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陳山海的話,封羽忽的有些彷徨,一個人得有什麽樣的決心,才能有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想法。


    陳山海是鐵棍和尚的關門徒弟,堂堂正牌的摸金傳人,他行走江湖多年,見過和盜過的古墓不計其數,但他仍有顆公義之心,這是極為難得的。


    外邊人都聽到了裏邊的話,給眾人打了劑強心針,炸藥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將這裏夷為平地都是問題。


    這些炸藥還有許多是老孟帶來的,事到如此,不論是誰都沒有想到,老孟和玉香死在了古瀾國,為了不讓妖王為禍,連白染和陳山海都要搭進去了。


    封羽對李瞎子突然有了股莫名的惱火,一切皆因他的欲念,所謂的鐵閻妖羅闍騎屍,害人害己,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封羽衝上前,一把奪過李瞎子手中的鑰匙,對白染和陳山海喊:“你們倆個現在就出來,之後立刻炸了這裏。”


    封羽是個性情中人,他很少在一次探墓活動中,一連失去這麽多同道之人,以前作為封家代表去處理一些外戚遇到的難題時,死傷兩三個的,就已算是紅色問題了。


    盜墓這個行業與其他不同,人命如草芥,什麽時候死不死的,全看老天心情,封羽的親生父親就是盜鬥時,下去再沒迴來,死人雖是常態,可世上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他們基本上都是下地的一把好手,能一連死傷多人,絕是遇到了大的問題。


    封羽的雙目微紅,他不忍見白染和陳山海遭遇不測,他要把大門打開,放二人出來。


    封羽有些意氣用事,裏邊的陳山海很快傳來了迴應。


    “千萬別開門,妖王現在還在鐵籠裏,讓他感受到外邊的氣息流動,它會衝破牢籠,到時候就真會害了這裏所有人。”


    白染的聲音傳來,“小封爺,我沒那麽容易死,白家和封家的事情還沒完呢,你得等著我出去,就算那妖王出了鐵籠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不能讓他離開這地方,我倒是有一計策,不知能否可行,且等我一試便知。”


    白染說了話,封羽心裏稍微放了些下來,而李瞎子則是一臉難解的表情,如果真讓他炸了妖王騎屍的屍身,他一定不會願意,那可是阿大阿二用命換來的,李瞎子表麵不說,但心裏想的比誰都明白。


    封羽往後退了兩步,張秀賢在邊上冷嘲熱諷,“還看不出來麽?封羽,丫兒就算讓陳山海和白染死在裏頭,這地方也不能炸,他一定會死守到蓮花大師來的,那妖王騎屍是什麽價值,


    不用我多廢話,你應該能明白。”


    張秀賢接著就問李瞎子,“誒,我說,是不是這麽個事兒?那蓮花大師什麽時候能到?他人要是現在還在喜馬拉雅山上高禪講經,那豈不是還得十天半個月,送信的人一來一迴,還能指望上麽?”


    李瞎子冷聲迴頭說:“要是蓮花大師都指望不上,那一切都是命運,我瞎子大半生已過,風濁殘年,孤寡老人一個,無牽無掛,到時候,我會和妖王屍身一起上西天,你們好自為之。”


    李瞎子半生追求就是那鐵閻妖王,真到那一步,李瞎子絕對會和妖王一起上路的。


    再之後,李瞎子便不再和封羽多說什麽,一句好自為之,足以看出李瞎子的態度。


    又不知平靜了多久後,地牢內再次沸騰了起來,外麵的所有人幾乎是徹夜未眠,聽聞再次傳來動靜,都候在大門口,靜靜的看著。


    裏邊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白染說的方法能否行的通,封羽也一概不了解。


    隨著裏邊的動靜越來越大,封羽他們在外邊變得越發焦急。


    等待,是一種讓人焦慮的心情,未知的等待更是如此,你不知接下來會麵對什麽,這讓本就焦慮和著急的心,如火炙一般難熬。


    封羽可以感受到地牢內的恐怖,妖王的邪力哪怕是隔著門外,封羽也能感受的到,那種邪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可以迷惑人的心智,叫人的潛意識裏產生出難以支配的情緒。


    地牢裏的動靜不斷增大,“轟隆轟隆”的震顫不斷向外傳著,大門上掛著那把鎖,似乎快要被震碎了般,拍打在門上,發出劇烈聲響,搞的人心惶惶。


    裏邊的情況看起來並不樂觀,不知白染和陳山海還能再撐多久。


    李瞎子一言不發,他的內心此刻必然是翻江倒海,就像陳山海講的,有時候,命就命,李瞎子夢寐以求的妖王騎屍就在眼前,結果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大門上的鎖,沒用了多久,就被震成了好幾塊掉落到了地上,接著便是一陣邪風從地牢下吹了上來,那風非常的邪乎,明明是地從下吹出來的,可門卻朝裏頭哐當被打了開。


    李瞎子的七八個手下,見狀皆連向後退了幾步,他們估摸著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這種時候指望幾個連槍都玩不利索的人來,是不可能的,人妖王在底下玩的是陰的,明槍暗彈根本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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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邪風吹的人頭腦發昏,張秀賢往後拉扯了一把封羽,叫他別


    沒事犯傻。


    李瞎子在地上胡亂摸著,直到他摸到了一包炸藥,拿起後就往地牢裏邊的方向去走。


    封羽從未見過這般神態,李瞎子臉上竟然在笑。


    封羽想說什麽,但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李瞎子已經走下了地牢,那苟老的身影顯的格外淒淩。


    地牢下的動靜聽的更加真切,是撞擊鐵籠所發出的聲響,妖王莫不是真的活了在撞擊鐵籠試圖逃出來?


    張秀賢拉著封羽就要向外走,“誒,你他娘的發什麽呆,人瞎子可說了,叫我們好自為之,你還想怎麽著?下去救人?白染和陳山海用的著你去救嗎?”


    封羽被張秀賢硬拉出了後邊這片區域,確保一旦發生爆炸,不受影響範圍內。


    張秀賢有些可惜那地牢下的棺木,都是上好的東西,各個價值不菲。


    李瞎子的手下見狀,沒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他們當中有的是原先縣衙裏的兵,有些是受過李瞎子恩惠的江湖之人,關鍵時候,情義自然便顯現了出來。


    他們當中的三四人話不多說,就跟隨李瞎子進了底下,剩下的人則退了出來,明哲保身,在這種時候是明智之舉,有些情義堪比天高,有些則是建立在金錢上的。


    封羽在外邊不知所措,他難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那騎屍妖王會殺光這裏所有人,然後為禍一方,成為一大妖物?


    還是他李瞎子會引爆身上的炸藥,和他追隨了大半生的東西同歸於盡?


    兩種結果,不論哪種都差強人意,白染和陳山海怕也是難逃一劫。


    天上的雲驟然飄了過來,忽的雷聲大震,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有豆大般的雨點落了下來。


    要說夠不夠邪性,封羽在燕山後山給先人們遷墳時遇著的,都沒這眼前的厲害。


    瓢潑大雨說來就來,天色黑的是伸手不見五指,封羽他們進了間屋子裏避雨,此時外麵的雨聲已經蓋過了地牢內的動靜。


    氣氛降到了一個冰點,封羽和張秀賢還有李瞎子的幾個手下呆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封羽想進地下看上一眼,卻知道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躊躇間,在嘈雜的雨水聲中,就聽到了一聲夯實的木魚敲打聲。


    若隱若現,似大似小,無法判斷出,這聲音是從何而來,也不能得知到底有無這聲響動。


    可封羽聽得真切,那不是雨聲,而是真有木魚聲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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