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廣成是個見過世麵的人,眼前這些區區小事,根本嚇不著他,迴到七姑住的地方,呂廣成弄了些吃喝,就躺下睡了。


    這趟出行,呂廣成是金主,老鄭頭說什麽夜裏多操心,是給封羽和張秀賢說的。


    呂廣成睡得鼾聲陣陣,封羽是當真佩服,外邊電閃雷鳴,瓢潑大雨,身在義莊裏還能睡的這麽香的,恐怕也隻有他呂廣成了。


    天塌下來有地頂著,呂廣成是個見過世麵的人,這點場麵對他來說是九牛一毛。


    封羽是無心睡眠了,屋子裏亮著燈盞,老鄭頭沉默沒話,張秀賢站在門前一直看著外頭,碎碎念著:“我靠,古有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今我張秀賢風雨天夜宿湘西義莊。”


    張秀賢就喜歡說些有的沒的,封羽已經習慣。


    反正也睡不著,封羽便和老鄭頭繼續聊著。


    老鄭頭說起一樁在湘西夜遇老鼠精的事情,大半夜聽的人後背發涼。


    傳聞就在這處義莊裏,曾有位守莊的光棍漢,常年守在義莊,此人滿臉喪氣,從不會有女人想要嫁與他。


    這天正巧,光棍漢在義莊外采藥迴來,遇著了一位婦人在義莊門口,這婦人賊眉鼠眼,長相非常怪異,而且不會說話,問什麽都隻是點頭搖頭。


    光棍見狀起了色心,對那婦人動手動腳,送上門的東西,豈有放過之理?


    當夜,光棍就和那婦人強行做了夫妻之事。


    再後來那女人懷了孕,孩子生下來卻是一隻人形大老鼠,光棍嚇的夠嗆,心想是自己遭了報應,再看那婦人,已然生孩子難產死在了床上。


    那夜也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光棍漢六神無主,嚇癱在了地上,床上一屍兩命,還有個成了精了老鼠孩子,他自詡自己就是一平平無奇的光棍,守在義莊幾十年從沒做過什麽虧心的事情,怎麽會好端端的報應就找上門了呢?


    雖說自己是對那婦人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可這段時間來,他都是一直真心對待婦人,就為了一個女人,對他的報應不免是太大了些吧?


    光棍漢想破腦袋也沒弄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他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見那女人唇色烏青,五官閉塞,人已沒了氣兒。


    在義莊守了十幾年裏,光棍漢見過無數的死人,福薄命賤之人,麵相上不難看出一二,那婦人天生麵畸,是副命苦兇象一生無福之人,今日死在這兒,隻能是怪她自己命數。


    光棍漢仗著自己膽大,將女人放進了義莊棺材內,等背屍人送屍出去,此事便是神不知鬼不覺


    。


    有道是黃粱一夢,有的事情不該你有的,注定無法留住。


    光棍漢折騰一切,迴了床上倒頭睡去,他無牽無掛,更不會忌諱什麽,那床上前半夜還一屍兩命,後半夜,人就能睡如死豬。


    在夢中,光棍夢到自己的房門被兀的從外踢開,可外邊什麽人都沒,光棍被擾了清夢,氣自不打一處,他下床把門關上後,再次躺了迴去,但沒睡一會兒,便又有異響傳來。


    疑惑間,房梁上有悉悉聲傳下,光棍抬頭一看,隻見粱上有個白色影子倒掛,當時天色太黑,看不清是個什麽,一瞥間,光棍漢嚇的是魂飛魄散,恍惚裏,看到那是個鼠頭人身的妖怪,吊在房梁上注視著光棍。


    此時再說心大都是假的,想叫卻感心力無措,光棍漢無法動彈。


    忽聽一聲吱叫,那白色影子探下來半截身子,目光炯炯,盯著光棍出神。


    正巧一道閃雷打亮了屋內,一隻又肥又大的老鼠,從粱上竄了下來,它對光棍漢懷恨在心,鼠眼間從滿了仇恨,一口就將光棍的耳朵咬了下來。


    怒從心頭起,惡向兩邊生,鼠要人命,有違天理。


    白色的大老鼠又咬破了光棍了肚皮,腸子流出了一大堆,血肉模糊,直叫人發怵。


    <a id="wzsy" href="http://www.beqege.cc">beqege.cc</a>


    光棍漢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他始終無法動彈,任由白鼠宰割。


    大白鼠咬著光棍帶血的腸子,說著人話。


    “你我本無仇怨,怎你將我迷路的小女兒害死,此命不償,我心痛難忍。”


    大白鼠惡毒的咬著血腸,嘴角掛著血絲,發出陰沉譏笑。


    霎時間,光棍漢覺得是神魂飛蕩,毛發森豎,全身起了一片寒栗,他一點無法動彈,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點點咬食,極其煎熬。


    最後光棍失去意識,再發現時,已經躺在了義莊的棺材裏,血肉橫飛,死相慘烈。


    所謂色由心起,色由心生,湘西林深多精怪,光棍漢色心頓起遭來了橫死之災。


    故事是說與人聽的,當時是怎麽想的,很難弄的明白,荒山野嶺,突然冒出一個女人來,守了十幾年義莊的光棍漢怎能忍受的了?


    歸根究底,說一千道一萬,相由心生,人心不足蛇吞象,罪惡之源乃是人心。


    老鄭頭的故事無疑給這個無眠雨夜裏,增添了一絲更加難以入眠的成分,這故事不論真假,都是發生在這間屋子裏的,迴頭再看一眼床上的呂廣成,和頂上的房梁,那大白老鼠真的是在這地方吃的人?


    封羽不禁笑了笑


    ,常聞湘西多怪誕,老鄭頭一上來就在義莊裏給講了這麽個故事,還真是讓人膽顫。


    外邊的雨一直下著,雨水打在林子裏,深邃而又充滿神秘。


    幾人守著燈盞,無心睡眠,邊上就是安置死人的義莊,在這地方睡覺,封羽從未想過。


    閑來無事,老鄭頭低聲自念起段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張秀賢書讀的不多,不明此話含義,“我說,天地有正氣,還能有橫死之人存屍的義莊?”


    封羽迴說:“正氣歌所唱,意在震懾奸邪,不是用來叫人對比是非的。”


    老鄭頭自顧自的一直重複著這兩句,左右是念不出下幾句來。


    念得多了張秀賢覺得心裏煩悶,讓老鄭頭聲音小點,老鄭頭隻能放低聲音心中默念,可以看到出來,老鄭頭的心裏是不安心的,他總覺得晚上會出點什麽事兒。


    封羽知道該是盼著點好,義莊裏不太平,但人總得往好處去想才是。


    時間過得很慢,湘西夜裏的空氣有些稀薄,加上潮濕的雨氣,封羽覺得鼻腔裏都滿是水分,潮濕的要命,晚上能不能睡得著估計夠嗆。


    三人各安其事,老鄭頭坐在床邊上,就著燈盞不知在思慕著什麽,張秀賢一直站在窗台邊,翹首以盼,一直盯著義莊裏頭,封羽走過來問。


    “你丫兒一直看什麽呢,那裏頭還能有黃花大閨女?”


    張秀賢做了個小聲的表情,順著窗戶外指著義莊方向。


    “不知怎地,我他娘總有預感,那裏頭有動靜。”


    封羽望了眼,人嚇人嚇死人,大半夜的說這種話出來,真是叫人脊梁骨發寒,封羽看了眼過去,一道閃雷落了下來,電閃雷鳴間,照亮大半個義莊,八具冷冰冰的黑棺放在裏頭,看的不寒而栗。


    “沒事別自己嚇自己,好端端的,能有什麽?”


    “不對不對,我剛才明明瞧見過一個人影,不信,你就在這盯著,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老鄭頭往二人處瞥了眼,臉上莫無表情。


    “劈...啪。”


    一道雷光再次落下,封羽接著光往義莊內看,當下把自己嚇了一跳。


    義莊的大廳裏頭,明晃晃的立著一個人影,起初因為光線太暗,封羽還不信張秀賢的話,現在看來是說的沒假。


    封羽看的仔細,那人影小鼻子小眼,尖牙薄唇,長相十分醜陋,不是七姑又是何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觀山秘聞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洛溪筆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洛溪筆談並收藏觀山秘聞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