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縣雖是小縣,本來也還算富足,然而自從幾年前鬧了一次民亂後,便迅速衰敗下來。就算是縣城,大多數人也吃不飽,穿不暖,泥汙滿身,蓬頭垢麵。有這麽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裏治安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今天傍晚,華陰縣城來了個奇怪的讀書人。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容貌談不英俊,衣作也並不華麗,然而這三者合在一起,配上獨特的氣質,卻讓他極為耐看。書生懷裏抱著隻渾身月白的狐狸,對周圍兇神惡煞的目光視而不見,神態自若的朝街道旁的客棧走去。


    “客觀,幾位?”小二迎了上來。


    “一位。不過我這個人喜歡清靜,單獨一桌,上幾個拿手小菜,多退少補。”書生拿出一兩銀子遞給小二。


    “好嘞!”小二接過銀子,看了下真偽後高興的將他引到一張空桌旁。


    “客官稍等,馬上就好!”小二底頭躬身。


    書生坐下,不知從哪拿了份點心,遞到狐狸嘴邊:“來,吃點!”


    狐狸撇過頭去,並不理他。


    “好了,我知道錯了。你看,都半個月了,你既不理我,又不吃東西,餓壞了怎麽辦!”書生說著,見狐狸依舊閉著眼睛縮在他懷裏,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位公子,你天庭飽滿,紅光滿麵,靈光直衝天際,一看就不是常人。我這有祖傳良藥,包治百病,您寵物厭食,不吃東西,來一粒,保管有效。”一個臉上貼著藥帖的山羊胡瘦小男子來到書生旁邊,口若懸河的推薦起他的“祖傳良藥”。


    “寵物!”書生露出個古怪的笑容,“多少錢?”


    “不多,十兩銀子。”山羊胡指著狐狸,“您別嫌貴,正是一分錢一爭貨,我這祖偉良藥要用千年老參,天山雪蓮,老蚌珍珠做藥引,若非我兩有緣,怎麽可能十兩賣給你。再說,看貴寵渾身月白,不是凡俗,十兩銀子讓它活蹦亂跳,值了!”


    “別費話,拿一粒來看看。”書生道。


    “好嘞!”山羊胡拿出個幹淨小木盒遞給書生,“打開了就立即服用,否則藥力散失就不好了。”


    書生打開木盒,隻見裏麵放著一粒姆指大小的藥丸,香氣撲鼻。他拿起來聞了聞,又放迴盒中。


    “麻菜,葛藤,長生草,麵粉,再加玉人香,這就是你祖傳包治百病的良藥?”書生問。


    “呃!”山羊胡愣住了,眼珠滴溜溜直轉,考慮著到底是翻臉,耍橫的,還是找個台階下。


    片刻後,他有了決定:實在拿不準書生的底細,先退一步,如果發現他是個軟柿子,再捏也不遲。


    “公子好眼力,小人班門弄斧,獻醜了。不知公子貴姓?”山羊胡打著哈哈。


    “叫我葉公子吧!”書生道。顯然,他就是十方,隻是不見胡靈月,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你做這東西,雖治不了病,也吃不死人,還算良心未泯。”十方道,“走了香氣,你這祖傳良藥也騙不了人,這樣吧,我賣下它,你帶我去蘭若寺,一兩銀子,怎麽樣?”


    “啊!”周圍傳來幾聲驚唿,本來熱鬧的客棧頓時變得針落可聞。


    山羊胡也臉色蒼白,本想一走了之,又舍不得那一兩銀子。


    “葉公子去蘭若寺有事?”他幹巴巴的問。


    “嗯,去找個人。”十方道。


    劈裏啪啦,一陣亂響,整個客棧頓時沒了人,連跑堂的小二都不見蹤影。


    “十兩。”十方的聲音傳入跑到門口的山羊胡耳中,他腳步一頓,又繼向前,隻是速度已不如先前。


    “二十兩。”十方道。


    山羊胡停下,吞著口水轉過來,畏畏縮縮的道,“我隻告訴你它在哪裏,你自已去。”


    “你膽子滿大的嘛,我問別人,他們可是撒退就跑。”十方盯著山羊胡,像看個愉來絕的珍惜物種。


    “別費話,快說,答不答應?”山羊胡閉著眼睛道,好像即將壯烈的死士。


    “好吧,成交。”十方點頭。


    “沿著路向南直走十裏就是。給錢!”山羊胡伸出手來。


    “給你!”十方拿出兩錠銀子放到桌上,等山羊胡上前,就要拿到的時候,他作迴憶狀,若有所思的道,“這東西我好像就是在那邊撿到的呢!”


    “嗎呀!”山羊胡手如觸電般縮了迴來,轉身撒腿就跑,那速度,連十方都大為讚歎。


    “掌櫃的,再不上菜我就把錢留在這了!”十方大喊。從古自今,做如此威脅的,不說後無來者,肯定前無古人了。


    “來,來,來,來,了!”掌櫃牙齒打顫,躲在端著菜肴的小二身後,推著他一步一步向前。


    酒保飯足,十方再拿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大聲道,“這錢不是撿來的!”


    十方微笑著離開客棧,他能想到掌櫃那糾結的表情,收,還是不收,這是個問題!


    “這麽欺負他們,你覺得有意思嗎?”出了城門,人頓時變得稀少,十方懷裏的狐狸說話了。


    “小月,你終於消氣了!”十方大喜。


    “早著呢!”胡靈月氣唿唿的道。


    “喂你吃淨血丹是我不對!可你也得替我想想,趕考迴來我們就結婚,過了洞房花燭夜,你還是完壁之身,我活太監之名不就坐實了嗎?”十方道。


    當初喂胡靈月的那粒藥丸叫淨血丹,無量殺死柳鳳山後在他的乾坤袋裏找到,是血魔宗用來純化血液的丹藥。


    胡靈月的兩儀真身已至小成前的極限,隻是她壓製著,始終不跨入那一步。淨血丹淨化血液的能力對上古血脈來說雖然微不足道,卻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不得不突破到小成境界。


    現在胡靈月的人身在須彌佛國中修行,十方懷中的孤狸是她兩儀真身小成時形成的第二真身,由一絲上古九尾天狐和太陰之狐血脈培育而來。與十方三世身互為一體的關係略有不同,胡靈月的人身與狐狸身雖為二體同心,人身卻占了絕對優勢。


    從最遠的年代算起,能捉星拿月,毀天滅地,威鎮寰宇的大能數不勝數,自今仍存的卻寥寥無幾,它們那套融入規則,再打破規則,以力證道,成就永恆的路子沒人走通,所以另成造化的道路才被提出。


    兩儀真身的真正做用是分離妖族傳承自太古、銘刻在靈魂本源深處與大道規則扯不清的野性,純粹自身,讓它們能更好的走另辟乾坤,成就造化的道路。分出一個威能可能會反超人身、可以自主修煉的真身反而隻是附帶。


    下午有事,本章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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