林嵐和沈慕天也是同樣想法,因此並不阻止他們的行動。對於這些修士而言,沒有被傳送到那些艱苦的空間,雖然因此造成的傷亡極小,卻也失去了獲得各種機緣的機會。這麽一來,倒是很難說是幸還是不幸了。


    大家正在各幹各的,突然,一直都晴好寧靜的天空突然風起雲湧,大片大片的烏雲凝聚過來,眨眼間原本明媚光亮的天色就變得陰暗無比,黑壓壓的雲層似乎要當頭壓下,給人十分巨大的壓迫感。


    這是怎麽迴事?眾人不由愕然,紛紛從地上跳起來,駕馭著法寶聚集到林嵐和沈慕天周圍。他們倆乃是結丹修士,在他們身邊無疑要安全許多,這完全是人本能的反應。


    而林嵐和沈慕天完全沒有介意其他人的行動,反正他們的周圍首先是縹緲仙宗弟子,然後才是其他宗門的人,一圈圈圍起來,倒像是給他們保駕護航似的,多少也算是受益了。沈慕天凝神觀察著天上的天象,半晌,緩緩說道:“怕是這個秘境就要開了。”


    林嵐沒有問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判斷。他經曆過的事情極多,到過的秘境也是她的數倍,會有這樣的判斷實在不足為奇。一群人就這麽眼巴巴地注視著天空風起雲湧,雖然相信這是出去的先兆,卻還是一個個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萬一沈慕天判斷錯誤,或是出去之後直接降落在魔修們中間,那都是需要拚殺的。大家都不是剛開始修煉的菜鳥,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己救自己的命,這點常識他們還是有的。


    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天上終於又發生了變化。一道幾乎橫亙了整個天空的閃電劃過,似乎將整個天空一分為二,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聲轟然響起,幾乎把眾人的耳膜都震破了。許多人之前就被混沌獸自爆時發出的聲響震傷了,傷還沒好利索便又來這麽一下,頓時再次耳中血流如注,這迴卻是受到永久的傷害了。除非將來能夠進階元嬰期,能夠自動補完自身的缺憾,否則聽力怕是就要永遠受損了。不過修士除了五感之外,更多使用的還是靈識,所以聽力受損對他們來說倒也並不是什麽不可接受的傷害。


    炸雷響過之後,天空中突然沿著方才閃電劃過的路徑產生了一條大縫隙,縫隙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一股強大的威壓將眾人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沈慕天大吼一聲,道:“就是那裏,快走!”


    便當先向著那條縫隙衝了過去。


    林嵐不過慢了他半拍,便衝在了他的身側。他們兩人在前麵開路,後麵的築基期弟子們緊緊跟上,頓時感覺威壓不是那麽強烈了,行動也輕鬆了幾分。


    一群人就組成了一列長長的人龍,以沈慕天和林嵐為首,向著裂縫直飛而去,一頭紮了進去,轉眼間就被黑暗吞沒了。


    一進入裂縫,眾人立刻就感到一種失重的感覺,一身的靈力似乎都被隔斷了,隻感覺到靈力還在,卻是怎麽都用不出來。他們頓時就像是迴到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幼年時代,早已習慣了力量的人們自然頃刻間方寸大亂,手足無措起來。


    沈慕天和林嵐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狀態了,倒還算鎮定。但他們兩人麵對如此情形也是愛莫能助,畢竟他們的靈力同樣中斷,跟其他人比起來並無什麽不同,也失去了結丹修士的威壓,還能用什麽方法鎮住場子?隻能由他們去了,隻要不鬧出人命,亂就亂吧。


    漂浮在黑暗之中,失去了一直護身的靈力,眾人極度缺乏安全感,感覺就像是別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這樣的情形下,時間過得尤其緩慢,在他們看來似乎已經經過了桑田滄海的時間之後,終於在眼前看到了一線曙光。


    那真的是一條絲線那麽寬的光芒,看在他們眼裏卻像是太陽一般明亮。眾人不由得鼓噪起來,拚命向著那裏遊去,但他們身無靈力,行動緩慢至極,如果不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拖著他們前進的話,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移動一步了。


    在他們心急如焚之下,終於慢慢靠近了那一線光亮,並且在他們的眼前慢慢放大,從絲線那麽細,一直到跟他們進來時的裂縫一般寬大――他們終於能夠出去了!


    眾人心裏不由都是一陣狂喜,就連心誌無比堅定的林嵐和沈慕天兩人都不能免俗。


    從極黑到極亮,強烈的反差令他們都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同時體內被無故阻隔的靈力突然又恢複了控製,在經脈中洶湧流淌起來,這種從枯竭到充盈的反差同樣讓人難受至極,所有人都有一種快被撐爆了的感覺。


    林嵐和沈慕天的感受稍微好點,畢竟是金丹期的人,承受能力比一般築基期的人好上不少。但就在兩人努力調適,重新適應這種充滿靈力的感覺時,突然不知從何方傳來一聲嗤笑,隨即林嵐隻覺得全身的靈力一凝,竟是動彈不得,隨即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就被拉向了不知何方,眨眼間從沈慕天的身邊消失了。


    沈慕天也聽到了那一聲嗤笑,不過一轉眼的工夫,他立刻恢複了視覺,卻見眼前一片浩瀚的大海,一望無涯。他立刻下意識地轉頭看去,果然看見林嵐已經不在方才的位置上,一眼掃過去,周圍也不見她的蹤影。他不信邪地放出了靈識,擴展到方圓數十裏的範圍,但除了他們這些漂浮在空中的人之外,就隻有一些水中的生物和海怪,哪裏還有林嵐的氣息?!


    他隻覺得胸中怒氣勃發,整個人都快氣瘋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在自己麵前莫名其妙消失掉,而且是跟自己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這種無力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原本以為已經突破到金丹期的自己也算是有些能耐了,卻沒想到仍然是如此脆弱,在更加強大的力量麵前仍舊連連受挫,現在連師妹都丟了,讓他迴去怎麽跟宗門交差?!


    他從未感到過如此的憤怒,如果現在有人敢挑釁他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用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將其碎屍萬段!這種暴虐的心情膨脹在心頭,一時無法得到發泄,他就像是一隻困獸,紅著眼睛想要找人拚殺一番。


    周圍的弟子們自然都發現了他的異樣,同時也都注意到那位美若天仙的元清道君消失不見了。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方才發生的事情,那聲嗤笑也似乎隻有沈慕天和林嵐兩人聽到,因此他們隻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好不容易脫困出來,這兩位金丹修士就一個失蹤、一個瘋了?


    其他宗門的弟子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遠遠站在一旁不願來趟這趟渾水。然而縹緲仙宗的弟子就不行了,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長老發瘋,於是歐陽燦便小心翼翼地接近過來,極緩極輕地問道:“元初長老,這……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元清長老呢?”


    沈慕天猛地迴過頭來,死死瞪著他,那毫不掩飾的殺氣嚇得他渾身一個哆嗦,一種完全無法抵抗、隻能閉目等死的絕望感油然而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得罪了這位長老,讓他突然生出這樣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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