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死裏逃生,就連封羽自己都沒料想,他們會以這種方式出來。


    白曼曼和張朝陽在前帶路,封羽去看張秀賢,受了些刮傷其他無恙,他們趕緊跟在後邊,又往迴看了眼老爹,封羽始終等不來人,不禁心如刀絞。


    他想再等等,可是白曼曼母女二人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如果封羽硬等下去,可能會白白辜負了老爹的期望,本來他就是為給封羽爭取時間的。


    封羽歎了口氣,心中祈求老爹吉人自有天相,那麽多兇險的地方都下來了,這次一定也能化險為夷。


    張秀賢連拉帶扯的將封羽拖著遊離了這裏,“我說,你丫兒真想死在這兒不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爺子給你換時間出來,不是讓你再在這裏等死的,封家大爺是什麽人,區區一個海越王而已,等我們上了船,迴頭再去救你爹不遲。”


    封羽隻得妥協,現在張滿月的時間沒剩多少,估計老爹在的話,應該也會先救他女兒的。


    他們幾人遊了大概幾百米,封羽就忽然覺得一陣耳鳴的壓迫感驟然消失,他好像是一個氣壓較高的環境到了一個正常的環境中。


    如果沒有這一下的對比,他甚至不會發覺,當他們離開那處地方後,海麵上不遠處停著一艘船,那船應該是白曼曼來時用的,而封羽他們的船在海市蜃樓下開進了這片區域裏,想找的希望可能不大。


    這應該就是海越王墓周圍的界限,連同海麵上的海市蜃樓一樣,受到了風水地勢上的影響,從而在這片洋流交匯處的低窪帶,產生了不一樣的存在。


    封家觀山太保自詡是盜門中的一支,但曆史上的封家人從未盜過此等墓葬,雖說封家長門長穀兄弟二人來過此,可其中精妙並未有所及。


    此地風水可以說的上是玄之又玄,加上鬼斧神工般的修建,在海底屹存了上千年之久,很難想象,神族人是如何做到的,他們的確是一支叫人撲所迷離的種族,難怪龍魂會泄露天機,看來當中確有難解之處。


    等上了船後,封羽才覺的自己累到連坐都坐不起來,適才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後,便一下疲累感撲麵而來,他們在底下呆了多久自己也不清楚了,由於界限內外的區別,時間上產生了不同的變化。


    封羽躺在船的甲板上,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似曾相識,他不知道,下一次還能否有命出來


    ,身為一代觀山太保,他不是懼怕生死,而是擔心這個世上有太多令他放不下的人和事。


    白曼曼那頭在對張滿月進行急救,封羽躺著看在眼裏,身上卻沒半點力氣,他了解白曼曼,這個女人寧願背上一生也要找出答案,為的無外乎就是一個結果,而現在,結果來了。


    張滿月受了兩次很重的傷,一次是被封家暗派所傷,一次是為了救老爹,失血過多加上閉氣缺氧,傷口潰爛發炎,渾身低燒後,已進入大羅金仙難救的地步。


    張朝陽麵色難過,張滿月是他從小帶大的,這份恩親勝似親情,如今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離去,心中難以接受。


    封羽大概知道了張滿月快要不行了,強撐起精神去看她,人基本上沒有一點血色,臉色煞白,身體冰涼,雙目緊閉。


    這是封羽斷然沒有想到的結果,那個麵若冷霜的姑娘,再也無法冷峻起來,算起來張滿月是他的妹妹,他們之間的交集雖然非常簡單,但是封羽知道,張滿月是個單純善良的姑娘。


    她的二十多年基本上全部是活在陰影下的,白曼曼從二十來歲讓驅出白家,便一直在封家的事情上越走越遠,一誤終生。


    封羽沒有資格去評判白曼曼什麽,對於這些,他所付出去追尋秘密的努力不及她的千分之一,有些人的命運,可能打從一生下來起,就讓注定好了所有。


    雖然封羽不信,但是所有的所有都在照著這個方向發展,這是世間萬物的定律,誰都無法破壞。


    白曼曼再也崩不住了,幾十年壓抑的怒吼,此刻迸發了出來,她抱著張滿月掩麵痛哭,因果報應是她所不能逃的,此時此刻的張滿月,便是對她最大的報應。


    封羽有那麽一刹那在想,白曼曼有沒有一刻是後悔過的,她這個當娘的難道一點不會愧疚嗎?又或許,她根本不會滯於兒女情長的瑣事中,不然她也不會有莫大的勇氣去查證封家,查證一個不為人知的天機。


    女人的哭泣是世上最要命的毒藥,白曼曼的傷心,讓在場的幾人都說不出話來,她虧欠張滿月的太多了,可能白曼曼一生唯一欠過的,就是張滿月。


    封羽也潸然淚下,他看了眼海麵上,老爹不知身在何處,是否脫險,他看到這幅場麵會怎麽樣呢。


    就在眾人傷心之餘,張滿月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她有氣無力的叫了聲娘,白


    曼曼聽到立即擦了擦眼淚將她抱起。


    “滿月,娘在這呢,你感覺怎麽樣?”


    白曼曼和之前在海越王墓室裏的那個人完全判若兩人,張滿月向四周望了眼,知道他們已經脫險,稍放鬆了口氣,可沒見到封清,她又問道:“怎…怎麽,還差…一個?”


    幾人都沒接張滿月的話,等著白曼曼去說:“他在後邊,放心,你爹他會上來的。”


    張滿月輕出了口氣,“娘…我…不怪你們。”


    白曼曼心裏不是滋味,她說不出話來。


    “娘,我…困了,我要去做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邊…我要做一隻花蝴蝶…,自由自在的…飛在花中。”


    大概是太過向往自由,張滿月從來都沒有過如此放鬆的時候,她這二十多年沒有一刻是為自己活的,到了最後的時刻,她想去做一迴自己。


    白曼曼此時什麽也做不了,她隻能點頭,答應張滿月的要求。


    “我…累了,我覺得身上好冷,我想…去睡了,娘…”


    白曼曼的淚落了下來,她點了點頭,將女兒抱緊,“娘在呢,放心睡吧,下輩子去投個好人家,我們不要做母女了,這次是娘不好,我不配當你的娘……”


    這場麵把封羽看哭了,他十二歲那年,他娘臨走前也是這麽對他說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最難割舍的還是親情所在。


    片刻之後,張滿月閉上了眼睛,她的眼神裏最後沒有痛苦,他應該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伴隨著海麵上最後一片霞光落幕,張滿月離開了這個世界。


    西邊的彩霞最後掉進了黑暗中,天蒙蒙暗,海麵上逐漸變得平穩,地底下的墓葬在灌入海水後一點點恢複平靜,這就像是過去一樣,不管曾經輝煌萬丈,最後終會在時間沉澱裏走向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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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的幾人沉默了許久後,張朝陽去發動了船,白曼曼抱著張滿月一動不動的坐了大半宿。


    封羽他累極了,張朝陽打亮了桅杆上的船燈,在這片海域上尋找老爹的位置。


    如果過了今夜還不能找著人,恐怕就是兇多吉少了。


    封羽坐在駕駛艙裏,張秀賢在後邊倒頭睡了過去,他在後半夜的時候,實在堅持不住,也坐著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睡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人在極度困乏下,身體機能會本質的做出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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